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朋友

  胡毅得知馮宇銘兩人生出二心,推了推金絲邊眼鏡,眸光閃過一抹狠辣。記住本站域名

  按計劃,馮宇銘黃智明日再過來向他匯報樓蘭王的最新情況,可他現在已經按捺不住了,他脫掉雪白的實驗室大褂,撥通通訊儀,命令兩人立刻來蟻巢見他。

  彼時,馮宇銘和黃智正摟著美女胡天胡地,接到消息皆內心不爽,埋怨道:「這胡毅神神叨叨的,著急找我們幹什麼?」

  黃智揉了把美女的豐臀,起身穿衣:「誰教他是胡悍的弟弟,咱還能不去麼?」

  胡悍是他們兄弟,是一位超級厲害的火系異能者,但胡毅是比胡悍更強大的存在,於公於私,兩人都得聽命於他。

  B市面積廣袤,三座蟻巢呈等腰三角形建立。如果走路,得不眠不休走兩天。

  但自從胡毅研製出了一輛「沙漠賽摩」,靠變異的沙棘草作為動能,半個小時就能趕來匯合。從蟻巢到樓蘭古城,也只需五個小時。

  蟻巢除了眾人周知的ABC三區大門,還有隱蔽的小門三四扇。

  這些隱蔽通道,只有蟻巢的幾位當家人清楚。

  馮宇銘黃智順著以前常走的那扇小門,來到十七層的實驗室,扣響玻璃門。

  「胡二當家。」

  馮宇銘他們,一直把胡悍叫「阿悍」,可面對高冷孤僻的胡毅,他們仍然是叫尊稱。

  胡毅很快就打開了玻璃門,那張清濯消瘦的臉,盯著二人似笑非笑。

  馮宇銘被他盯得心裡發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超酷髒辮,頗為疑惑的問:「胡二當家?你找我們,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胡毅「嘁」的笑出聲,「沒什麼大事,就想問問進貢的美人,樓蘭王滿意嗎?」

  馮宇銘沒想到他把兩人叫來,是問這樣無聊的事。心中慍怒,卻也不敢發作,只能老實回答:「那樓蘭王又看不見臉,每次女屍把女人運走,就沒影了,誰知道他到底滿不滿意?不過女屍這麼久沒入侵蟻巢,想必他是滿意的。」

  樓蘭古國和他們的蟻巢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誰也不想去打破。

  「黃當家,你怎麼看?」胡毅冷冷的目光,隔著透明的眼鏡片,望向黃智。

  黃智個子矮,人也長得挫,他平時都不開腔。這會兒胡毅突然詢問他的意見,著實把他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說:「啊……這個……那個我覺得……樓蘭王肯定滿意,那都是咱們三個蟻巢里選出來最漂亮女孩子……他肯定滿意。」

  裡面有兩個女孩嫩的很,眼瞅著送給不知是人是鬼的樓蘭王,這黃智還頗為不舍。

  「呵。」

  胡毅突然怪笑一聲,「說起來,我哥也很喜歡漂亮女孩子。記得他讀書時,曾喜歡過一個拉拉隊隊員,蘋果臉,長得很乖巧。他以為他能追到手,結果卻被黃當家你橫刀奪愛,你說好笑不好笑?」

  黃智嚇的身子一縮,不明胡毅突然提這陳年舊事幹什麼。

  莫不是因為他哥哥死了受刺激,拿他們開刀來了?

  黃智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他牙關打顫的辯解:「沒沒沒,這其中有很大的誤會。是你哥非要讓我去給那女孩子遞紙條,結果那女孩子沒把他相中,反而把我……不過我也沒跟人家談成,不到一個月就分手了。再者,學生時代的事兒那哪算事兒啊對吧?」

  黃智說著,用胳膊肘捅了捅馮宇銘,希望他幫襯幾句。

  馮宇銘回過神,立刻點頭:「對,陳年舊事,悍哥自己都忘了。」

  胡毅冷笑:「是麼?那就說樁近點兒的。我哥好心給你們開闢蟻巢,讓你們各自占據一方做藩王,不過是每個月進貢二十斤物資,你們都要剋扣一半?是陽奉陰違,還是壓根兒不把我哥放在眼裡?」

  「怎麼會呢!」馮宇銘和黃智急忙為自己辯解,「胡二當家,我們每個月都在努力上交資源啊。只是環境沙化太厲害,我們又不像你,可以創造出食物水源,所以上交的東西是少了些……」

