謝聞逸在樓下洗完碗,手機上有人給他發了一份合同。
點開,赫然就是剛才柳扇發給柏清的那份。
謝聞逸草草掃視,漫不經心地回復。
【辛苦了。】
【之後都聽您安排。】
謝聞逸沒急著上去,他站在窗台前,點燃一支煙。
煙氣透過嘴唇有隱約的溫熱感,繚繞的煙霧升騰而起,稍稍安撫那顆正在瘋狂叫囂、扭曲的心。
最熱烈的渴求與瘋狂竟有著如此相似的感受。
皮囊之下仿佛住著野獸,難以抑制垂涎的食慾,叫囂的渴求,在理智尚未鑄就籠欄時,衝撞而出,而後又因柳扇的一個表情,滯在原地,如潮水般褪去。
他因柳扇而牽動情緒。
如果他現在見到柳扇,恐怕很難克制住自己。
火星映照在漆黑的玻璃上,給窗外的黑夜點燃細微的火光。
謝聞逸長長呼出一口氣,飲下漱口水去洗漱,將身體裡的煙氣散得乾乾淨淨。
柳扇不喜歡聞見煙味。
他說高中時,總有男生躲在廁所隔間抽菸,每次上廁所都會染到一身煙味,每每聞見,都讓他聯想到廁所。
謝聞逸當時被這奇妙的聯想逗笑了,卻也默默記在心裡。
他上樓時,柳扇正趴在床上刷視頻。
聽見腳步聲,柳扇手忙腳亂,把手機扣過去。
謝聞逸還是看到點,似乎是一個攻略視頻。
他坐在床邊,自然而然地拿起柳扇的手機,喚醒屏幕後在柳扇眼前一閃而過。
柳扇眨眨眼,略顯茫然。
轉頭看見謝聞逸沒輸入密碼也解鎖,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用他的人臉解鎖。
現在連密碼都不想輸了!
柳扇爬起來,伸手去搶自己手機,謝聞逸換了個方向,胳膊舉起,柳扇剛好差一點才能碰到。
「還給我!」柳扇直接站起來,向謝聞逸撲過去。
畢竟是個成年人,直衝過來的力道讓毫無防備的謝聞逸向後仰倒在床上,手機也摔在床墊上。
柳扇急忙過去撿起來,正準備跳下床,突然發現動不了了。
低頭看去,是謝聞逸抓著腳踝上的鏈條。
謝聞逸抓著那根鏈子,一點一點收緊,直到手掌觸碰到柳扇腳腕,他反手握住柳扇腳踝,手掌慢慢向上探去,直抵達極限。
「有什麼我不能看的東西嗎?」謝聞逸坐起來,將柳扇也拉著坐下。
聞言,柳扇耳垂似乎紅了一點。
謝聞逸剛才已經看見了,是滑雪教程。
難怪柳扇看得這麼入神。
「沒什麼。」雖然看滑雪攻略不是什麼很羞恥的事,但他在意的是,這樣做會不會讓謝聞逸以為自己是在期待和他出去。
他只是很期待去看雪這件事而已。
一想到這裡,就不怎麼願意讓謝聞逸知道了。
他只是沒去過有點擔心而已。
「這攻略用不上。」謝聞逸抽走柳扇的手機。
柳扇疑惑看去,還未等問出口,眼前謝聞逸的臉猛然放大。
他嚇一跳,急忙撐著身體向後退,抵到床頭後無路可退,被夾在中間。
柳扇蜷曲著腿,鼻尖有淡淡的沐浴露氣息。
謝聞逸手中握著那根鏈條,他將手掌舉起,銀色的鏈條在兩人身體的空隙里晃蕩。
然後柳扇就看見,謝聞逸眼睛注視著自己,手掌上的鏈條越來越靠近嘴邊,他吻了那鏈子一下。
柳扇腦子空白。
(……嗯,嗯!)
柳扇腦子混混沌沌,他偏頭看向床邊。
腳腕上的鏈條垂在地板上,一路蜿蜒。
等等...
地板上?
柳扇猛地坐起來。
謝聞逸跟著起來,胳膊橫過柳扇肩膀,「怎麼了。」
「你真不講究。」柳扇偏過頭,語氣平靜,但手上動作卻很兇橫,一把將謝聞逸推開,自己又去漱口。
雖然地板是挺乾淨的,但到底是地板。
謝聞逸:「……」
柳扇回來,還把謝聞逸也趕去重新漱口。
等都結束了,謝聞逸和往常一樣抱著柳扇睡覺,心下有安穩的落實感。
歲月好像都在空氣中膠著,靜靜流淌著,一直流淌向名為明日的清晨。
柳扇迷迷糊糊爬起來,已經快中午了,他像昨天一樣準備去臥室的小冰箱和柜子里拿點零食,結果打開櫃門,昨天還滿滿當當的零食被清空了,只留下零星一點。
我零食呢?
柳扇打開其他幾個柜子,果不其然都沒找到。
想到昨天謝聞逸跟他說零食吃多不好,加上這房子裡就他跟謝聞逸兩個人,柳扇哪能不知道是謝聞逸給他拿走了。
柳扇帶著怨氣打開謝聞逸的聊天框。
【你把零食拿走了我吃什麼。】
【沒全拿走。】
柳扇想到僅剩的一點,強忍怨氣。
【不夠,餓了。】
【桌上留了飯。】
柳扇回頭一看,原本空蕩蕩的桌面上擺著一個保溫箱,不出意外這就是謝聞逸給他準備的了。
柳扇拿起手機猛敲鍵盤,還沒發出去,謝聞逸的消息又來了。
【後天去滑雪,要是吃壞肚子就要推遲很久。】
……
柳扇默默刪掉聊天框裡瘋狂輸出的文字。
總感覺被拿捏了。
柳扇是南方人,基本沒見過雪,他記得之前有一年,天氣很冷,天上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夾雪,而後針尖大小的雪花落在學校綠化叢里,學生們像尋寶者一樣,將樹葉草根托著的雪渣收集起來,捏成一個拇指大小的雪人放在窗台上。
他望向窗外,恍惚看見了自己曾經珍惜的那個小雪人。
可眨眨眼,又什麼都沒有。
這一刻,柳扇心裡閃過什麼,很模糊,又抓不住。
可在這些年的時間裡,那種模糊的感受,卻總出現。
可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
柳扇試圖抓住那種感受,一無所得。
也許,他真的只是想去看看未見過的雪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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