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微微傾身,眼睛都不眨一下,盯著賀鈞道看。
賀鈞道年長,養氣的功夫到家。
聽見她的話,連呼吸都沒錯亂一瞬。
但姜榆還是從他眼中捕捉到一閃而逝的心虛。
她微微眯著眼,難道被她說中了?
姜榆揚著眉梢,定定地看著他。
看著看著,突然覺得賀鈞道這張臉,好似有些眼熟,似曾相識。
「兩位還是請回吧,只三天時間而已,時間到了,他們自然會被放出來。」
三天時間很短,但對姜榆來說,這個處罰已經足夠。
等魏秀茹出來,才是絕望的開始。
褚雲美沉默下來,下意識看向賀鈞道。
姜榆態度強硬,完全沒有讓步的想法,賀鈞道也知道繼續說下去沒有意義。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
「你不後悔就行。」
姜榆勾起唇角,仍舊坐著看他。
「賀同志,你有孩子嗎?」
賀鈞道臉色僵了一瞬,又沉又冷。
「你這是什麼意思?」
褚雲美忙道:「我們婚後沒要孩子。」
姜榆笑了笑,「原來這樣啊,我之前見過一個人,和賀同志長得有點像,我還以為是你生的呢。」
她確實覺得賀鈞道好似有些眼熟,但並沒有想起來。
賀鈞道大怒,「簡直是無稽之談!」
褚雲美臉色也掉了下來,「姜榆,你這話就過了。」
她和賀鈞道結婚多年,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姜榆指了指門,「請吧。」
賀鈞道夫妻倆憤然離去,留下姜榆一人在辦公室,目露沉思。
旁觀者清,她更傾向於賀鈞道剛才的反應是惱羞成怒。
被她說中了?
她正想著,蔡曉樂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真是錯過了好多事,你真把你公婆送進去拘留了?」
姜榆糾正:「不是公婆,是賀庭岳親爸和後媽。」
這一對,她可不認。
蔡曉樂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對,他後媽,後媽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姜榆淡聲道:「也不一定,但後媽能對孩子不好,也是當爸的不作為。」
當初魏秀茹虐待賀飛燕,難道不是因為賀經義的縱容嗎?
魏秀茹不是東西,賀經義也一樣。
蔡曉樂用力點頭,「賀科長他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和姜榆面對面坐了下來,盯著她的肚子看。
「你真懷上啦?」
這已經不知是第幾個人這樣問,姜榆疲於回答。
「很奇怪嗎?」
蔡曉樂點點頭,「奇怪。」
「我都結婚這麼久了,生孩子有什麼奇怪的。」
蔡曉樂撐在桌上,傾身看著她。
「我還以為你沒打算這麼早要孩子呢。」
姜榆摸摸小腹,「趁現在有錢有閒,就生唄。」
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不生,既然都要生,還不如早點。
等把孩子生下來,她再專心沖事業。
蔡曉樂酸了,不過姜榆確實有錢。
「你看今天報紙了嗎?」
「沒看,說什麼了?」
蔡曉樂道:「發了一篇地震預警,霸占了頭版。」
先前遼省那邊的地震她沒怎麼關注,因為距離遠。
後來災情控制住,傷亡和損失都不大,很快就沉寂下來。
但冀省不同,和北城接壤。
冀省出了事,北城肯定也會波及,容不得她不重視。
「你覺得預警是真的嗎?」
姜榆沉默片刻,「無論真假,做好準備總歸不會有錯。」
聽見她的話,蔡曉樂心裡便有了判斷。
這篇預警,十有八九是真的。
「我請個假,回去跟我媽說一聲。」
如果地震真的發生,就要做好準備支援災區。
麵粉廠肯定也需要參與。
蔡曉樂走後,姜榆坐在椅子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藍天。
北城天氣正好,看著藍天白雲的景象,誰能想到國家即將迎來一場巨大的災難。
……
三天一過,賀經義和魏秀茹被放了出來。
只短短過了三天,對他們卻像是度日如年,實在艱難。
從派出所出來,他們不覺得如釋重負,反而更難受了。
一想到出來還要面對這麼多人,他們便覺得自己的臉皮被撕了一遍又一遍。
「經義,怎麼沒人來接?」魏秀茹蒙著臉,活像是出來做賊的。
按理來講,賀經義的警衛員應該早在外面等著了。
賀經義終於低下了高傲的頭顱,滿心的屈辱,讓他抬不起頭來。
「等著吧,應該快了。」
兩人就站在派出所門口等著,不一會兒便汗流浹背。
魏秀茹心裡恨到極致,罵道:「別叫我逮著機會,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姜榆!」
這麼熱的天,魏秀茹一般都是坐在屋裡吹著風扇打著麻將,和那些有錢的太太們聊聊八卦。
魏秀茹發散著思維,才想到那些麻友,轉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幾人由遠及近,面容逐漸清晰起來。
魏秀茹臉色大變,本能想要逃跑,自己的雙腿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哎呀你們瞧,真的是賀太太呢!」
「秀茹,我聽說你在派出所拘留,今天出來,原本我還不信來著。」
「咦,你幾天沒洗澡了,都快發酵了呢。」
「你們犯什麼事兒了,怎麼兩口子都進去了。」
「……」
這幾人都是她的麻友,平時一口一個好姐妹,其實大家心知肚明,不過是塑料姐妹花罷了。
魏秀茹做人不怎麼樣,仗著賀經義級別高,沒少在她們面前耀武揚威。
好不容易逮著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她們哪裡會放過。
幾人七嘴八舌說著,看著魏秀茹面紅耳赤,心裡真是暢快極了。
魏秀茹死死咬著牙,力道大得幾乎要把牙齒咬碎。
「你們怎麼過來了!」
其中一名穿著紫色旗袍的女人笑著走了出來,「有人特意通知我們,要我們過來接你出獄呢。畢竟姐妹一場,說什麼都不能讓你孤孤單單回家的。」
「對的呀,我們應該來一趟的,可千萬別客氣。」
「幸好來了,不然我哪裡有機會見到這般模樣的秀茹,跟小乞丐似的。」
都說是塑料姐妹了,她們現在是一點都不掩飾幸災樂禍,恨不得趁這個機會狠狠出一口惡氣。
魏秀茹臉上火辣辣的,怒吼:「不用你們來接我,都滾!我現在總算是看清你們的真面目,以後也不必來往了,絕交!」
旗袍女人掩嘴輕笑,回頭看著自己的姐妹。
「你們聽,她要跟我們絕交呢。」
話音落下,她立馬變了臉,笑容消失殆盡。
「這就要絕交了?你給我男人拉皮條的時候,我都沒跟你絕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