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墨正好給她擦拭著眼尾。
聞言,他緩慢地撩起眼帘,與她目光對上。
兩兩相望。
寧星棠只覺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凝視時看不到底。
她揪著指尖,心高高懸起。
期待著一個不可能的答案。
商墨定定看著她,眼底深處都是堅定,「墨此一生,唯願一棠。」
愛上她了嗎?
興許是吧。
他不知道什麼是愛。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放開懷中這朵小海棠。
哪怕上窮碧落,他也要將她一直拴在自己身邊。
唯願……一棠……
在這長久而靜謐的對視中,寧星棠覺得周遭的空氣仿佛都靜止了。
她指尖微微蜷縮,心跳不由自主加速。
商墨這話的意思,是愛上她了嗎?
不等她問出口,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輕挑起她精緻的下頜,唇色略顯淡漠的薄唇,在她紅唇上落下一吻。
清冽如寒玉的低磁嗓音,纏綿悱惻用盡半生溫柔繾綣:
「嬌艷的小海棠,需得精心呵護才能綻放,本王恰好想養花了。」
「養一株……嬌艷柔美,獨屬於本王的小海棠。」
寧星棠只覺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心底驟然有粉色的泡泡升起。
然後砰地一下爆炸開,在心間蕩漾開點點漣漪。
她覺得臉紅得似要燃燒起來,纖長的眼睫垂落,不敢與男人對視。
耳廓紅如上等紅翡,襯得一絲絲細小的血管,嫣紅分明。
商墨眸光深深,忍不住吻了吻那嫣紅的耳垂。
寧星棠身子一軟,整個人幾乎攤下。
纖細的腰肢被男人緊緊禁錮住,不能動彈。
寧星棠只覺背脊似有電流竄過,連帶著心臟都有一些發酥發麻。
她纖軟無力的手,抵在男人緊實的胸膛肌理處,偏過頭不敢看商墨,嬌軟的聲線帶著顫意,「你……你放開我……」
商墨看著她嬌羞的模樣,喉間溢出低低笑意,「別動,妝還沒卸乾淨。」
「小心給你卸成大花貓。」
男人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鼻翼,帶來絲絲縷縷清冽的松木香,寧星棠身子一僵,心跳驀地漏了半分。
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已經認認真真擦拭著她面上殘留的化妝品。
寧星棠只覺卸妝濕巾所過之處,帶來的不是微涼感。
反而是絲絲縷縷的燥熱感。
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隨之而來的,還有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本該旖旎無邊的夜,此刻卻多了幾分緊張,幾分無措,幾分難以置信……
三日的會試。
對所有學子來說,真的是極為煎熬。
寧星棠早早就出了貢院,換上女裝坐在馬車裡等候。
綠鶯時不時掀起車簾往外看:「小姐,寧大公子出來了,柳公子也出來……」
「咦,寧月瑤沒來接寧大公子?」
寧成帷上馬車時,她恰好看到馬車內的人,是寧澤遠。
寧星棠透過車簾看了眼:「她受了四十大板,應該在府里躺著呢。」
綠鶯疑惑:「可是昨日早上,奴婢看到寧四公子帶著她出門了。」
「還帶了兩輛馬車,應該是裝滿了藥材,靠近點就能聞到藥味。」
寧星棠眸光微微一顫:「她能下床了?」
綠鶯點點頭:「奴婢也覺得震驚呢,神醫谷的玉肌膏都沒這麼牛的效果。」
寧星棠眯了眯眼尾。
想起書中所說,寧姜滅了神醫谷,她便釋然了。
寧姜的醫術,不比她弱。
應該給寧月瑤用了特殊秘藥。
秘藥都有副作用。
寧月瑤寧願頂著副作用,也要儘快痊癒……
想到這,她瞳孔猛地縮緊。
雲溪洲!
寧月瑤和寧姜一定是往雲溪洲去了!
想必,寧月瑤也察覺到了人心對她的影響。
天道寵兒,果然不會那麼輕易被打敗。
不過,二哥已經先他們一天去了雲溪洲。
有她提供的現代藥品,想來應該能及時救下百姓。
只要救人的功勞不落在寧月瑤頭上就行。
待大部分學子離開後,秦泠舒拎著竹籃慢慢走出貢院。
柳滄在貢院門口等著他。
「秦公子,殿試過後,可有想去之處?」
秦泠舒神色淡淡:「一切聽從陛下安排。」
柳滄微微一笑:「秦公子可想過尋找親人?」
秦泠舒撩眼,嘴角帶著笑痕,眼底卻冰冷一片,「怎麼,柳公子想當善人?」
「若是秦公子想尋,在下自然願意幫這個忙。」
秦泠舒笑得淡漠疏離:「多謝柳公子好意,秦某暫時沒這個想法。」
柳滄神態清朗:「有句話叫窮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秦公子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秦泠舒聽著他話中有話,眼神微沉,「這就不勞柳公子操心了,告辭。」
說完,他拎著竹籃,踏下石階。
柳滄看著他的背影,眼底晦暗。
風姿高雅,溫潤如玉,端的是翩翩濁世佳公子。
窮鄉僻壤的山卡拉,可養不出這般水靈靈的人。
直到上了馬車,寧成帷才放鬆下來。
寧星棠隔著車簾掃了眼柳滄,眼底冷色翻湧,「大哥,柳滄這人心術不正,你以後和他同朝為官,需要多多防範。」
寧成帷按了按眉心,點點頭,「嗯,阿逸已經帶著藥材去了雲溪洲嗎?」
寧星棠:「三天前就出發了,算算時間,再過三四天應該能到了,今夜我和王爺也會起程。」
秦泠舒眼底帶著擔憂:「妹妹,你答應大哥,萬事以自己安全為先。」
寧星棠彎了彎唇角:「大哥放心,我一定會帶著二哥平平安安回來。」
秦泠舒眼角眉梢帶著疼惜:「好,大哥等你們平平安安回來。」
寧星棠看著秦泠舒眼中的關懷,眼角微酸。
她舔著寧家兄弟的同時,完全忽略了哥哥們對她的愛。
她對不起爹娘和哥哥們。
……
與此同時,皇宮,御書房。
陣陣哭喊聲傳來:
「殿下啊,老臣一年的俸祿也不過幾百兩,還要養家餬口,把老臣賣了也湊不到八百兩啊!」
「老臣一心為國,從不取一分不義之財,褲衩子都是左一個補丁,右一個補丁,真的拿不出錢啊。」
「殿下,不是臣不願意捐,是臣真的沒錢啊。」
太子坐在主位,一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看著眾多大臣哭窮。
待眾人哭得差不多了,他才不緊不慢開口,「真的很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