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柳扇聽見樹枝刮擦窗戶的聲音,伴隨碎裂聲與風颳樹葉的呼嘯,扭曲的樹影隨閃電與驚雷投落進房中不停搖曳閃爍。
柳扇睜開惺忪的眼睛,向窗戶看了一眼。
如鬼怪般蠕動的影子透過玻璃在天地大肆伸展,瀑布般的雨水傾瀉而下,天地驟白。
柳扇睡意褪去,猛然驚醒,起身時,冷風灌進被窩,他周身一冷。
「怎麼了。」昏黃的燈光驟然亮起,謝聞逸坐起身,胳膊攏住柳扇,暖意隔著皮骨融進柳扇心間。
「沒事,被下雨聲吵醒了。」柳扇想起之前手機推送的天氣預報,他看了眼手機,已經是第二天,有暴雨預警彈出。
柳扇被謝聞逸管著,睡得早,上半夜睡眠不是很深,要是他自己,這會兒還醒著玩手機。
謝聞逸偏頭看了一眼窗外,掀開被子下床,將窗戶關嚴,窗簾拉攏。
頓時,暴風驟雨被隔絕在外。
因謝聞逸離去,柳扇身上又一涼,還沒等暖意消散,謝聞逸又回來。
床墊微重,謝聞逸攬著柳扇躺下,抱著他,「睡吧。」
兩人都有點迷迷糊糊的,謝聞逸又將柳扇往懷裡抱。
像兩枚殘缺的碎塊,剛巧遇到契合的一塊般貼近。
柳扇呼吸著帶著暖意的氣息,幽幽道,「睡不著。」
「嗯?」謝聞逸聲音帶著啞。
柳扇呼吸沉重,看向橫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感覺呼吸都窒息了,沒好氣地推開,被子一裹,往旁邊滾半圈,才覺得鬆快。
「……」
謝聞逸側身貼過去,胳膊換了個地方,搭在柳扇腰間。
柳扇後背貼著謝聞逸,暖意穿透心間,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聽見均勻的呼吸聲,自己也慢慢入睡。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還有零星小雨,院子裡滿是風雨打落的枯枝敗葉。
水窪中,天地泛起不絕漣漪。
柳扇早起後,探頭看見亂七八糟的的院子,嘴角不經一抽。
這得打掃多久。
不過,很快,柳扇又意識到,這些不歸自己干,便自然而然地轉身對謝聞逸說,「院子好亂。」
所以快去想辦法!
最好自己一點點打掃,他就在樓上慢慢看!
謝聞逸走過來,也看見院子一塌糊塗的樣子。
「沒關係,晚點會有人來打理。」謝聞逸見柳扇還穿著單薄的睡衣撲在窗前,伸手拉住柳扇胳膊,「把衣服穿上。」
現在天氣轉冷,下一場雨,天氣就更冷一點,季節就隨著一場場雨慢慢入冬,已不是穿一件短袖就能浪的時候了。
柳扇被拉回來,隨便套了件外套。
吃過早飯,謝聞逸臨走前把柳扇外套的拉鏈拉上,叮囑道,「晚點有人來,不想和他們接觸,就讓他們晚上再來。」
「等我回來。」謝聞逸拿上一把傘,準備離開。
「啊?」柳扇問,「他們會進來嗎?」
柳扇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個,聽見有不熟悉的人會進來,心下有些恍然。
「會。」謝聞逸聽見這話,知道柳扇的顧慮,微微彎腰直視柳扇,帶著安慰道,「要是擔心,就讓他們走。」
「我才沒擔心呢!你走吧你!」柳扇聽出謝聞逸對他的寬慰,莫名惱火,把謝聞逸推出去。
謝聞逸甚至沒來得及撐開雨傘,西裝落下斑斑點點的暗色水漬,他也沒惱,到了門口還叫柳扇回去,外面下雨。
柳扇真想一腳給他踹出去。
他是什么小孩嗎?
需要這樣叮囑。
不過,想到會有不熟悉的人進入這裡,柳扇心中還是生出些異樣。
他等會兒該說什麼呢?
他們又會跟他說什麼呢?
柳扇關上房門,如往常一樣在家裡待著,他時不時看看時間,又看向門口,不知道謝聞逸說的人什麼時候會來。
謝聞逸怎麼不跟他說具體時間!
柳扇最後一次看向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還完全沒有苗頭。
他本想上去補個覺,又突然想到過幾天就要去滑雪,視頻也好久沒更新了。
等柳扇登上帳號,驚覺後台多了好幾個mcn機構的消息,都是想要和他簽約的。
柳扇感到疑惑。
這個帳號做起來也沒多久,收入不算穩定,只是偶爾接到商務,平攤下來一個月有近萬,要是當月沒有甲方,收入就比較慘澹。
也算比較幸運,在他還沒多少粉絲的時候,竟然就能恰到飯了。
柳扇點進去看了看,心裡有點疑慮。
正當他思考時,院子的門鈴響了。
柳扇扭頭看去,幾個拿著園藝工具的男女站在門外。
「你好,我們是xx園藝。」見柳扇出現在院子裡,領頭的男人道,「我們能進去嗎?」
柳扇嘴唇張合,想起謝聞逸臨走時說的話,半晌,咬了下唇,打開院門,「進來吧。」
幾人魚貫而入,有條不紊地修理著院子的綠植,掃走枯枝敗葉。
柳扇鬆了口氣。
好像也還行。
被風雨摧殘得亂七八糟的的各色植物花卉又變得整潔起來。
柳扇注意到那幾人額頭上冒起汗,一些記憶湧上來。
記得以前家裡來人修電器,媽媽都會給人準備點水或者冷飲。
於是柳扇轉身回房,用托盤端了幾杯茶水出來。
可看著正專心致志幹活的幾人,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柳扇只能走到最開始領頭的人身邊,說,「休息會喝點水吧。」
男人抬起頭,摘掉手套,說了句謝謝,便招呼著另外幾人休息下。
人群中有個面貌開朗,健談的男人,拿過水杯,看了眼柳扇,感嘆道,「小伙,你可真是年輕有為啊。」
話音剛落,領頭人就飛過去一個眼刀。
男人頓時噤聲。
柳扇扯著嘴角笑了笑。
年輕有為這四個字,似乎跟他不搭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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