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珠臉色微白,纖弱的身子輕顫。
她抿了下唇,從丫鬟手裡接過帶來的補湯,通情達理地說:「這湯,勞煩你送給爺,爺公務繁忙,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帶著下人離開。
背影裊裊婷婷的,讓人憐惜。
她這毫不拖泥帶水的作派,也拉了一波好感。
李玉珠在丫鬟的攙扶下,往自己院子走。
她抬頭看著天,走得很慢。
「好久沒抬頭看天了……」李玉珠忽然道。
丫鬟們沒說話。
李玉珠沒在意,眼睛酸澀了都沒收回。
她想起了住在柳國公府的日子。
那會兒也是這樣四四方方的天,但是她從不覺得逼仄,更不覺得壓抑,因為她知道,只要她想,她哪裡都能去。
進了三皇子府後,李玉珠才逐漸清醒,有個好家世多麼重要。
要是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一定牢牢抓住柳國公府那些人的心,不會讓自己落到這步田地。
她應該忍的啊。
商側妃被孩子吵的腦子嗡嗡的,吩咐奶娘仔細照顧孩子,喊上春春出來躲清淨。
遠遠瞧見李玉珠,她將手裡的絲帕卷在指尖,大踏步走過去。
「李侍妾不是剛生完孩子嗎,怎麼出來了,外面天寒地凍的,也不怕凍出個好歹。」
李玉珠從思緒中抽離,看著搶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心頭的恨意鋪天蓋地而來。
「商側妃安。」
再看商側妃的一身打扮。
最時興的襖裙,發上的首飾閃爍著華光,看著就價值不斐。
便是她腳上的鞋,手裡抱的手爐都漂亮精緻的不得了。
李玉珠垂下的眼睛閃過嫉恨。
春春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見到李夫人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陰翳。
不想主子和她多待,對商側妃說:「側妃,小廚房的東西快做好了,咱們先回去吧。」
商側妃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就打算回院子。
才要走,想起什麼似的,扭頭盯著著李玉珠。
「對了,我聽說了一件喜事,剛好跟妹妹分享一下……」商側妃賣關子地頓了頓,吊足了人的胃口。
喜事?
李玉珠以為她說的喜事和自己有關,比如三皇子請封她為側妃……
思及此,心跳的有些快,雙手不由攥緊。
「是什麼?」
緊張到聲音都聽起來有些啞。
商側妃大大咧咧一笑,說道:「你表妹,榮安郡主被聖上賜婚給蕭世子了,這算不算喜事?」
「?」
李玉珠愣住。
此事她還不知。
李玉珠難以置信,音調都高了幾個分貝。
「商側妃此言當真?柳芝芝真的成榮親王府世子妃了?」
商側妃看她表情不對勁,正色道:「當然是真的,整個中都都傳遍了,不信你派人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李玉珠像受到沉重的打擊,臉色難看的厲害。
商側妃看的奇怪,也不急著回院子了,溜達到李玉珠的面前,探究似的打量著她。
嘴角掛著笑。
「你在嫉妒你妹妹。」
李玉珠矢口否認,「我沒有。」
「你有。」商側妃伸手,指尖在她眼尾輕點,很快收回手。
語氣遺憾,「可惜今天我沒帶鏡子,不然你就能看到你臉上的嫉妒有多明顯。」
商側妃說話太直,李玉珠招架不住。
她收起臉上的笑,微微福身,說道:「妾身身子不適,就先告辭了,姐姐繼續逛吧。」
話說完,人就走了。
商側妃不在意地甩甩帕子,撇了撇嘴。
「這人思想有大問題……」
嫉妒心強不說,心眼也小。
需防著!
春春一臉感動。
啊,主子知道動腦子了,也懂看人了,可喜可賀。
回頭她就寫信告訴夫人,也讓夫人高興高興!
…
柳國公府。
賜婚聖旨頒了後,蕭執就是柳國公府實打實的姑爺了,肉眼可見的,待遇好了不止一點。
最讓他驚喜的事,泰山大人不再把他當偷花的狗崽子一樣防著了。
偶爾能和念念獨處,卑微世子表示很滿足。
這不,還約定了晚上一起開花燈會。
準點兒,貴氣逼人的蕭世子出現在柳國公府。
柳國公看他恨不得住進來的不值錢模樣,心情複雜極了,乾脆眼不見為淨,吩咐下人照顧好女兒,就沒再關注了。
沈念可不知道親爹的腹誹,她隨蕭執出了府。
燈排火樹,月滿星橋。
寬敞的街道行人來往,路邊的店鋪都掛著喜氣洋洋的燈籠,不負花燈節之名。
沈念只覺得自己像置身在一片紅色海洋中。
「……好厲害啊。」
聞言,蕭執輕笑一聲,「什麼厲害?只是燈而已。」
「這燈對我來說有點不一樣。」沈念掃視著充滿人間煙火氣的街道,一雙眸子星光熠熠。
……這是安穩之燈,是希望之燈,普通而珍貴。
是她曾經的求而不得啊。
沈念沒直接說,蕭執卻也知道她大概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從旁邊的攤子,買了一大把孩子喜歡玩兒的手持煙花,低沉的聲音繾綣帶笑,「要點嗎?」
沈念燦然一笑,「要!」
蕭執不假他手,拿出火石點了煙花。
『哧哧哧!!』的聲音響起,照亮了小姑娘的笑臉。
蕭子顯和狐朋狗友們出來瞎溜達,瞧見大哥大嫂,屁顛兒屁顛兒地跑了過來。
「大哥,沈姐姐。」
沈念見過蕭子顯幾回,早跟這小子混熟了,當即笑道:「你們也來看花燈啊。」
待看到隨蕭子顯一起來的瑞軒等人,臉上的笑意加深。
「小趙公子,聽說因為你在宮宴笑的太大聲,回去被趙大人賞了一頓打,你這是好了?」
瑞軒少年臉噌的紅了,「誰,誰被打了,我趙瑞軒是誰,敢對我動手,不知道馬王爺長几隻眼噢。」
「老頭子根本沒打著我……到底是誰在傳小爺閒話,要是被小爺抓到,看小爺不抽了他的舌頭。」
中二期的少年天不怕地不怕,爭強好勝的不行。
他一臉兇巴巴,殊不知他臉上還帶著少年氣,不僅瞧著不凶,還有點奶凶小狼狗的味道。
蕭執嫌蕭子顯等人太吵吵,給他們一個雲淡風輕的眼神,幾個少年識趣地馬上閃人。
沈念倒沒覺得吵,猜到蕭謹之想和她獨處,也就縱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