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異神的信仰，黃昏中的信徒

  軍隊越多未必越好，雙子城的十萬大軍走了一天，才不過走了十里地。

  從來沒有任何指揮經驗的赫爾南殿下面對天剛剛亮就死了三百人的結果，竟然也認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有十萬大軍，死上三百奴隸算得了什麼？」

  他不懂指揮，但是接受過教育的他知道十萬和三百之間兩個數字的天差地別，所以並不在意。

  「繼續前進！」

  他大聲的下令道，同時安排坎特拉伯爵的超凡軍團——死亡軍團拱衛在自己的身邊，萊塔大公的巫鬼軍團雖然更加強大，但是他並不願意和巫鬼靠的太近，甚至於十萬大軍中，巫鬼大軍都是在最後面的。

  十萬人混亂的行走著，如果不是地勢平坦，軍隊早已經斷成了好幾節。

  赫爾南是看不到這種事的，不只是他，十萬人大軍中的其他人也無法看到，但是當天空的盡頭獅鷲軍團到來之後，十萬軍隊的一切矛盾都出現了。

  「獅鷲軍團來了！」

  在他們行軍的路上，獅鷲軍團就已經發起了進攻，面對那爪子和自己腦袋一樣大魔獸怪物，士兵們恐懼無比，最前方的士兵們當然不願意第一個面對這可怕的敵人，朝著後方跑去。

  這一瞬間，原本在前進的軍隊出現了大面積的摔倒，前方的士兵後退，後方的士兵前進，中間的士兵遭了殃。

  他們站立不穩，最關鍵的是頭頂獅鷲軍團的嘶吼讓所有人恐懼，騎士的咆哮此起彼伏，但是此地底層的士兵卻不知道該聽從誰的命令，他們看著其他人逃命，於是也本能的跟隨。

  僅僅十幾秒的時間裡，十萬大軍便大面積的潰逃，有的士兵直接朝著兩側逃跑。

  赫爾南臉色發白看著前方的浪潮朝著自己撲來，他憤怒的大吼，但是聲音卻傳不出百米之外。

  屬於王國聯軍中的超凡軍團，迎接的第一個敵人，是他們自己人。

  比如坎特拉伯爵的死亡軍團，他們還來不及穿戴鎧甲和拿起武器，就看到前方的數萬人朝著自己湧來，即便是超凡的騎士，此刻也免不了臉色發白。

  「還愣著幹什麼？讓他們朝著前面，前面！」

  「讓他們進攻，不，防禦啊！」

  赫爾南在咆哮，看著自己的十萬大軍在一瞬之間崩潰，甚至於此刻那天上的獅鷲軍團都還沒有發起進攻。

  有人聽到了他的話，怒吼的聲音傳遍軍隊，卻依舊阻止不了前方的軍隊後退。

  他們根本不敢面對強大的獅鷲軍團，這些士兵充其量在幾天前都還只是奴隸而已，他們面對兇惡一點的狗都會恐懼，何況是那些獅鷲。

  終於，數萬士兵開始擠壓超凡軍團的營地，密密麻麻的士兵沖了過來，前面的騎士們在抵擋了最初的幾秒鐘後，也被大量的士兵衝散。

  「殺！」

  「不要管他們是誰！誰敢靠近營地就殺了他們！」

  終於，死亡軍團的強者，一位聖域騎士咆哮道，沒有穿戴鎧甲但卻拿起了武器的騎士們開始殺戮這些士兵。

  這個時候，天空之上的獅鷲軍團也發起了進攻，龐大的獅鷲成群的落在地面，抓起士兵在後者恐懼的叫聲中將他們帶到了天上，背上的騎士也早已經揮動了武器，在落地的那一瞬間收割周圍背對著他們的士兵的性命。

  整個戰場無比的混亂，逐漸演變成了幾個超凡軍團對普通軍隊的屠殺。

  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十萬大軍亂了陣腳，如果給獅鷲軍團時間的話，恐怕他們能夠讓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在這裡。

