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叼了紅豆那張契約,就捉弄人般,在她頭頂打轉。
紅豆情急之下爬起,伸手去夠,煤球便嗖地一聲,朝著八字鬍男人所在的方向飛去。
順勢將那張契約,扔到了他的頭上。
八字鬍男人本就被責問,又驟然被砸,心中一陣火大。
正要發作,卻突然看到了地上的契約。
拾起一看,可不就是當日找他之人,與他簽訂的契約。
「沒錯,就是這個字跡的主人找的我。」
八字鬍男人激動疾呼時,紅豆剛巧趕到附近。
眼見著身份將要暴露,扭頭就跑,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到,摔在了地上。
這一動靜,引起了在場賓客的注意,霎時,所有注意力都落到了紅豆身上。
八字鬍男人打眼看去,正好看到她左耳後側的紅痣。
記憶覺醒的指著她道:「是她,我記得當日找我的人,左側耳後就有一顆紅痣。」
「你別胡說八道,我沒有——」
紅豆還想狡辯,可所有人都已來到了她身邊。
侯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紅豆,怎麼又是你?」
滿眼的失望,還有面對鳳安然時的自責。
早知會有今日,她當初就不該心軟,將紅豆留下。
「紅豆,你為何要這麼做?」
鳳洛顏一臉痛心疾首。
棋子不保,這一次她只能選擇忍痛捨棄。
而隨著鳳洛顏的話落,原本還想掙扎的紅豆,也不再辯白。
她眼帶恨意,看向鳳安然的方向:「沒錯,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慣鳳安然,記恨那三十大板!」
紅豆全招了,並主動攬下了所有責任。
她沒有供出鳳洛顏跟老夫人。
鳳安然卻並不打算讓她矇混過關。
「你一個丫鬟,即便是一等丫鬟,也不該有這麼多的錢,你簽契約的錢,從何而來?」
紅豆被鳳安然問愣,餘光瞥向鳳洛顏。
「你可想清楚,要是被安上偷盜的名聲,那就不是被逐出侯府那麼簡單。」
「想想你的姐姐。」
鳳安然走近紅豆,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道。
聽到「姐姐」兩個字,紅豆的眸眼猝然睜大。
帶著幾分不可置信,鳳安然怎麼會知道姐姐的存在?
她在威脅自己!
一面是對鳳洛顏的忠心,一面是對姐姐的連累。
紅豆面露掙扎,卻最終做出了選擇。
只見,原本低著頭的紅豆,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
在周圍人驟然響起的驚呼聲中,朝著鳳安然的方向刺去。
「鳳安然,你去死吧!」
鳳安然早就防備紅豆會有後手,在她刺出匕首的剎那,便做手刀,砍向她的手腕。
匕首錚然落地,紅豆滿眼不甘。
行刺侯府小姐,這一次,她無論如何無法活命了。
紅豆悵然望天:姐姐,紅豆先走一步了。
她將藏在舌尖的毒藥咬破,而後猝然倒地,不多時便沒了生機。
好好的一場生辰宴,染上血腥,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詳的徵兆。
雖說,黑鴉的事真相大白,可鳳安然「煞星」的名聲,卻在賓客們眼中坐實了。
侯夫人趕緊命人將紅豆的屍體抬走,鳳洛顏掩面哭泣,難受的不能自已。
慕容澤則在她身邊安慰她。
一身黑衣如影的楚行淵,卻將視線落在了鳳安然身上。
生辰宴提前結束,作為東道主的侯夫人,依次送別客人。
鳳洛顏也在鳳墨塵的攙扶下,回到了挽月閣。
只有鳳安然一人,站在紅豆身死的位置,眉眼微皺。
「可憐她?」
涼薄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鳳安然回頭,就看到了一臉漠然之色的楚行淵。
面對死亡,楚行淵有著超於常人的冷血。
不愧是書中嗜血殘暴的大反派,同情心這種東西,大抵與他無緣。
「可憐不至於,不過為自己積點福報。」
鳳安然話落,為原地紅豆尚未離去的魂魄,燃了張超度符。
紅豆雖數次作惡,卻也得到了應有的惡果。
說到底,也是因為愚忠跟錯了主子。
送她一程,還能積攢福報,對鳳安然來說也沒有損失。
「你不是生氣了,怎麼還主動來找我?」
鳳安然嬉笑開口,想到了之前跟鳳洛顏交談,卻無意被楚行淵聽去的違心話。
楚行淵冷睇她一眼,轉身要走。
卻被鳳安然攔住,「等等——」
「鳳洛顏試探我那晚的人是不是你,我為了打消她的疑慮,才故意說了那樣的話。」
像是生怕楚行淵不肯聽她說完,鳳安然這話說的很快。
「你無需跟我解釋。」
楚行淵嗓音淡冷,面色卻已然緩和。
鳳安然藏住揶揄的話,繼續道:「說要跟你當朋友,我是認真的。」
楚行淵偏頭,對上鳳安然「童叟無欺」的真誠眸眼。
頓了幾秒,而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快步離去。
臨走時,撇下一句話:「小心鳳洛顏。」
鳳安然揚了揚眉,原書中,鳳洛顏可是楚行淵的心上白月光,現在竟然提醒她防備對方,看來這大反派,還是有點良心。
送走了賓客,又接收了熹貴妃邀請鳳洛顏去皇宮做客的口諭後,侯夫人才面露疲憊,將大家都召集到了正廳。
紅豆雖已認罪伏法,可侯夫人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黑鴉的事情不都解決了,還折騰大家做什麼。」
老夫人儼然不想繼續糾結這件事,以免牽連出自己。
紅豆是個蠢的,做事情留了馬腳,白送了命也是活該!
「母親,兒媳有一事不解,黑鴉出現時,為何母親卻一口篤定是安然招來的?」
侯夫人冷靜開口,老夫人的臉色卻倏然一變。
「怎麼,你這話的意思,是質疑我招來了黑鴉?」
「兒媳並不此意,只是母親對安然的敵意未免太大!」
侯夫人深吸一口氣,才又繼續道:「安然是我的女兒,也是侯府名正言順的嫡小姐,我不希望任何人詆毀她,或者散播不利她的言論。」
「否則,我定會追究到底!」
擲地有聲的話語落,這話,既是警醒府中對鳳安然不敬的下人。
更是在告誡老夫人,她的女兒不容任何人羞辱。
當著全府人的面,被侯夫人「放狠話」,老夫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好啊,你竟如此維護這孽障,若非是她,怎會引來這諸多事端,現在我就把話放這裡,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老夫人眉眼凌厲,強逼著侯夫人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