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燃燒生命的陽光，換取力量的代價
陰暗的溝壑中，人類小心翼翼的搬運著木刺，這是對付狼人的利器，很多人都蜷縮著自己的四肢，因為寒風中這樣可以保持身體的溫度。
其中有一些人口中念念有詞，讚美光明的偉大。
「你說，光明之神真的會拯救我們這些奴隸嗎？」
有奴隸對著旁邊不斷讚美光明的同伴說道，忐忑的詢問道，同時也有些煩躁。
「會的，偉大的光明會賜予我們不朽的陽光，讓我們永遠都不會飢餓，不會寒冷。」
「祂不在意我們是不是奴隸，在神靈眼中，我們都是信徒。」
「蘭斯，你的變化好大。」
同樣是作為奴隸士兵的男人羨慕的說道，自從信仰光明之後，自己的同伴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有了明顯的變化，雖然外表依舊是奴隸的模樣，但是蘭斯說話的語氣和方式都變了。
「光明真的會改變我們，傑拉德，我們一起侍奉偉大的光明吧。」
蘭斯這樣子對著一起搬運木刺的同伴說道。
「我？我不太行，我連那些話都記不住，明明我每天都在聽你念的，但我就是記不住。」
「我太笨了。」
「沒關係的，光明會接納每一個真心的僕人。」
「我們會在陽光下活下去。」
隨後兩人再一次靜默，做著自己的事情，蘭斯口中依舊念念有詞，旁邊的傑拉德跟隨著他的身影，蹣跚學步一般侍奉光明。
「你有沒有發現，陽光真的溫暖了許多。」
「貴族老爺沒有欺騙我們，只要越過那座山，就會有溫暖的陽光和數不盡的食物。」
「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陽光很刺眼，很溫暖。」
蘭斯衝出了溝壑，張開雙手不是為了擁抱太陽，他是光明的僕人，沒有資格，伸展雙手是因為需要向偉大的光明拜服，同時也是因為，在視野之中，出現了狼人的蹤跡。
人類竟然跑出了陰溝，狼人興奮的沖了過來，對著人類發出咆哮，試圖在人類的臉上看到對他的恐懼。
但是沒有，人類的表情狂熱的侍奉著頭頂的太陽，然後竟然手持長矛朝著他發起了進攻。
「愚蠢、弱小的人類。」
狼人感到無趣，這樣的普通人類太瘦弱了，只有人類的騎士能夠成為他的對手，而對於這樣弱小的凡人，他一爪子能夠殺死三個。
可是下一個瞬間，狼人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根貫穿自己心臟，仿佛灼熱燃燒滾燙，剛剛從鐵匠的熔爐之中拿出來熾熱鋼鐵的長矛。
這怎麼可能，他引以為傲的胸膛和毛髮，堅硬的表皮和骨頭，竟然沒有起到任何阻礙的作用。
「光明會指引著我獲得勝利，而我們都是光明的僕人，狼人是擋在我們信仰前方的邪惡阻礙。」
蘭斯狂熱的呢喃著，手中的長矛越來越滾燙但是他卻毫無感覺。
「讚美光明！」
在一聲大吼中，蘭斯一腳踢開了高大的狼人，後者死在了這次私自的狩獵，轉過身來的蘭斯看著身後陰冷的溝壑中，那一雙雙震驚，無法相信，狂熱的眼睛。
「讚美偉大不朽的光明，祂的陽光將指引我們驅逐邪惡的獸人，讓我們奪回屬於我們的溫暖陽光！」
「我們再也不需要害怕冰冷的北境了！我們將擁有無限的溫暖和無限的食物，殺死這些獸人，我們將奪回屬於我們的信仰！」
蘭斯大聲的吼道，他的身體沐浴在陽光下，竟然散發著朦朧的微光，看到這一畫面的奴隸士兵們，忍不住跪在了地上，然後掙扎著攀爬出了陰冷的塹壕。
陽光下，這些奴隸士兵不再縮著自己的身體，舒展身體的同時讓他們感受到了更多溫暖的氣息，頭頂的陽光明媚，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更加的深邃和光明。
這支數萬的奴隸大軍之中，有很多光明虔誠的信仰者，此時此刻，在莫名的陽光的力量下，他們帶著塹壕當中的同伴爬出了塹壕，不約而同的行為，竟然顯得整齊劃一。
萊恩都得承認，自己對這支軍隊的掌控力，也做不到讓這支奴隸軍隊整齊劃一的做出某些行為。
光明之神做到了。
萊恩站在雷雲山的高處，看著下方戰場上螞蟻搬家一樣的人類士兵，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光明竟然真的做出了回應，祂的注視這麼廉價嗎？」
萊恩想不通，這位偉大的存在，即便是晨曦教廷，也需要通過一次次努力，一遍遍的侍奉，才有可能得到晨曦之主的回應，但是現在，換了個名字的晨曦之主，光明之神竟然如此隨意的回應著祂的信徒。
甚至主動給予了溫暖的陽光，驅散他們身上的寒冷。
這是神跡，沒有那麼波瀾壯闊，但是潤物細無聲的神跡。
