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瑤淚如雨下,楚楚可憐,「三哥,姐姐沒有欺負我……」
她纖白手指無力扯著寧濤的衣袖:「五哥,我想去救雲溪洲百姓。」
寧濤想也不想拒絕:「不行,你傷很嚴重,不能下床。」
「而且水患過後,疫病橫行,我不能讓你涉險。」
寧月瑤紅著眼,柔柔看向寧姜,「四哥哥,醫者是不是該救世濟人?」
寧姜想起師父臨終前與他說的,要她協助了塵大師批命的福星,造福百姓。
他抿緊唇瓣,眉眼間愧意更濃。
他回家後,徹底將此事忘了。
還懷疑小五。
他簡直不配當小五的哥哥!
看到寧姜眼中的愧疚之意,寧月瑤心底一喜。
果然,只要維持住善良的形象,哥哥們就會回心轉意。
她故意動了下身子,扯得身上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爆發出劇烈的疼痛。
眼淚頓時嘩啦啦落下。
這次不是裝的,是真的疼哭。
「四哥哥……我……我真的不忍心看到百姓受苦……我只想力所能及幫助百姓……」
寧姜看著她驟然慘白的小臉,如畫的眉眼滿是心疼。
他蹲在床邊:「你傷得太重,不能下床。」
說著,他伸出白皙如雪的手,輕輕擦去寧月瑤面上的淚滴,「四哥替你去,你乖乖在家養傷。」
寧月瑤搖頭:「不,我要自己去。」
她隱隱感覺,要想殺了寧星棠,必須讓所有人都站在她這邊。
秦楓逸打著寧星棠的名義,給京都貧困百姓施粥。
她再效仿,效果不好。
她要想讓善良的名聲傳開,只能從周邊城鎮下手。
雲溪洲,正是絕佳之地。
她有預感,只要救下雲溪洲百姓,以她在民間的聲望,就能成為太子妃。
身上留疤又如何,民心所向才是最重要的。
寧濤狠狠按了按太陽穴:「五哥去,你好好休息。」
寧月瑤慘白著小臉搖頭:「不,五哥肯定好久沒休息了,你必須留在家裡好好休息。」
「等姐姐氣消了,我就去求她,我一定要調製出能讓五哥哥入睡的薰香。」
寧濤心疼地擦去她眼尾的淚:「五哥沒事,只要你好好的,五哥就滿足了。」
寧月瑤噙著淚,聲音嬌柔,「哥哥們保護我,我也要保護哥哥們。」
她看向寧姜,眼眸中帶著祈求,「四哥,從京都到雲溪洲,晝夜趕路也需要七天,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能讓我儘快痊癒,是吧?」
寧姜對上她柔弱祈求的目光,抿緊了唇瓣。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師父教過我調配一種藥膏,能快速癒合傷口,且留下的疤痕較淡。」
寧月瑤雙眼一亮,毫不猶豫道:「我要用!」
寧姜欲言又止。
寧楠熙忍不住道:「你有好的藥膏,為何之前不給瑤瑤用?」
寧姜垂下眼,蝶翼般的長睫輕輕顫抖著,「那藥膏藥性太過霸道,雖然能快速癒合傷口,但是連續一天一夜疼入骨髓的痛,我怕瑤瑤支持不住。」
寧楠熙立刻阻止:「那不能給瑤瑤用!」
「瑤瑤被葉子劃傷都疼得哭,現在被小四打了四十大板,再用這種烈性的藥膏,她會受不了的。」
寧月瑤心底開始打退堂鼓。
她真的要為了那些賤民的好感,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嗎?
可沒有玉肌膏去疤,又有柳詩雨。
她成為太子妃的可能性,太低。
唯一的辦法,就是獲得民心。
寧濤沉聲道:「瑤瑤從小嬌生慣養,這次已經受了大罪,不能再讓她受苦了。」
寧月瑤深吸一口氣,小臉煞白如紙,眼神卻極為堅定,「不,我要用。」
「太子讓朝廷官員捐獻銀兩救災,我和四哥代表丞相府救人,對爹爹和大哥的仕途,極有幫助。」
寧濤聞言,沒有再強硬拒絕。
寧楠熙腦子是擺設,不懂官場的彎彎繞繞。
他看寧濤沒說話,忍不住道:「老五,你趕緊勸勸瑤瑤!那藥太遭罪,不能用!」
寧濤只是定定看著寧月瑤:「你當真要去雲溪洲?」
寧月瑤咬著蒼白無血色的唇瓣,神情病懨柔弱,眼神卻極為堅定,「嗯,我要去。」
寧濤點頭,沉冷地看向寧姜,「哥,那藥除了疼,還有其他副作用嗎?」
寧姜搖頭:「沒有。」
寧濤:「拿給瑤瑤用,你陪她一起去雲溪洲。」
寧姜:「好。」
寧月瑤扯出一抹柔弱無力的笑:「謝謝四哥五哥。」
寧濤心疼地揉了揉她的發頂:「你先好好休息,五哥先去書房找伯父。」
寧姜嘆了口氣,如畫的眉眼染滿心疼,「四哥去配藥。」
寧月瑤乖巧地點點頭:「接下來要麻煩四哥了。」
寧姜精緻如畫的容顏,帶著愧疚疼惜。
最終,只是彎腰替她掖了掖被角,靜靜轉身離開。
他並未看到的是,在他轉身瞬間,寧月瑤低垂下眼。
眼中,滿是陰狠毒辣。
自己遭這些罪,都是因為寧星棠。
她一定要成為太子妃。
只有成為太子妃,她才能壓寧星棠一頭,才能將她踩在腳底。
看她卑躬屈膝,朝自己跪下。
然後,將自己所受的罪,千百倍還給寧星棠。
……
貢院內。
商墨作為主監考官。
翰林院士顧明修,戶部尚書和寧滄涯為副監考官。
寧星棠喬裝打扮一番,連親爹都沒認出來。
她盡職盡責扮演著『貼身』小廝,跟在商墨身後逛考場。
此次參加科舉的,一共一百八十名考生。
每位考生入場後,按照分配坐在考試隔間。
隔間是約莫一平方米的狹小空間,考生面向正前方而坐,其餘三面都是封死的牆。
三日科舉,吃喝拉撒全在這狹窄的空間內。
寒門學子的隔間,基本都是不通風,陽光直射,或者茅坑處。
有點身份背景的,分得稍微好一點兒。
而真正的權貴子弟,都分在前面。
保證通風的同時,還能遮光擋雨。
日涼晚暖。
寧星棠瞅著埋頭填寫試卷的學子們,微微挑眉。
果然,每個朝代的學子,都逃不開考試的命運。
她閒適地隨著商墨溜達。
來到最前排的隔間時,她眼皮子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