  混亂的戰場持續了兩個小時還是在一位位強大的超凡出手干預下結束了，獅鷲軍團並不希望自己的損失太大，每一頭獅鷲都是昂貴的，相比起來那背上的騎士反而顯得廉價。

  獅鷲軍團離去，但是原地的十萬大軍，卻並沒有結束。

  飽飲自己人鮮血的巫鬼周圍空蕩蕩的一片，沒有士兵敢靠近那邊，廣闊的平原上無數的士兵忙亂的看著四周，周圍的人似乎是自己人，但是卻一個都不認識。

  他們試圖尋找帶領自己的騎士老爺，於是穿行在本就破碎的戰場，使得這片土地看起來格外的忙碌。

  從獅鷲軍團出現開始，這十萬大軍就沒有組織起過任何一次的反抗，包括那些超凡軍團在內，他們忙著清理自己隊伍內的『異類』，也根本沒有寬闊的土地能讓他們直接面對那些從天而降的獅鷲騎士。

  也許用一盤散沙來形容他們，都算是褒義。

  「怎麼會這樣？」

  赫爾南看著這混亂的戰場，雖然不是很懂，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十萬大軍，被獅鷲軍團的一個衝鋒，輕易的擊敗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自己有著十萬大軍，只需要一場又一場的進攻，就能給國王，給自己帶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和無數的威望。

  怎麼會輸的？

  「怎麼會輸的？！！」

  他質問周圍的超凡騎士們，這場失敗是他赫爾南的恥辱，不出意外的話，他在國王面前的評價又會下降一個檔次！

  甚至，可能會被威脅到繼承的地位。

  赫爾南看向了萊塔家族的安拉，他大聲的質問道：

  「你們萊塔家族為什麼不能對付那些獅鷲騎士？」

  「這全都是你們的責任，國王命令你們殺死那些獅鷲，但是你們卻一點都沒有做到！」

  赫爾南大聲的斥責，似乎迫切的想要將這口鍋安在萊塔家族的身上。

  「赫爾南殿下，我的軍隊可是都還沒有接觸到獅鷲軍團，相反，你的十萬大軍如此脆弱不堪，輕而易舉的就死在了獅鷲軍團的面前。」

  安拉可不會給赫爾南好臉色，他不僅是巫鬼軍團的軍團長，還是一位強大的傳奇，王國都沒有幾位的傳奇。

  「你想把這次責任讓我萊塔家族承擔，沒有任何道理。」

  赫爾南臉色蒼白，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他還要拉攏萊塔家族來著。

  「這件事……的確和萊塔家族沒有關係，是……」

  他想不出來理由了，但是屬於死亡軍團的軍團長，坎特拉家族的聖域騎士卻是開口。

  「這是指揮的失誤，赫爾南殿下，您看起來並沒有任何軍事指揮上的天賦。」

  他直接說了出來，是因為心中憤怒，之所以憤怒當然就是自己的超凡軍團竟然有二十多名士兵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除此之外，因為大軍的衝擊讓死亡軍團無法完全集結，獅鷲騎士的從天而降讓他的士兵損失了更多，已經超過兩百人。

  在他看來，這就是赫爾南的指揮失誤，他無法掌控和指揮十萬人的軍隊，導致了戰爭這樣摧枯拉朽的失敗。

  「我……」

  赫爾南臉色蒼白，他絕對不會承認這是自己的問題。

  十萬大軍，還沒有真正見到敵人就失敗在了路上。

  「我是國王派遣來監督貴族聯軍的，這怎麼是我的責任？！」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指揮的失敗是絕對不能承認的，哪怕是無理取鬧。

  當然，他不認為這是無理取鬧。

  旁邊除了有大量的騎士之外，還有一些貴族，此刻所有人看著赫爾南的目光都有些怪異。

  這些目光讓赫爾南臉色僵硬，冰冷，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王室長袍。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們的戰爭並沒有失敗，只是麥克雷諾茲無恥的偷襲了我們！」

  他深吸了一口氣，堅信自己的答案。

  「沒錯，就是他們的偷襲，導致了我們的猝不及防，我們並沒有失敗，只是被偷襲了。」

  貴族和騎士們最終還是先去穩定這龐大臃腫的大軍去了，留下狼狽的赫爾南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

