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九十一塊三,算你九十,掃碼還是現金?」
遲遲沒有得到回答,對方又說了一遍,並主動地把袋子往溫恬手上送。
「掃、掃碼……」溫恬磕絆著說。
老李愣了愣,聲音略帶遲疑:「你是……」
溫恬一慌,「啪」,沒拿穩的塑膠袋掉在地上,她慌慌張張地蹲下身去撿,動作太快,墨鏡被膝蓋頂落,把手背砸得通紅。
溫恬臉色一白,下意識埋頭,把臉藏起來。
頭頂響起一聲從鼻腔哼出來的笑,那是對於手中獵物逃脫後,再次相遇時獵物對自己刻在骨子裡的畏懼而表達的滿意。
溫恬猛然抬頭,對方挺著大肚腩,圍裙上還有一點肉沫,腥臭和熱水燙過豬毛後殘留的味道爭先恐後地鑽進她的鼻腔。
畫面高度重合讓溫恬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充滿黑暗的日子,幼童的反抗對成年人來說,十分可笑。
對方拉著溫恬胳膊讓她站起來,回頭朝宰殺台的老闆喊道:「老張,她買魚的錢記在我帳上。」
老闆娘好奇:「你認識?」
「我女兒的小學同學,小時候她們倆感情很好,南南前兩天還跟我念叨呢,這不巧了。」老李笑呵呵的。
老闆娘笑道:「正好可以帶回家讓倆人說說話,行,你忙去吧,我給你看店。」
老李憨厚地道了謝,有些拘謹地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在這邊,走吧。」
……
楚寒星和傅嘉吃完飯,步行前往菜市場,剛從彎拐進去,便見一個熟悉的背影被拉上車離開。
傅嘉眼尖:「哎,那不是……」
話還未說完,傅嘉便陡然覺得四周溫度驟降,轉頭,見楚寒星盯著溫恬離開的方向,眸中一片冰冷。
溫恬動作機械邁著步子,依舊在發著抖,動作遲緩,心裡麻木,像是完全喪失了自主意識。
在溫恬再次遇見這個人之後,她完全忘記自己可以拒絕,可以反抗,可以說不,甚至還可以……報警。
她陷入了牢籠。
他箍住她的脖子,像是捏著小鳥纖細脆弱的喉嚨,輕而易舉地就能掐斷。
她被男人從背後按在牆壁,圍裙上的肉末蹭在她的身上,令她反胃恐懼的味道再次把她包圍。
肥厚的嘴唇湊到溫恬耳邊,露出與憨厚截然不同的神情。
「南南的同學長大了,真漂亮啊,不過叔叔還是更喜歡你小時候的樣子,你看,你初中的校服我都還留著呢。」
他把沙發上的校服扔在溫恬的小腹:「換上。」
溫恬一抖,如影隨形的噩夢再次在生活中出現。
「不……求你……」
「換上。」對方的語氣不容置喙。
溫恬死死攥著校服,對方見她答應下來,便鬆開手,溫恬深吸一口氣,用校服掩蓋手提包,摸出那塊玻璃,卻陡然被後面男人抓住頭髮,胳膊被卸了力,他奪過玻璃,扔進垃圾桶。
「恬恬小同學,反抗的話,叔叔會生氣的,叔叔生氣的話,後果很嚴重。」
他扯著溫恬頭髮,狠狠往牆上一撞,輕輕鬆鬆就把溫恬放倒。
溫恬額頭滲了血,眼前花花綠綠,世界扭曲顛倒,頭暈目眩,生理性的噁心讓她想吐。
然而還沒完,她被扯著頭髮拖到衛生間,有一個刮完膩子被洗乾淨的空桶,中年男人蹲下身,擰開水龍頭,往桶里注水。
溫恬驚恐搖頭:「不、不要,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你,不要……」
「是恬恬同學不聽話,把叔叔惹生氣了,不受懲罰,怎麼能長記性呢?
幾年沒見,恬恬好像不懂規矩了,正好,叔叔幫你回憶一下。」
水桶很快裝滿水,中年男人一手抓著溫恬頭髮,一手維持著桶的穩定,狠狠把溫恬按進水裡。
溫恬劇烈地掙扎,腦袋卻被腥臭的手死死摁著,她被埋進水裡的那一刻,中年男人開始悠閒地倒數。
「30、29、28、27、26……」
「唔……不……唔……」
「15、14、13、12、11、10……」
溫恬瘋狂搖頭,水流灌進她的鼻子、耳朵,嘴巴,窒息一陣陣湧來,眼前也開始發黑,她快要死了。
「受不住了?你以前可是能忍一分鐘呢。」
中年男人笑呵呵的,卻沒有放過溫恬。
「5、4、3、2——」
「砰」,客廳傳來一聲巨響,男人手一松,溫恬趁機掙脫,抬起頭,像一條瀕死的魚一樣趴在地面抽搐,大口大口吸入空氣。
中年男人急匆匆站起來,還沒轉身,就被來人抬腿一腳踹在後背,腦袋咚地栽進馬桶。
接著,他又被人抓住衣領,從馬桶內揪起,來人不由分說,提著他腦袋哐哐哐往牆面撞。
他引以為傲的成年男人力氣,在來人面前,宛如螻蟻。
樓下響起警笛聲,對方鬆了手,像扔垃圾一般把他扔到客廳。
始料未及的變化讓溫恬愣愣地抬起頭,意料之外又好似情理之中,單一個背影,她便認出來了。
是她厭惡憎恨卻又無比熟悉的女人,溫恬趴在地上,仰頭望著她的身影,口中無意識低喃:「楚寒星……」
楚寒星正接過傅嘉遞來的紙巾擦手,聞言微微側身,用極淡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神佛垂目,不是睥睨眾生,是慈悲六道。
……
「是個慣犯,戀童,先是誘哄騙至家中,隨後囚禁鎖閉,用殘暴的手段讓她們不敢反抗,反覆洗腦讓她們聽話,甘願向父母撒謊,溫恬被他在地下室關了六年自己逃出來的。」
「溫恬在鄉下的養父母知情,嫌疑人給了她養父母錢,他們就不管了,他專門盯這種留守兒童。」
「還有她女兒,為了不被他侵犯毆打,騙女同學回家任由嫌疑人猥褻。」
做筆錄的民警一一向嚴毅匯報。
嚴毅皺眉:「溫恬當年被護士抱錯的案子有沒有新的進展?」
「有。」民警翻著檔案道,「溫恬父親年輕時搞垮對家公司,讓他們背上巨額負債,還讓對家不滿十六歲的兒子染上了毒癮。
對家在他老婆生產這天準備把溫恬抱走威脅他們,不過沒看顧好,被人販子抱走了。
嬰兒不見,護士擔不起責,怕坐牢,恰好楚寒星是個棄嬰,她就偷偷塞進保溫箱,補上了溫恬的位置。
而溫恬麼,被人販子幾道轉手賣到鄉下,本來是打算給自家兒子做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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