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挽春驚愣在原地,睜著那雙圓圓的眼睛看著他,在這一刻,她的心臟仿佛驟停了一般,無法呼吸,腦袋裡一片空白。
周瑞淵好似也失了神一般,緊握著她的手,靜靜看著她。
月光之下,蔥蔥綠林的農家小院,兩個人無聲對視。
沒有名貴的筆墨,沒有華麗的衣裳,只有要搖曳的油燈和吝嗇的月光,但是此刻無論是落下的枯葉,還是那拂過的微風,都是甜的。
周瑞淵最先反應過來,他連忙鬆開了杜挽春的手,側過臉,背對著她耳朵紅紅的:「時候不早了,明晚我再教你。」
杜挽春回過神,也側過身,小聲應道:「嗯,相公也早些休息。」
她說罷,起身像只受驚小兔,小跑回了屋。
等到了屋內,她的臉已經紅得滴血,胸口的心臟快跳到了嗓子眼。
明明是微涼的夜,她卻感覺了一股莫名的燥熱,身子在極度緊張下變得顫抖,她連忙脫下外衫窩進自己的被子裡,用被子把頭把臉蒙住,腦海里全是周瑞淵剛才側臉和溫熱的呼吸。
她捧著胸口,心裡泛起了陣陣漣漪。
這晚,又是個無眠夜。
春日裡,天亮得一天比一天早。
杜挽春迷迷糊糊感覺自己剛睡著就天亮了。
她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緩緩起床穿上衣裳朝外走去。
只見周大娘正在搗騰著花草。
杜挽春走來問道:「娘,這個是?」
周大娘笑道:「這是我剛剛在山上采的花,準備用來做香露。」
杜挽春欣喜道:「娘,這些花可以做香露?」
周大娘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但是我采的花不多,要是能再采一些就好了。」
杜挽春拿起一朵花聞了聞,笑道:「娘,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去采。」
周大娘轉身從屋裡把早就做好的玉米餅拿出來,笑盈盈道:「你呀,先把早飯吃了。」
杜挽春接過餅,朝屋裡看了一眼,問道:「相公他們呢?」
周大娘朝後院看了一眼,說道:「瑞淵在後院砍柴。」
隨後又看了一眼屋外,「昭兒帶著楓兒去了地里。」
她說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挽春,你家繼母生了。」
杜挽春小小詫異了一下,「我們昨天去的時候,她還沒生。」
周大娘小聲道:「昨天你們走之後生的,我聽村里人說生了一個丫頭,還是六指的丫頭。」
杜挽春唏噓不已,「我爹一直盼著想要有個兒子,看來他得落空了。」
「何止是落空啊,他氣得把孩子丟給了你大姑養。」周大娘說著眉頭一皺,對杜大江的行為十十分不齒。
「你說都是自己的孩子,他怎麼就不知道心疼呢?」她搖搖頭,起身把收來的花全部都放在隔壁的簍子裡。
杜挽春很快吃完了玉米餅,從後院拿著籃子,跟著周大娘上了山。
長留村的山並不高,都是一個個小山頭,但是裡面樹林茂密,常有野獸出沒,一般很少有人去山裡。
杜挽春和周大娘去山上的路上碰到村里孟家的人。
孟家是村裡有名的鄉紳,良田數十畝,還有一座大宅子。
孟家大爺前兩年見過周大娘一面,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納她做妾。
孟嬸子是個農家女子不識字,但為人強勢,聽說這事後,在周大娘家一哭二鬧三上吊,攪得她家雞犬不寧。
周大娘從來沒有想過給人做妾,她一心只想帶著自己三個兒子在這裡老老實實過日子,所以一直都沒有同意過。
孟大爺不肯放手,最後還是周大娘以死相逼才絕了他的念頭。
這件事過去後,她不僅得罪了孟嬸子,還得罪了孟大爺。
他們兩夫妻閒來無事就經常給他們家使絆子,這也導致周家在長留村里日子難過。
孟大爺和孟嬸子正從女兒家回來,見到周大娘,停下馬車朝她喚道:「老周家的,你們這是去哪兒?」
周大娘不理會他們,拉著杜挽春加快腳步朝前走。
孟嬸子在馬車裡冷哼一聲道:「 不就是長了一副好臉皮嗎?還不是個寡婦,有什麼好得意的!」
孟大爺坐在她身旁,不敢說話。
孟嬸子朝他揣了一腳,「還不快走!」
孟大爺連忙拉著韁繩,繼續趕著馬車朝前走。
待二人來到周家的地旁時突然停了下來。
孟嬸子探出頭道:「老爺子,我聽陳家那口子說,他們把地還給周家了,走,我們去看看他們都在地里種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