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麼?」
「蛇!有毒蛇!」
「蠍子,還有蠍子,咬一口就沒命了!」
伴隨著沙沙聲,無數色彩或鮮艷,或漆黑的毒物,從旁邊樹林中爬出。
眾人差點癱軟在地。
他們多數都是鄉野村民,對毒物極為清楚。
此時圍繞在他們周圍密密麻麻的毒物,能瞬間要了他們的命。
寧星棠目光在人群後方兩名年輕婦人身上頓了頓。
隨即,眼底恍若覆上一層薄冰。
她手中花燈金鈴作響,毒物們與她心靈相通般,將眾人圍住。
部分毒物在寧星棠腳邊圍成色彩鮮艷的蓮花。
隨著她走動,步步生蓮。
明明是令人心生恐懼的毒物,此時圍在美艷絕色的紅裙少女腳邊,呈現出詭譎而絕美的畫面。
眾人抖如篩子,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
就怕一口氣喘得重了,被毒物咬一口一命嗚呼。
「求求您,寧四小姐,饒過我們吧!」一位老婦顫抖著,眼中滿是哀求。
「寧四小姐,我們也是心急擔憂孩子,不是故意冒犯你的。」一個年輕女子哭喊著,緊緊抱著自家男人的手。
「寧四小姐,只要你救我們的孩子,我們仍舊感謝您!」一個男子雙膝跪地,磕頭如搗蒜。
百姓們紛紛求饒,他們的神情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寧星棠絕艷的眉眼滿是冷漠。
「說你們是白眼狼,都是侮辱這個詞。」她的聲音冰冷如霜。
「寧四小姐,虎毒都不食子,我們看到孩子無辜被害,心情悲憤,這是人之常情啊!」眾人強壓下害怕,紛紛說道。
寧星棠紅唇滑落冷冷笑音:「你們覺得本小姐會蠢到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不等百姓們反應她話中意思,她繼續道:「孩子我會繼續治。」
百姓們聞言,神色一喜,「多謝寧四小姐,小人就知道,您心地善良,絕不會放棄孩子們。」
寧星棠幽冷的話音,打斷了百姓們尚未蔓延到眼底的欣喜,「要麼你們出錢買藥,要麼把斷親書送來。」
她不是聖母。
救那些孩子,是稚子無辜。
她沒興趣當被狗咬的呂洞賓。
百姓們面上的欣喜噶然凝滯。
若非被無數毒物包圍著,他們定然要再度張口斥責寧星棠心腸惡毒,不顧百姓死活。
但垂眼看著正用夾子和蜈蚣腳比武的蠍子,以及和蜘蛛相親相愛的毒蛇。
默默咽下到了嘴邊的責罵話語。
直到一抹芝蘭玉樹般的身影出現。
眾人恍若看到了救星,紛紛哭道:
「姜大人,寧四小姐逼迫我們和孩子斷親,求大人為我們主持公道!」
「姜世子,寧四小姐殘害幼童百姓,求您為我們討個說法!」
「求大人為我們做主!」
姜珩步態緩緩,恍如翩翩濁世佳公子。
他淡淡掃了眼眾人,清冷如仙的面容毫無情緒,聲音亦是如同九天之上的謫仙,不帶一絲煙火氣:
「你們說寧四小姐殘害孩子,可有證據?」
說話間,他眼角餘光看到一隻黑得發亮的蠍子叉著一條蚯蚓,討好般爬到蜈蚣面前,將蚯蚓餵到蜈蚣嘴邊。
一條色彩斑斕的小蛇,鮮紅的尾巴高高翹起,夾著一枚鳥蛋。
它爬到一隻同樣色彩鮮艷的蜘蛛旁,朝它不斷吐了吐舌頭,然後獻寶似的將鳥蛋遞到蜘蛛面前。
諸如此類跨越物種求愛的現象,比比皆是。
姜珩清俊的面容有瞬間龜裂。
姜梓然人有些麻,開始懷疑人生。
秦知義兩隻黑葡萄般的眼珠,呈蚊香狀。
大理寺衙役:「???」
他們覺得自己可能睜眼方式不對。
齊齊揉了揉眼。
再睜開——
依舊是毒蠍討好蜈蚣,毒蛇向拳頭大小的毒蜘蛛獻殷勤……
很好。
不是他們睜開眼睛方式不對。
而是毒物們已經在嘗試跨越物種的戀愛。
就是不知道下蛋的和產卵的攪合在一起,會搞出個什麼玩意兒。
眾多百姓頭一次見不同品種的毒物之間這麼和諧,也有些怔愣。
好一會兒,才有人回神,回答姜珩的問題:
「回姜大人,我們的孩子今日醒來好好的,後來喝了寧四小姐今日送來的藥材,就高熱昏迷,生命垂危。」
姜珩看著腳邊腳尾勾搭,抱在一起的蛇和蜘蛛,眼皮子跳了跳。
他默默後退兩步,為這兩位騰出熱戀的空間,淡淡看著說話之人,「可有證據?」
說話之人噎了噎,隨即鼓起勇氣道:
「藥材是寧四小姐送來的,還有人親耳聽到她說孩子們活著是浪費糧食,要毒死孩子們。」
姜梓然氣呼呼開口:「藥材呢?拿過來驗一驗。」
百姓們下意識看向人群後方兩名年輕婦人。
今日剩下的藥材,她們說拿回去還寧四小姐。
兩名婦人低著頭,並未說話。
寧星棠晃了晃海棠花燈,金鈴聲響中,談著跨越物種戀愛的毒物們,繼續圍著眾人。
沒談戀愛的,則紛紛爬向後方,將兩個年輕婦人圍了起來。
年輕婦人臉色煞白如紙,抱在一起才勉強維持站姿。
其中年紀稍大的顫抖著道:「藥材已經送去安堂藥鋪了。」
孩子們治療的藥材,都是安堂藥鋪送來。
有多餘的,會暫時送回去。
姜梓然眉頭蹙起:「你胡說!今日本公子一直在安堂藥鋪,就沒收到送回的藥材。」
婦人一愣:「可我們明明看著安堂藥鋪的學徒們帶著剩下的藥材走了。」
姜梓然瞟了眼面無表情的姜珩,小臉冰冷:「我勸你們趕快說實話。」
他這位謫仙般的大哥,看著清冷若仙。
實則那心腸也如仙人般冷漠無情。
大理寺的審訊手段,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
兩名婦人強忍著恐懼,互視一眼,哭著道:「我們說的就是實話啊。」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姜梓然冷哼一聲,「大哥,我先去看孩子們。」
姜珩淡淡嗯了聲。
姜梓然將秦知義拉走:「走,哥哥帶你治病去。」
姜珩這才看清秦知義的臉。
他瞳孔微微一縮,隨即恢復正常。
他去查了秦氏,發現她並不是從小一直在遠離京城的祈源村。
據村長說,她是二十年前和一名中年婦人暈倒在祁源村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