  「殿下，或許，我們應該找一位合適的指揮官出來。」

  哈夫曼男爵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上來，在赫爾南的耳邊說道。

  聽到這樣的話，赫爾南就是一陣惱羞成怒的看著哈夫曼男爵，剛要呵斥出口就聽到哈夫曼男爵繼續說道：

  「贏下這場戰爭，平定麥克雷諾茲的叛亂，您就是王國當之無愧的王，即便是國王都不能剝奪您的資格。」

  「但是您也看到了，獅鷲軍團的強大出乎意料，我們需要一位無比優秀的指揮官，才能贏下戰爭的勝利。」

  聽到這話，赫爾南也不免認識到自己的不足。

  他不願意承認，但這些事實卻是改變不了的，他臉色有些發燙地問道：

  「你認為誰合適？萊塔家族的那個傳奇嗎？不可能的，貴族的軍隊不會允許一個巫鬼成為自己的指揮官。」

  「坎特拉的麥卡魯騎士？他只是個泥腿子出身，怎麼能讓他成為軍隊的指揮官，巴塔利亞家族的卡爾尼？他從來沒有指揮過軍隊，連我都比不上。」

  哈夫曼說道：

  「威廉斯男爵也許可以。」

  「威廉斯？」

  赫爾南想了很久才想到這個跟隨在軍隊中的男爵。

  「他？他的軍隊還不到兩百人，讓他指揮十萬人的軍隊可以嗎？」

  「威廉斯男爵的血脈傳承於古老的威廉家族，他接受的教育中有著大量的軍事知識，目前看來，他是最合適的。」

  「您作為總指揮，讓威廉斯男爵協助您指揮大軍，如果有問題，就取消他的資格就是了。」

  赫爾南想了想，然後笑了起來。

  「沒錯，可以這樣，去喊威廉斯男爵過來吧。」

  ……

  哈夫曼男爵離開，來到了軍隊的一角，這裡是威廉斯男爵的隊伍，相比較現在其他地方的混亂和喧囂，這裡竟然出奇的安靜。

  哈夫曼走在其中，周圍一位位士兵的目光平靜的注視著他，看著他到來，看著他穿過隊伍去到威廉斯男爵的所在，整個過程，士兵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甚至連呼吸都沒有。

  士兵們的僵硬注視讓哈夫曼渾身雞皮疙瘩，硬著頭皮走到了威廉斯男爵的身邊。

  感應到了有人到來，威廉斯男爵結束了閉目沉思，轉過頭來，眼神中仿佛有著火焰，在倒影哈夫曼男爵的影子。

  「主的烈焰接引你進入偉大的天國。」

  威廉斯開口說道，哈夫曼也在這一刻變得虔誠起來。

  「主的榮光以火焰的形態淨化世界的污穢。」

  「讚美我主。」

  「黃昏見證虔誠的信仰，威廉斯男爵，我已經推薦了你成為這支軍隊的指揮官。」

  威廉斯終於露出了笑容。

  「哈夫曼男爵，你應該稱呼我為威廉斯主教。」

  「抱歉，威廉斯主教。」

  臃腫的軍隊，終於在新的一天重新行動起來，威廉斯男爵確實是個有點本事的，將大軍分割成了十份，分批次的前進。

  總算沒有了擁堵，獅鷲軍團的幾次襲擊，也沒能造成太大的傷亡。

  這在赫爾南看來，就是巨大的勝利，他們終於抵達了麥克雷諾茲領地的邊緣，也就是最初那座被巫鬼屠戮的小鎮。

  「我會在第三個日落的時候向我們的敵人發起進攻，殿下，勝利會屬於您。」

  威廉斯向赫爾南行禮，後者有些飄飄然地揮了揮手。

  「去吧，威廉斯男爵，我相信你會給我帶來勝利。」

  「當然，戰勝強大的『風皇帝』大公，我的鮮血也在黃昏下沸騰。」

  赫爾南沒有聽出威廉斯口中的不同，將大部分的權力交給了威廉斯。

  而得到權力的威廉斯男爵，第一件事就是掌管了這支龐大軍隊的糧食分配。

  「軍隊的糧食需要得到保護，我們必須警惕獅鷲軍團對我們糧草的襲擊。」

  這個理由倒是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威廉斯更是親自帶著自己的士兵巡視糧食的發放。

