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竟是紅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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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雁風斜斜靠在大殿房頂的琉璃瓦上,衣襟松鬆散散,露出雪白平坦又緊實的胸膛,他神態自若,端得風流,與廣場前烏壓壓的一片人海對峙。
「喲,果然長得好看。」
藍香玉湊到聞婧耳邊,嘻嘻一笑。
可她轉念一想,又笑不出來了,苦惱道:「那些人冤枉你是妖女,這可怎麼是好?」
誰被冤枉心裡都不舒服,聞婧心裡鬱悶,只低聲道:「先看看再說。」
她和藍香玉站在廣場角落,只要不出聲,就不會有人注意到。
百里霆被紅雁風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吹鬍子瞪眼,好不生氣,朝紅雁風怒斥:「你既來此,便是認下自己所犯的罪行!紅雁風,人證物證俱在,你今日還有何話說?」
紅雁風「嗤」的笑出聲:「罪行?我何罪之有?」
百里霆冷冷一哼,抬手指了下青門八子:「你殺了八子之一的劉道友,乃首件罪行;你指使妖女,殺害昆陽派、清為門等四個門派八名弟子,乃二件罪行;你故意破壞須彌山陣法,召喚上古凶獸,橫行蓬萊,更是十惡不赦之罪!」
聞婧聽到此處,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百里霆也太會胡謅了吧?
紅雁風跟上古凶獸能有什麼關係,上古凶獸出沒,只因此處是遺落之境,不管有沒有紅雁風,都會出現,這是遺落之境的規則!
果不其然,紅雁風聽到百里霆的話,仰頭長笑,火紅的衣衫在風中獵獵飄動,仿佛一團灼熱的火焰。
待他笑夠了,才指著百里霆揶揄:「百里霆啊百里霆,虧你還是百里氏的當家人,為了一個所謂『寶藏』的傳言,竟如此煞費心機。我明告訴你吧,我並不知傳說中的寶藏在哪裡,你不必煞費心機了。」
百里霆聞言一怔。
他猛地抬頭,眯了眯眼,狠聲道:「寶藏?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怎麼會不知道呢?」紅雁風乾脆自顧自的說下去,「最清楚的人,也就是你了,否則崇寰怎會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站在旁邊看戲的崇寰愣了愣:「……」
這和他扯什麼關係?
紅雁風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個酒壺,仰頭往嘴裡灌了幾口。或許是不勝酒力,他的雙頰微微泛起酡紅,狹長的雙目上挑,格外勾人。
紅雁風喝完了酒,將酒壺往後一聲,伴隨著「哐當」的聲響,他笑答:「這樣好了,今日各門派齊聚,我紅雁風……也來為娥陵嶼伸一伸冤。」他說完這番話,便想順勢伸個懶腰,沒曾想,立在檐下的百里霆眼眸里忽然閃過厲色,抬手朝紅雁風揮出三道法決。
百里霆能有今日低位,除了百里氏家族顯赫以外,更因為百里霆是蓬萊絕頂高手。
紅雁風實力也不差,但百里霆驀然發難,凌厲無匹的殺機陡然傳來,紅雁風堪堪旋身躍下房頂,立在地上,笑容瞬間凝固,神色微變。
「怎麼?百里老兒不允我說話?」
「是又如何!」百里霆冷哼,「今日伐魔,沒有你這魔頭說話的份兒,束手就擒便是!」
百里霆之前還維持著氣度,但不知是紅雁風說的話戳中他痛楚,還是別的原因,竟是話音甫落,又縱躍而起,朝著紅雁風撲去,一拳轟出。
這一拳力道狠辣,四周的空氣都傳來劈啪聲。
速度太快,紅雁風想躲避都來不及,他沉下臉,周身紅衣飛舞,殺氣繚繞,一抬袖,乾脆右掌直直擊出,與百里霆的拳面撞在一起。
嘭!