  「才少了一些嗎?」胡毅狠狠一拍桌面,「咚」的一聲,吧黃智馮宇銘二人都嚇一哆嗦。

  「少、少了一半。」馮宇銘咬咬牙,到底是不再欺瞞,「回頭我們一定想辦法補上!每個月上貢的物資,絕不會缺斤短兩。」

  黃智也忙道:「白紙黑字,簽字畫押,都可以、都可以。」

  胡毅涼涼的掃他們一眼,「可惜我不稀罕。」

  他背靠著實驗桌的桌沿,伸出修長白皙的手,剔著指甲縫裡並不存在的污垢,遠遠看去,窄腰腿長,很像寫字樓里的精英白領。

  一時間,馮宇銘和黃智都垂手而立,像罰站的學生,低頭垂眼,不敢說話。

  兩人咽了咽唾沫,總算明白胡毅今日找他們的目的。

  末世後,他們在胡悍的庇護下,太囂張跋扈,都快忘了自己奴顏婢膝的模樣。而胡毅今天,就是要把他們打回原形。

  雖沒面子,但也只得忍受。

  實驗室里靜默的可怕。

  「黃當家,馮當家,我哥對你們不薄啊。可是你們背著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呢?今天,我要你們老老實實一字不差的講出來,記住,有半句虛假,我就可以立刻要你們的命!」

  胡毅望著兩人,隨意的抬了下手,一道鋒銳堅固的冰錐,憑空出現,對準了二人的太陽穴。

  只要他再揮下手,兩人腦袋隨時開花。

  馮宇銘和黃智何曾被這樣威脅過,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痛哭流涕鬼哭狼嚎,開始述說自己和胡悍的兄弟情義,各種以死明志表忠心,簡直令人大開眼界。

  隱在角落的藍香玉,見得這戲劇性的發展,都快忘記自己真實目的。

  直到陳元元發來消息,她才回神,打了一串字回復了這邊情況。

  眼看馮宇銘和黃智的哭聲吸引胡毅的目光,她這才輕輕扭動蛇身,來到實驗室掛裝裱畫的牆壁。

  胡毅仍背對著她,靠在實驗桌上。

  他專注的聽馮宇銘和黃智懺悔,沒有扭頭的意思。

  趁此時機,藍香玉悄悄解開裝裱畫框,抬手拿出精緻的方形盒子,掂了掂,忍不住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

  一眨眼,她便來到實驗室的玻璃門邊。

  只等黃智馮宇銘和胡毅產生衝突,或者被放走,她再趁機帶著木牌,離開實驗室。

  「……不小心用悍哥的牙刷刷了馬桶,讀書的時候騙過悍哥200塊錢……就這些,真的就這些了。」馮宇銘和黃智大聲哭訴,發誓再沒有欺騙胡毅、對不起胡悍的事情了。

  胡毅臉色慘白的發青,他玩弄著手裡那枚尖銳的冰錐,惡劣的笑笑:「你們,就沒有偷過他的一塊令牌嗎?」

  兩人泗橫流的表情同時茫然不解:「木牌?什麼木牌?我們見都沒有見過,絕不會去偷啊!」

  胡毅鏡片似乎反了下光。

  電光火石之間,他頃刻出手,揚出三道鋒利無匹的冰錐,啪啪啪的往玻璃門的方向激射而出——

  「你們不會偷,但有的人,怕偷過不止一次了!」

  冰錐刺破空氣,卻發出「嗤」的一聲悶響,綻開血花。

  藍香玉受傷,隱身暴露,猛然倒退到門側,捂著受傷的胳膊,橙色的雙眸,不可置信的瞪向胡毅。

  「你、你早就察覺了?」

  胡毅推了推眼鏡,薄削的嘴角翹了翹:「香玉啊,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你麼?你變身後的那股蛇腥味,濃到刺鼻!」

  他說著,還嫌惡的抬手,在鼻下揮了揮。

  這對於愛美的藍香玉無異於的諷刺嘲弄和致命的打擊!

  她驚惶不已,想到什麼,立刻打開手中的方盒,發現裡面只是一根試管,根本沒有木牌!

  胡毅發現了她想偷竊木牌的心思,在等她故意露出馬腳,好深沉的心機!