  火燒雲的背景下，威廉斯的表情虔誠，看著那喝下小麥粥的士兵忍不住露出笑容。

  「黃昏宛如火焰燃燒著你冰冷的內心，主將接引你的靈魂進入天國。」

  他來到士兵的面前，絲毫不感覺到疲憊的對著每一位士兵開口低聲的說道。

  士兵們抬起頭來，不懂這位貴族老爺說的什麼意思，只能露出敬畏的目光。

  「你們將在黃昏中起舞，鮮紅的舞蹈取悅我主，祂將接引你們進入燃燒的天國。」

  黃昏的時刻來臨，威廉斯下令軍隊向前方發起進攻，那裡早就有著大量的敵人在等待。

  十萬大軍，雖然遭遇了之前的幾次襲擊，但依舊是龐大的數量，地面上黑壓壓的軍隊朝著對面那一幅幅貴族旗幟所在發起了進攻。

  大地上存在著麥克雷諾茲士兵構築的防線，聯軍奔跑在空曠的戰場，他們看著前方森嚴的軍隊陣容，眼神中滿是恐懼。

  但是更加恐懼的是，他們的身體仿佛不聽使喚一般，不顧一切的朝著前面衝去。

  他們害怕死亡的到來，可是身體卻在雀躍即將到來的戰爭和鮮血。

  最前方的士兵臉色恐懼無比，因為他看到了前面那一個個巨大的深坑，他們想要停下，雙腿卻在向前狂奔，某一個瞬間，他們朝著前方跌倒，眼神中清晰的倒映出了那大坑之中一根根鋒利的木刺。

  「啊！！！」

  慘叫聲傳遞，緊接著是更多的慘叫聲傳遞，但是後方的士兵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瘋狂朝著前面衝鋒。

  他們的屍體填滿了坑洞，後方的士兵得以如履平地。

  頭頂的火燒雲燦爛，黃昏的大地上無數的鮮血揮灑，就像是鮮紅的火焰一樣焚燒在戰場之上，當雙方軍隊碰撞的那一瞬間，後方的威廉斯男爵發出陶醉的呻吟。

  「主啊，您虔誠的僕人呼喚您的名字，希望眼前的黃昏，足以取悅您些許的注視。」

  「黃昏之下，萬物都是您的信徒。」

  天空的火燒雲越來越鮮艷，大地之上，戰場的廝殺導致了無數的死亡，屬於麥克雷諾茲的士兵們是震驚和恐懼的。

  因為在他們的對面，他們能夠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敵人那絕望和害怕的眼神和表情，但是在這驚恐的表情下面，是堪稱自殺式的進攻。

  他們似乎不知道該怎麼使用自己的雙手，不知道該怎麼去對抗刺過來的長矛，就那麼胡亂的舞動著雙手，哪怕是身體被武器貫穿也毫不在意，瘋了一樣靠近過來，然後用甩動的武器進攻，甚至是用牙齒朝著咽喉的位置咬來。

  這樣悍不畏死的衝鋒和戰鬥，只應該出現在那些無比精銳的好戰士兵身上，此刻竟然出現在了一群奴隸組成的士兵身上，配合上那驚恐和絕望的眼神和表情，不知道有多麼的詭異。

  「哈哈哈哈！好，威廉斯，你果然是個指揮戰爭的天才！」

  遠方，赫爾南看著戰場上己方的士兵不斷壓制麥克雷諾茲的旗幟，龐大的軍隊幾乎要將對面的敵人撕扯城碎片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戰爭的勝利是屬於王國的，屬於我赫爾南！」

  另一邊，麥克雷諾茲大公眯著眼睛看著戰場，他感受到了不同的力量。

  「神靈的信仰之力？是晨曦教廷出手了？」

  他感受著戰場上瀰漫的力量，體悟著其中的熾烈與冰冷，這似乎和晨曦沒有太大的關係。

  「異神？！」

  大公驚懼出聲，看著下方的戰場有些難以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