兩兩交鋒,都沒有退步,好似旗鼓相當。
但聞婧看出來了,紅雁風不敵,落入下風。
「百里老兒,你這是下了狠手啊,可我還是要說,你舉辦這勞什子伐魔大會,伐魔是假,意圖找到寶藏線索,才是真,你利用這些人,其實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慾罷了……」
紅雁風一席話還沒說完,百里霆腳掌猛然踏地,身形拔高而起,踏天飛行,朝著紅雁風衝殺過去。
紅雁風凜然,從腰間「嗖」的抽出一柄軟劍,軟劍如銀龍遊走,短暫的瞬間,兩人在半空中交鋒的數個回合。
百里霆心下也很焦躁,他比紅雁風強,可紅雁風身上的法寶層出不窮,那柄軟劍更是神奇,宛若一條靈活的銀龍,總能出其不意的咬他一口。
兩人在空中鬥法,廣場上的看客卻神思各異。
聞婧一眼望去,見崇寰真人並沒有觀察戰局,也沒有幫百里霆的想法,而是慢慢捻著鬍鬚,似乎在琢磨什麼事兒。崇寰按兵不動,其他門派的人當然也就作壁上觀,人群中,一劍寒身穿白衣,格外顯眼。
聞婧已經儘量避開他了,可視線仍是忍不住往他臉上瞄。
這一瞄不經意與其目光交匯,隔著人海,他在台上,她在場下,卻好似屏蔽了周遭一切嘈雜,天下間只餘二人。
聞婧嚇了一跳,忙垂下眼帘,瑟縮躲在人群後。
她拉拉旁邊藍香玉的衣袖,小聲問道:「一劍寒還在看這邊嗎?」
藍香玉正在觀察空中鬥法的兩人,聽到聞婧詢問,才往祭台方向瞅,然後回答:「沒呢。」
聞婧立刻鬆了口氣。
她一口長氣還沒松完,卻又聽藍香玉道:「他沒看這邊,但是往這邊來了。」
「什麼?」
聞婧不可置信。
她正準備抬頭瞧瞧,視線所及之處,白色的衣袂在日光下一閃而過。
聞婧心下一凝,她緩緩抬眸,那淡薄疏淡的熟悉眉眼,如山河入畫,入了她的眼。
「……少宗主?」
「聞道友,你怎麼還在這裡?」一劍寒明顯有些急切的意思,他掏出一件像羅盤的東西,強塞到聞婧手上,「快些走。」
「走?」
聞婧愣住,「我為何要走?」
一劍寒仿佛聽到什麼天方夜譚,恨不得揪住聞婧的耳朵,告訴她:「寶蟾真人和我師父,以為你是妖女勾結紅雁風,準備拿你興師問罪。你還不走,是想受刑麼?」
聞婧怔然的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眸。
胸腹內如同漫起了溫熱的海水,一陣一陣的暖流,堵住了她的咽喉,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
但她清楚的知道,一劍寒是在維護她,關切她,否則,他不會走來告訴她這番話。
「這羅盤上有個我布下的藏匿陣,在此陣法中,便是我師父的追蹤符,也找不到你在何處。」一劍寒指了指羅盤,又說,「羅盤已經起效,所以我們說話不會被第三個人聽見,不用擔心,快些走吧。」
聞婧看了看周圍,密匝的人群還在翹望空中兩人鬥法,根本沒有人留意到她和一劍寒。
就連藍香玉也沒有。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羅盤不大,但很有分量,握在手中,沉甸甸冰涼涼。
一劍寒沉聲道:「因為此事與你無關。」
他內心和柏禹齊彥想法一樣,縱然聞婧來歷不明,身世成謎,但他潛意識裡覺得,聞婧是個善良的好人。而且紅雁風也不屑於做這種事,甚至,他更傾向於紅雁風剛才說的話。
百里霆,是有私心的。
「你相信我嗎?」聞婧望著他的深邃黝黑的瞳仁,心下一突,便脫口說出這句話。
說出口聞婧就後悔了。
她尷尬的低下頭,耳畔微微發熱,也不期待一劍寒能有什麼回答。
畢竟他們現在的關係,只是萍水相逢過的道友而已。
但令聞婧沒想到的是,對方毫無猶豫地啟了薄唇,沉聲道:「相信。」怕聞婧覺得他回答不誠懇,又加重語氣補充一遍,「聞道友,我相信你。」沒由來的,他對她總是有特別的好感,相信她的每一個字。
乍然聽到這話,聞婧忍不住笑了起來,像六月的山花,笑容爛漫了整片雲霞。
真好。
即便他忘了她,忘了所有所有,心底仍是相信她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可惜……
「我不能走。」聞婧伸出手,將那塊小小的羅盤放回了一劍寒掌心,朝他嘆了口氣,「柏禹和齊彥的安危,我不能不顧。剛才少宗主也看見了,若非我攔了一下,那薛乾怕是將柏禹和齊彥殺了,他們於我有恩,無論如何我也要救他們的。」
「但——」
「大可不必如此。」聞婧抬眼,眸子裡一片坦坦蕩蕩,「不是我做的事我不會認,少宗主留在這裡與我交流,反倒將三清仙宗拖入渾水。趁著崇寰真人沒發現,你快回去吧。」
眾目睽睽之下,一劍寒再與聞婧多說,就顯得奇怪了。
他並不想讓師門牽扯進來。
衡量再三,才沉聲道:「聞道友,你放心,我會為你作證,不會讓你蒙受冤屈。」
聞婧心頭好久沒有這般溫暖過。
她粲然的笑了起來,一點頭說:「好,那我就先謝過少宗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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