這樣的神跡才是最可怕的，因為每一個人，都能切身實地的感受到神跡的力量，而不是那虛無縹緲，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巍峨瑰麗。
不過，這神跡似乎還沒有結束。
陽光變得明亮刺眼，也更加的溫暖，驅散了士兵們身上的寒冷，北境的冷風也不能吹倒他們，伴隨著一名名侍奉光明的人類從塹壕之中爬了出來，他們不約而同的朝著狼人發起了進攻。
「邪惡的狼人，將會受到光明的審判，殺死他們，我們將獨享溫暖的陽光。」
「讚美光明啊！！」
長矛捅進了狼人的身體之中，發狂的狼人將人類拍飛，但是人類很快的就爬了起來，只是嘴角流淌一點點鮮血。
雷雲山上，萊恩眉頭一皺。
「這不正常。」
信仰光明，讓士兵們擁有悍不畏死的強大信念，讓他們有一個奮鬥的希望，讓他們獲得活下去堅持。
這些信念可以讓他們面對狼人的時候不那麼恐懼，勇敢的舉起手中的武器。
只不過，有勇氣和有實力那是兩碼事。
凡人，尤其是食物不充足，營養跟不上的奴隸，是不可能作為狼人的對手的，力量、速度、身體的所有素質都比不上狼人。
但是現在，人類竟然在反擊，而且取得了驚人的成效，這不合理，也不應該。
「他們不應該這麼強大，但是既然發生了，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光明之神，賜予了他們力量？」
「神靈的力量，凡人承受不住，光明的力量也沒有這麼廉價，會大範圍的賜予給這麼多人。」
「任何力量的爆發，都有代價產生。」
萊恩迅速的來到山腳下的營地中。
「這些士兵，你們怎麼回事？為什麼讓他們進攻？」
一眾騎士們看著萊恩到來，也算是找到了主心骨，面對萊恩的質問，這些騎士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面對神跡，面對神靈的力量降臨，騎士們根本不敢阻止。
難道真要他們和神靈作對不成？
「這是我的士兵。」
萊恩冷哼一聲，帶著騎士侍從們趕往前面的塹壕戰場，高大的戰馬奔跑在戰場上，和那些被光明引導的士兵一同方向，人類竟然在追逐狼人。
光明之神給予了士兵無窮的勇氣和信念，但是最關鍵的，祂讓這些奴隸士兵擁有了正面對抗殺死獸人的力量。
攻守之勢轉換，成千上萬的人類士兵從塹壕之中衝出，朝著狼人殺過去，而憤怒狂暴的狼人也是不管不顧，隨著一聲聲狼嚎，不斷地呼喚周圍的狼人朝著人類殺過來。
「不要讓狼人集結起來，擊潰他們！」
萊恩指揮騎兵沖向前方的狼人大軍，狼人的數量還不太多，但是不管是人類的軍隊還是狼人都不懂得怎麼排兵布陣，而一旦讓雙方都凌亂的撞在一起的話，戰爭會無比的殘酷。
萊恩有理由相信在光明的影響下這些士兵根本不會後退，而同樣的，嗜血狂野的狼人一旦殺紅了眼，雙方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
「生命力，這些人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消耗。」
萊恩的耳邊，傳來了羅絲的聲音，後者來到凍土領之後和兩位生命魔法師聯繫密切，而且獨到的眼光能夠看出很多東西。
「通過燃燒生命力的方式，讓自己的體質變得強大，讓力量變得可以和狼人交鋒，陽光就是這份媒介，讓人類未來數十年的生命潛力爆發在短時間內，擁有強大無比的力量。」
「但是這樣的話……他們活不了太久吧。」
萊恩說道，隨著這支大軍，幾乎註定了最後的結局，但是這個過程，還是讓人感到不滿。
「好事還是壞事無法評價，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光明之神為什麼要這樣做。」
「祂是守序的，也是正義的，不會無緣無故吞噬人類的生命和靈魂，祂落下神跡賜福，一定是有原因的。」
萊恩看著前方，戰場上，一頭又一頭的狼人發出了嚎叫，緊接著他們的身體竟然在膨脹，變成了雄壯像是一頭熊的狼人眼神沒有任何的智慧和理智，只是一頭野獸的狼人朝著人類沖了過來，整個就像是一輛戰車一般，橫掃前方的一切阻礙。
「攔住他。」
萊恩下令，身後一支侍從小隊沖了出去，十人騎兵正面沖向狼人，騎槍撞向那雄壯如熊的狼人的瞬間，兩名侍從的臉色微變，他們感受到了巨大的阻礙，緊接著就是可怕的力量從狼人的血肉之中滾滾浪潮般迴蕩，直接將最靠近的兩名侍從，利用騎槍將他們高高的舉了起來。
戰馬嘶鳴，朝著側面奔跑過去，而半空中，兩名侍從被重重的摔下。
「好可怕的力量！」
周圍，八名騎士沖了過來，騎士長劍出鞘，不斷的劈砍在狼人的身上，但是狼人每一次的揮爪，帶來的勁風和力量，都讓這些本來就不同尋常的雄鹿侍從無比警惕。
