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音扔了刀以後，除了衣衫，直接跳進冰桶里。
發狠地在他肩頭咬了一口，咬到滿嘴血腥才鬆口。
「這一口，是你讓我當寡婦的懲罰！」
「以後再也不准提這件事！」
東方醉瞳孔猛震，盯著謝挽音的肚子，又氣又惱。
謝挽音哂笑出聲，「不是每個女子都是三十天來一次葵水，我就不是。我是兩個月來一次。」
這次胎毒的發作時間比上次多了半個時辰。
謝挽音的吻像是有法力一般，緩解了東方醉體內所有的五臟焚燒之痛。
東方醉恢復後，為謝挽音泡了熱水後，將她抱到床榻上。
雙眸寂寂地望著少女的眼睛，聲音沙啞得厲害。
「阿音，我體內的胎毒沒徹底解掉之前，不能生孩子。」
「若是一直不解，我可能會死。」
「你想好了嗎？」
屋裡的燭火漸漸都燃盡了，一根接一根地熄滅，只剩下最後一隻蠟燭，散發出微弱的光。
勉強讓屋裡人看清彼此的臉。
晦暗的燭火將東方醉的五官照得明亮不均，他的眸底深處，有火在燃燒。
那是被克制到發顫的東西。
最後一隻蠟燭忽然被風吹滅了，屋裡一片黑寂靜謐。
謝挽音在黑暗中悠然出聲。
「人活一世，本就短暫，我不在乎你能活多久，只要你活著的時候，我們彼此相伴就夠了。」
「小啞巴，不是我選擇你，是我們相互選擇。」
「從前，你做事不需要有任何後顧之憂，以後，我會成為你的軟肋。你想好了嗎？」
東方醉反問，「我的命都可以給你，你覺得我在乎什麼軟肋嗎？」
謝挽音無聲笑了。
謝家的先祖，她下了地獄再去道歉。
楊家外祖的仇，她一定要報。
她要和東方醉這個亂臣賊子一起沉淪墮落，反了李家的江山。
她附在東方醉耳畔，低聲說了六個字，「小啞巴，我愛你。」
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這一句，抵過千言萬句。
東方醉瘋了。
他以為這輩子沒什麼能讓他失控。
他錯了…
十月算是正式入冬了。
第一場冬雨，在這個夜裡，毫無預兆地下來了。
東方醉為謝挽音種的那些花，被疾風吹得東倒西歪。
纖弱的花枝，在風雨中顫抖搖擺。
一個時辰後，下人給屋裡送去了熱水。
東方醉給謝挽音沐浴後才發現，她有些不舒服。
謝挽音一直忍著沒出聲。
他沉了沉眼眸，「你剛才怎麼不說？」
謝挽音有些尷尬，「……怎麼說？」
東方醉沉默了。
氣氛有些詭異。
謝挽音溫聲安慰，「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東方醉很快讓下人送來一瓶藥，藥膏是白色的，帶有淡淡的香味。
他蹙著眉，神情嚴肅，堅持要親自給謝挽音上藥。
上藥的時候，還專門在床榻邊多點了幾根蠟燭照明。
謝挽音的臉一片緋紅，燙得嚇人。
東方醉終於上完了藥，收起藥膏，淨了手，跳上床榻，側躺著身子，二人面面相對。
「以後不舒服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
謝挽音點了點頭，低聲「嗯」了一下。
她這會還有點窘，一張俏臉白里泛紅，雙眼水潤晶亮，剛才衝進屋子說狠話的樣子全沒了。
東方醉見她像一隻乖巧的小獸，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剛才衝進屋子訓斥我的時候，母夜叉一樣。」
「這會怎麼這麼溫順？」
謝挽音橫了他一眼，嗔道：「誰讓你私自決定讓我當寡婦的？」
東方醉垂下眼睛，抿了一會薄唇。
「我想，若是你不選我，死在你手裡，是我最好的歸宿，這樣就回到了原點，假裝你沒有在破廟救我。」
謝挽音語氣兇狠。
「你欺負我那麼久，剛告訴我真相就想脫身，沒門。」
東方醉見她裝出的兇狠就像紙老虎一樣假，忍不住嗤笑出聲。
將她揉在心口，半響，一字一句道：「謝挽音，我愛你。」
謝挽音的鼻子猛然一酸。
這六個字很短，卻很重。
這是東方醉的表白，也是他的承諾。
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理解情愛，卻在愛上自己後，甘願將性命和一身血肉拱手送上。
謝挽音默默感受他身上的體溫，問了一個她一直很擔心的問題。
「和你同床共枕這麼久，我發現，正常人的心長在左邊，你的在右邊。」
「我以後不會再讓你不舒服了。」東方醉忽然出聲打斷謝挽音的話。
「啊……」謝挽音怔了一下後，有些感動，又有些想笑。
她能理解東方醉，對女人從沒有任何興趣，敦倫之事全憑本能。
她怕東方醉誤會，控制住沒敢笑，又繼續問剛才的問題。
「心的位置異於常人，會影響你的壽命嗎？」
東方醉擰著劍眉回答：「不影響，只要身上的毒解了，我就和正常人一樣了。」
謝挽音將臉貼在他胸前，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輕聲問道：
「斬玉閣找到新的玉蓮芝了嗎？」
東方醉輕輕摩挲謝挽音的青絲。
散下來的烏絲，明亮順滑，手感極好，綢緞一般，他有些愛不釋手。
「斬玉閣前幾日一次找到了兩隻玉蓮芝，摘下一隻帶回來，準備入藥。另外一隻派人守著了，明年可以摘了繼續入藥。」
謝挽音猛然一喜，抬眼看著他。
「意思就是，兩年之內，不用擔心你的毒發了？」
東方醉頷首，「是。」
謝挽音欣喜了起來，「你一定找過解毒的辦法，找到了嗎？
東方醉啄了一下謝挽音的唇角。
「找到了。九靈花可解開我身上的毒，不過這種東西沒人見過，只在書里記載的有。」
「大豐的開國先祖曾得到過一朵九靈花，後來下落不明，從此再沒有九靈花記載。」
「這麼多年，鷹門堂一直在收集關於九靈花的消息，找到九靈花，我就能恢復正常了。」
謝挽音揶揄道：「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
東方醉喜歡看謝挽音這樣笑，狹長的眼睛彎下來，裡面流光熠熠，像個狡黠的狐狸。
他翹起唇角，滿臉邪肆。
「你選了我，我怎麼能讓你輸。就算死，我也要在死前為你安排好一切。」
謝挽音雙眸清明地看著他，「那錦辭，我不要你死，也不要你輸。我要陪著你贏，看你坐上至尊之位。」
「我陪你一起當亂臣賊子，你要讓我享受太平盛世。」
「我要站在你身邊，看四海昇平，國泰民安。」
東方醉朗聲大笑起來。
笑完，捧著謝挽音的臉，和她額頭相抵。
「娘子，只要你要的，我都滿足你。」
「若是做不到，你就隨時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