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夫妻倆要在大路上吵起來,段玉珍嫌丟臉,自然和段建仁站在一邊。
「大嫂,你怎麼這樣說我哥呢?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我長呢,他當然不會不認我這個親妹。」
林冬花一口啐了過去,可被這兄妹倆噁心壞了。
合著全家就她一個壞人?
「他認不認你跟我有什麼關係,要跟你斷絕關係的,那是你親爸親媽!我不過是轉告他們的意思,你大哥真有心,昨晚怎麼不當面反駁,只敢背地裡欺負自己媳婦兒,這不是窩囊廢是什麼?」
林冬花覺得段玉珍就是一攤子爛事兒,懶得再管。
姜榆聽不下去,才忍不住走過來。
「段大哥真要心疼妹子,就該去勸段爺爺,別再計較段玉珍和嚴文軒的事,把人接回家住,和林嫂子說有什麼用?她又做不了家裡的主,更沒辦法違背公婆的意思。」
段建仁被她說得沒臉,被林冬花騎在頭上拉屎,如今還要被一個外人教訓。
「這是我家的事,用不著你多事。」
姜榆冷淡道:「你要是不欺負林嫂子,我自然不會多事。」
話音落下,一旁傳來聲音:「小姜說的不錯,只會欺負媳婦兒,那就是個窩囊廢!」
姜榆循著聲音看過去,驚喜道:「周大媽!」
這可不就是她先前在班車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周大媽。
她住在南街胡同,和姜榆這邊不在一處,平日也見不上面。
周大媽笑吟吟道:「我兒子兒媳都要上班,孫子上學去了,只好讓我一把老骨頭過來買冬儲菜。」
她正好排在林冬花後面,聽了一耳朵。
雖然不明白段家為什麼要和段玉珍斷絕關係,但從她和段建仁一起欺負林冬花一個,就能看出她的品性。
「小伙子,你真心疼妹妹,就去跟你爸媽說,跟你媳婦兒說也不管用啊。你這個妹妹要真是個好的,你爸媽做什麼和她斷絕關係?不如你和大家說說你妹妹做的事,我們給你評評理。」
周大媽這話讓段建仁聽見,臉上臊得慌,哪裡敢說。
他瓮聲瓮氣道:「這是我們的家事,家醜不外揚。」
周大媽嗤了聲,「你既然知道家醜不外揚,還在大馬路上欺負媳婦兒?」
段玉珍嗆聲:「大媽,有你什麼事兒啊?」
周大媽昂首挺胸,「就是見不慣你這種小姑子,你敢不敢和大家說說你做了什麼,我們給你評評理?」
她並不知道段玉珍的為人,只是覺得竟然姜榆都偏幫林冬花,肯定是段玉珍的不是。
她純粹相信姜榆罷了。
段玉珍憋屈地別開臉,不敢再說話。
她最愛面子了,哪裡敢當眾說出那些事。
林冬花朝著周大媽感激道謝,當下也不想留在這裡,乾脆撂挑子不干。
她都不在了,姜榆自然不會再多事幫段家的忙。
轉眼瞧見周大媽一個人,便主動詢問:「要不我留下來幫您吧。」
周大媽苦笑道:「本來不應該麻煩你的,可我一個人確實弄不來。」
姜榆擺擺手,「可別這樣說,就是搭把手,我去把我男人喊過來,您等著。」
她那邊喊了賀庭岳,轉頭跑回來,卻看到周大媽和段玉珍吵了起來。
「大媽,你就說我是不是排在你前面吧?這些東西,論理我就應該比你先挑,我挑完剩下的,那才輪到你。」
周大媽被氣得不輕,「是你說不要紅薯,人都走了我才買的,現在我把剩下的都買了,你才轉頭說你要,沒這種道理!」
姜榆看了一眼,紅薯就剩幾十斤,後面還要的,得等供銷社下次到貨。
她徑直走上前,「楊姐,怎麼回事啊?」
楊姐頭都大了,這麼多人,總會產生矛盾,她嗓子都喊劈了。
「這位同志說不要紅薯,就買了白菜和土豆,大媽就把剩下的紅薯全要了,結果人家一買,這同志又說要紅薯了,倆人就吵了起來。」
她肯定是站周大媽的,架不住段家有三個人,那段建仁眼睛瞪著,跟要吃人似的。
「既然如此,這些紅薯自然是周大媽的,還是別吵了,後面還那麼多人排隊呢。」姜榆開口道。
楊姐點點頭,「我也這樣覺著,大媽帶副食本了嗎,我給你算錢。」
「帶了帶了。」周大媽把副食本和錢拿了出來。
她買的東西,白菜是大頭,占了一百斤,其次是土豆,紅薯只有三十斤。
這些加起來有兩百多斤了。
段玉珍見楊姐把東西給了周大媽,心裡不服,架不住姜榆和這人認識,自然偏袒周大媽。
她恨得磨牙,「姜榆,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呢!」
姜榆瞥了她一眼,「我只是講道理,哪裡胳膊肘往外拐了?」
段建仁臉色憋紅,這話不就在說他不講道理?
他原本還想辯解兩句,餘光瞥見賀庭岳的身影,連忙喊上段玉珍和嚴文軒走了。
周大媽面色緩和幾分,拉著姜榆的手道謝。
「要不是你,我和她有的吵。」
姜榆回頭看見賀庭岳,笑道:「我男人來了,讓他給你把東西搬上去。」
結果周大媽一看,驚喜道:「小賀啊?」
賀庭岳走上前,也有些吃驚。
「大媽,原來是您啊。」
姜榆疑惑道:「你和周大媽認識?」
賀庭岳反倒和她介紹起來:「這位是鄭廠長的母親。」
二廠的廠長姓鄭,姜榆這倒是清楚,只不過沒想到這麼湊巧。
「你認識周大媽就更好了,她家裡人沒過來,我們幫忙把東西給她送回去。」
周大媽笑得很燦爛,拉著姜榆的手。
「我先前知道小賀結婚,只是沒去吃喜酒,早知道是你,我肯定要來的。小賀,你可是討了個好媳婦兒,不怪他們都說好事多磨。」
賀庭岳直到二十七歲才結婚,不就是好事多磨。
周大媽這話,他也贊同。
「您老說的話,向來是對的,我媳婦兒確實很好。」
他揚了揚眉,意氣風發,朝著姜榆看了過去。
姜榆臉頰羞紅,嗔了他一眼。
「你少胡說,快去搬東西!」
周大媽看著他們倆人的眼神跟摻了蜜似的,幾乎要拉絲,好似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