「是『加格』，這頭狼人的血脈升華了，成為了加格氏族的狼人。」
「或者說，之前我們見到的『加格』氏族，只是有名字，但是這頭狼人，真正的擁有加格氏族血脈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也許，原因找到了。」
光明之神為什麼會這麼輕易的就眷顧到這片戰場上祂的信徒，不是因為這些奴隸士兵有多虔誠，能夠引起光明之神在意的，只有同樣作為神靈的另一位。
狼人血脈之中侍奉的偉大存在出現了變化，於是引起了光明之神的注意，祂們的目光看向彼此，於是力量擴散在了這片大地雙方的戰場之上。
也許，僅僅只是微不足道的餘波漣漪，就讓這片戰場發生了如此劇烈的變化。
狼人大軍之中，一些狼人渾身毛髮變得雪白，然後整個就變成了戰場上的白風，奔襲在戰場的各個角落，不斷的從暗中偷襲殺死人類，這是厄爾氏族的狼人血脈。
同樣的，德拉科，甚至那號稱不死不滅的蘇諾氏族的狼人也出現在了戰場上，人類的武器落在他們身上，效果甚微，唯獨那份光明的針尖麥芒，讓狼人也不得不躲避。
但是這些狼人變得如此強大，他們的攻擊讓人類倒在地上，飛出了數十米之外，卻依舊沒有殺死這些奴隸士兵。
身上籠罩著微弱的陽光，朦朧而閃耀，人類士兵一次次被擊潰，打飛，但是一次次的站起來，讚美光明的同時，重新殺向那強大的狼人。
他們未來數十年的生命力是此時此刻面對狼人的底氣，就是不知道這份底氣，能夠堅持多久。
萊恩沒有打算繼續看下去。
「殺死那些血脈升華的狼人。」
沒有合適的武器，就算是沐浴光明的人類士兵，也很難對那幾個氏族的狼人有明顯的殺傷力，最終還是需要騎士的到來，鋒利的長劍撕開德拉科氏族狼人的防禦，鎧甲防禦厄爾氏族和加格氏族的進攻，面對那些蘇諾氏族的狼人，那就將他們的腦袋也砍下來。
「狼人因血脈而榮耀。」
「那就讓你們流盡鮮血。」
萊恩長劍斬落，火龍吞天將戰場一分為二，身後的騎兵不斷地穿梭在戰場上，他們絕對不允許所有的狼人集結成一團。
那些血脈升華仿佛野獸的狼人在戰爭中沒有多餘的情緒，但是剩下的其他普通狼人可就堅持不住了，他們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這些打不死的人類，這些人類比他們狼人還狼人，身上的傷口轉瞬就能恢復。
狼人也是會避其鋒芒的，一部分狼人還是後退，因為他們在不久前就聽到了王的呼喚，需要他們前往另一片戰場。
看著大量的狼人離開，萊恩也是忍不住鬆了口氣，如果是其他時候，他一定會率領軍隊追殺，但是現在，士兵們的狀態讓萊恩感到擔憂。
「停止進攻！」
萊恩騎乘戰馬快速的來到戰場的前方，擋在了人類的前方，看著他的模樣，這些士兵們也低下了頭顱。
「萊恩大人，我們要殺死那些邪惡的狼人，獻祭給偉大的光明，讓祂眷顧我們的勝利，賜予我們更多的陽光，讓我們不再懼怕北境的寒冷，和不長糧食的土地。」
萊恩看著這些士兵，光明的力量，竟然讓他們有了勇氣和自己對話，要知道之前看到自己，都是瑟瑟發抖跪在地上的。
「我才是軍隊的指揮官，你們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萊恩冷漠的聲音迴蕩在半空中，士兵們面面相覷，他們遵循神靈的指引衝出塹壕殺死邪惡的獸人，但是現在萊恩男爵命令他們停下繼續進攻的步伐。
「戰爭，有戰爭的方式。」
士兵們低下了頭顱，他們遵循光明的指引，但是也不敢反抗眼前這位從一開始就帶領他們對抗狼人的貴族指揮官。
終於，最前方一部分士兵身上微弱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沒有了陽光加持的瞬間，士兵感受到了北境的冬天帶來的寒意。
某種程度上，晨曦之主、光明之神就是人類最合適信仰的神靈，因為祂的力量，往往都不存在絕對的惡性後果，甚至會真正的幫助人類調養身體。
不像是黃昏的蘇爾特爾，動不動就把信徒變成黃昏的眷屬，那種變化是不可逆的，無比的野蠻。
「回去守住防線，準備防守狼人的下一次進攻。」
萊恩眼神銳利，看到了一些士兵的頭上已經出現了白髮，可是他明明很年輕是個少年，這麼短暫的戰爭中，他的生命力竟然流失了大半輩子，怎樣都活不了幾年了。
萊恩有些擔心，要是剛才的戰鬥再持續個一小時，人類這邊會自己損失大半的人手。
回過頭看著狼人退走的方向，雖然讓士兵們準備防禦，但是他覺得，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狼人大概率不會進攻雷雲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