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也沒料到老夫人會這樣。
逼她在自己跟鳳安然之間做選擇。
「母親，你何必跟我置氣呢？」
侯夫人滿眼無奈，她好不容易把女兒接回來，斷不可能將她趕走。
老夫人又是長輩，侯府的主人，她更不可能讓她離開。
老夫人這麼做，就是在逼她趕走鳳安然。
「這孽障沒回侯府之前，侯府一派和順，她回來之後，反倒不停出事，我絕不容許這樣一個煞星，繼續留在侯府壞我門楣。」
看出老夫人是認真的，侯夫人心中也有幾分不悅。
加上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侯夫人對老夫人也失望透頂。
「不用母親離開，我帶著安然離開便是。」
她向來循規蹈矩，為侯府也算是嘔心瀝血。
除了當年不惜與母家斷絕關係，也要嫁入安平侯府外，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叛逆。
十五年前，因為她的軟弱，沒能留住自己的女兒。
十五年後，她絕不會讓這一切再重蹈覆轍。
老夫人也被侯夫人的話驚到了。
萬萬沒想到，知書達理的兒媳，能說出這樣的話。
一時間氣血上涌，面色難看：「月娘，你是在威脅我嗎？」
「兒媳不敢！」
侯夫人嘴上恭順，眼神卻格外堅毅。
鳳安然也沒想過，這位三從四德的封建女子，能為了自己做出這樣的反抗。
感動的同時，更多了幾分欣慰。
心中越發堅定要救她出火坑，並要讓她過的比任何人都好的念頭。
「如果母親做好決定，安然尊重，也願意與母親一同搬出侯府。」
鳳安然開口，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侯夫人偏頭沖她一笑，點了點頭。
老夫人則狠瞪了鳳安然一眼，才又看向侯夫人：「月娘，你是侯府主母，為了這個孽障離家，就不怕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只要你答應把她趕走，從今往後，你還是我安平侯府說一不二的當家主母，可若你冥頑不靈，那我也不再留你。」
「就權當，我們侯府沒有你這個兒媳！」
最後一句話，老夫人說的格外無情。
周圍的下人聽到，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而這話，也是老夫人的真實心聲。
原本，她就打算迎兒子跟外室回家後，開啟新的生活。
至於林清月，她這些年是為侯府立下了不少功勞。
可誰叫她生了個煞星，為了侯府的未來，只能犧牲她了。
老夫人的話，讓侯夫人的心徹底涼透。
她斂去了眼底的淚光，吸了吸鼻子，就要吩咐錦繡收拾包袱。
可還沒等錦繡行動，鳳安然卻突然開口了，「母親，先不急，有件事，還需要跟祖母說清楚。」
聽聞鳳安然有事要說，老夫人還以為她是要求情。
下巴上揚，端出副斜睨的高姿態。
反正，不論鳳安然怎麼求她，她也絕不會鬆口。
「有話快說，別耽誤收拾東西離開侯府。」
那種巴不得鳳安然趕緊離開的急切，壓根不像親祖母該有的態度。
鳳安然也不惱：「我可以離開，但我母親不能離開。」
「安然——」
侯夫人急切開口，不知道女兒怎麼突然反悔了。
不是剛才都說好了，要一起離開侯府。
老夫人冷笑了一聲：「我可沒趕她，是她自己要跟你一起離開。」
「且不說我母親現在還是侯府的主母，就算是和離了，那也還是安平侯府的債主。」
「債主？」
老夫人皺眉，表示這話她沒聽懂。
「祖母不是忘了吧，安平侯府能有今日的光景，全靠母親嫁妝的貼補，就連侯府那十幾間半死不活的鋪子，也是母親一手救回來的。」
「就算要人走，是不是也該錢財兩清？」
老夫人一聽牽扯到錢財，立馬跳起來，指著鳳安然鼻子罵道：「你一個小輩懂什麼，那些都是月娘自願的，都是一家人，哪裡分什麼你我。」
鳳安然點頭：「嗯，祖母說的對，都是一家人，那要將曾經救過一個家的一家人趕走，這又是什麼道理？」
「安然實在想不明白，要不，去大街上隨便找幾個人問問吧？」
鳳安然作勢要走，卻別老夫人急切攔住：「站住——」
她哪裡聽不出這是鳳安然的威脅，怒瞪著她，一口老牙恨不得咬碎。
「行，那就讓月娘留下，你走！」
達到了目的，鳳安然也沒再跟老夫人多牽扯。
回雲霄閣收拾東西的時候，鳳安然才告訴了滿面愁容的侯夫人，自己心中的打算。
「母親，之前有些話不便說，但想必如今，你也看清了祖母的嘴臉。」
「她壓根沒有拿你當一家人，不然，不會欺瞞你渣爹跟外室的事，更不會再遇到事情時，第一反應就是捨棄你。」
鳳安然的話很扎心，可侯夫人卻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相。
「怪我太傻，現在才看清了她的面目。」
侯夫人苦澀一笑，她當親生母親的婆婆，原來一直防備她，拿她當外人。
鳳安然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算作安撫。
「既然看透了，母親就更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
「你若跟我離開，豈非正順了她的意，讓她與外室坐享你的功勞，你甘心嗎？」
侯夫人聞言，愕然抬頭看著鳳安然。
突然發現，眼前的女兒都比自己看的通透。
侯府是她一手救回來的，她當然不願意將成果拱手讓人。
更何況，往昔恩愛的丈夫失憶，她唯一的期待，就在他的身上了。
只要丈夫能恢復記憶，或許，一切都會好起來。
「安然，謝謝你，母親知道了。」
「但，你真的要離開嗎？」
她現在最放不下的，就是鳳安然。
她又哪裡不知道，鳳安然是為了不讓自己為難，才選擇離開侯府。
不忍再讓侯夫人擔心，鳳安然狡黠一笑：「母親放心，不出三日，祖母定會派人，八抬大轎迎我回府——」
今日，鳳洛顏在熹貴妃面前，冒認了她的身份。
可她壓根不知道，熹貴妃求她幫忙的事，她根本就處理不了。
想要攀附權貴，首先得有攀附的資本，否則，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貽笑大方。
她等著看，一場好戲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