  「為什麼呢?」

  「……沒有為什麼。」

  藍香玉害怕的貼緊牆壁,雙手背在身後,給陳元元速度發消息:事情敗露,我被發現了,你們勿來。

  勿來送死。

  藍香玉緊張的咽了下口水,只覺得滿嘴苦澀。

  都怪自己該死的「正義」作祟,如果像以前那樣,睜隻眼閉隻眼,對婦幼保健院的事情看不見,她還是她三當家,日子過的不好,但也絕不會丟掉性命。

  可很奇怪,事已至此,藍香玉竟沒有生出一絲絲後悔的心情。

  她想,哪怕時光回溯,這樣的選擇再來一次,她也會選擇背叛胡毅。

  胡毅望著藍香玉這張熟稔的面龐,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玩著手中帶著死氣的冰棱,將其一會兒變成箭矢,一會兒變成飛刀,蹙眉說:「說來,你還是我的遠房表妹。身處末世,大家都是異能者,沾親帶故理應互相幫助,可沒想到,你竟然會背叛我。」胡毅真的很費解,「你為什麼要背叛我?你每次變身,我都可以給你研製出止痛的藥物,那是比糧食水源更珍貴的存在。即便如此,也沒法感化你那顆冰冷的心?」

  藍香玉冷冷的蔑視他,臉上的蛇鱗隱約閃爍著光:「你但凡將我當做表妹,胡悍騷擾我時你怎會無動於衷?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你們利用女人嬰孩和樓蘭王換取平等條約,說到底,大家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胡毅撫掌讚嘆:「香玉,你真是大義凜然啊。」他身側的寒冰箭矢飛刀,如機關槍一樣,密密麻麻的對準了藍香玉的各處要害。

  他問:「我絕不容忍背叛,臨死之前,你可後悔下錯了這一步棋?」

  藍香玉知道自己打不過胡毅,在這間封閉的實驗室,她暴露的那刻起,就沒想過活著離開。

  她揚起姣好修長的脖頸,冷然道:「不就是下錯了一步棋麼?我永遠不後悔。」

  「好,那就如你所願——」

  胡毅的聲音轉而尖利,他猛然揮手,無數冰錐箭矢朝藍香玉四面八方的激射而去!就像凌遲處死,她會轉瞬成為一具千瘡百孔的骷髏架。

  馮宇銘和黃智抱頭蹲下,躲在角落,根本不敢去看。

  藍香玉想逃,可是她的蛇尾不知何時被冰霜凝結,粘粘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像個靶子,遭受萬箭穿心!

  她閉上了眼,坦然等待死亡。

  「砰!」

  實驗室中突然爆出一聲轟然巨響,那扇堅固的玻璃門瞬間四分五裂,碎片濺的到處都是!下一秒,一柄紫色的巨大圓盾忽然擋在藍香玉身前,將無數冰錐箭矢隔絕,叮叮哐哐碎成滿地冰渣。

  藍香玉被這幕驚的說不話。

  她手腕忽被人一把用力捉住,四散的煙塵中,她看到了一張富有朝氣的帥氣俊臉。

  王夏侯一手舉起紫盾,一手將藍香玉護在身後,表情倨傲:「誰說她下錯棋了?我看你才像下錯棋!」

  胡毅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擊飛到牆上,此時捂著疼痛的心口,極為驚駭:「你們怎麼闖進來的?」

  「你猜!」陳元元不知從哪兒竄出,刁鑽的朝他開了一槍!

  綠色的雷射倏然射出,胡毅就地一滾,險險躲開進攻。

  「喂!傻啦?還不走!」

  王夏侯朝藍香玉哇哇大叫,「再不跑,這地方就要被陳元元那個武器狂人轟塌了!」

  「你豬嗎?」陳元元跳起來朝胡毅砰砰砰連開數槍,忙中回頭提醒,「她腳被凍住了,趕緊給她弄開!」

  藍香玉還沒回過神,便見一柄湛清長劍凌空飛來,在她腳下一划,那禁錮她的玄冰瞬間瓦解。

  王夏侯立刻將其一把扛肩上,扭頭髮足狂奔。

  耳畔呼嘯著風,身後傳來乒桌球乓的槍聲打鬥聲,藍香玉摸了摸手臂上的傷口,眼眶發熱,莫名想哭。

  「你們……你們怎麼會來呢?我不是給你們發消息了嗎,事情敗露,你們勿來。」

  「呸呸呸!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我們像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嗎?」王夏侯邊跑邊反駁,說話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既然我們同仇敵愾,你就是我們的朋友,對朋友,怎會放任不管!」

  朋友……

  他們是朋友嗎?

  藍香玉有瞬間的愕然,她心底突然湧現出無數奇異卻溫暖的情緒,像滾燙的石頭,將她胸腔填的滿滿當當,無比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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