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也到了,傅嘉一宿沒吃東西,此時早已餓得肚子咕咕叫,打電話訂了餐廳包廂,便載楚寒星過去。
「餐廳外邊環境一般,但味道是真的好,平時都要排隊,逢年過節更是爆滿,不過我是會員,有固定包間,嘿嘿。」
傅嘉停好車,指了指對面,「那條街拐個彎就是菜市場,大師你如果要買食材,待會兒咱們去逛一圈,正好我可以幫著提一點兒,再順帶送您回去。」
楚寒星頷首:「好。」
……
狐狸幻化的封然頂替了總裁的位置,而溫恬理所當然地被公司全力保下。
熱度逐漸消退,本來以為能回到正軌,溫恬卻沒有料到,王芫找的狗仔又爆出一條消息。
照片裡,女助理蹲在地上抱膝痛哭,臉頰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營銷號爆料配文是:一線大牌女星無故毆打助理,難道藝人就比普通人要高貴嗎?
【直接點名溫恬打人行不行?】
【自己出軌氣急敗壞拿助理撒氣,可見以往草人設是有多狠。】
【太沒品了,助理就不是人了?活該被你們這些高貴的明星打罵是吧。】
【作為打工人,狠狠地代入了,希望廣電直接封殺。】
【昨天看見她代言GG了,什麼風氣,劣跡藝人不封殺留著過年?】
「網絡沒有記憶,這段時間先不要露面,等事件淡了,找幾個營銷號洗稿,事情也就過去了。」經紀人道。
溫恬抓著頭髮:「煩死了,他們就只會抓著這點小事不放?」
經紀人心道這可不算小事,但她也不能明說,便勸道:「忍一忍,過陣子就好了。」
溫恬臉色還是不太好看,眼神冰冷。
經紀人總覺得跟溫恬待一塊兒後背發涼,溫恬周身的磁場太奇怪了,她又溫言軟語地說了幾句寬慰的話,便借著工作的事匆匆離開。
「急什麼。」扮成封然的狐狸正低頭給自己的腳趾塗指甲油,「本尊要吃魚,你去買回來做。」
溫恬皺了皺眉:「太麻煩了,我叫外賣,或者讓封然家的阿姨做。」
狐狸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行啊,你要是不怕本尊原型被別人發現,你儘管多叫些人。」
「我知道了。」溫恬面無表情地拿起車鑰匙,開車去附近的菜市場。
別墅區在市中心,寸土寸金,儘管鬧中取靜,但離鬧市區還要開十幾分鐘的車。
溫恬靜不下心,左拐右拐,不知不覺就離別墅附近的超市遠了,等她反應過來,已經開出了好幾公里,這條路又是單行道,溫恬只能繼續往前。
開了好一會兒,打個彎進入雙行道,不遠處有個菜市場,找了個停車位,溫恬戴好帽子口罩墨鏡,煩躁地下車,踩著高跟鞋踏進菜市。
狐狸要吃魚,一條肯定不夠,一條魚煮起來就很麻煩了,更別提七八條。
溫恬打算找包刮鱗宰殺的攤位,賣魚的清洗乾淨,她回家直接下鍋煮就行,這樣最省事不過。
反正畜生喜歡吃腥的東西,就算狐狸能變成人又怎樣,不還是一個畜生?
口罩遮擋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傲慢的目光掃過一個個攤位,最終找了一家客戶比較少的,不用排隊,說了自己的需要,老闆便開始拿網撈魚。
溫恬要得多,而且要老闆弄乾淨一些,老闆怕她等久了,便朝斜對面吆喝了一聲:「老李,你不忙的話過來幫我殺兩條魚!」
「來咯!」
溫恬是面對老闆,這道聲音在她右後方響起,聽聲音差不多四五十歲的男人,雖然是普通話,但帶著鄉下口音,粗嗓門且回應得快,給人一種淳樸憨厚的感覺。
溫恬卻陡然白了臉色。
她腦海一片空白,這道熟悉的聲音對她來說一點都不親切樸素,反而化成一層層冰碴鑽進血管,凍住溫熱的血液,隨著那人一步步靠近,冰碴迅速將血液凝結成冰柱,溫恬整個人都被凍僵了。
她立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渾身發冷哆嗦,上牙下牙止不住抖,發出細小磕碰聲,隨之而來的還有無盡恐懼。
痛苦、麻木、絕望……這些詞都不足以將她情緒所形容出來。
大腦瘋狂發出警報,腦鳴耳鳴蜂擁而至,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快跑,然而雙腿像是被灌了水泥,溫恬眼睜睜地,感受那人和她擦肩而過。
那一瞬間,溫恬幾乎停止了呼吸,看著那個連背影都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她眼尾不受控制地滑下一滴淚。
是仇恨與畏懼,還有一種感到無力的憤怒。
怕顧客覺得自己叫人幫忙來敷衍,賣魚老闆笑呵呵地解釋:「老李殺豬二十多年了,在鄉下的時候逢年過節還免費給大家殺年豬,人人都誇他手藝好,殺魚對他來說小菜一碟,您放心,保管給你弄得乾乾淨淨。」
隔壁干雜店的老闆娘搭了一個板凳在門口嗑瓜子,聞言附和:「老李心腸好,在鄉下很受歡迎,每次過完年都給咱們幾個送鄉下熏好的豬肉,就是別人送他的!
鄉下豬全是糧食餵養,哦喲喲,城裡可不好買到了,都是飼料催出來的,肉質就沒鄉下的好咧。
你說說,別人專程送你的豬,你辛苦幫忙,合該你得,每次都還想著我們,真是太不好意思咯……」
老李客氣道:「哪裡那裡,算不得什麼。」
他一邊聽老闆娘說話,兩三刀把魚鱗刮乾淨,破開魚肚,動作麻利地把裡面的東西掏出來,又在水龍頭下面衝掉血水,處理得又快又乾淨。
「嗨呀,老李你就是太老實了,難怪你媳婦兒會欺負你,拋下你跟你女兒和別的男人跑了,我看你就別想著她回來了,乾脆找人說媒,重新再娶一個。」賣魚老闆說。
老李搖搖頭:「我女兒不愛說話,在學校挨了打罵回家從來不說,先不考慮這些,我只希望她能以後能找個好人家嫁了。」
「說得也是,萬一後媽欺負她,還麻煩。」
老闆娘磕著瓜子,餘光瞟了溫恬一眼,邊嗑邊說:「買這麼多魚啊?可得抓緊吃,放兩天冰箱就不新鮮了。」
對方沒搭理她,老闆娘也不自討沒趣,拿了掃把掃瓜子殼。
這時魚也處理乾淨了,老闆迅速把魚裝進塑膠袋,遞給老李,讓他回店的時候順帶把魚遞給顧客,自己開始收拾宰殺台。
老李攥著塑膠袋,把環扣的地方遞過去,熟練地說:「一共九十一塊三,算你九十,掃碼還是現金?」
溫恬打著哆嗦,在對方的視線下,顫抖著指尖去夠塑膠袋。
每進一步,她都能不斷回想起自己十歲的時候。
三伏天,蟬鳴沒完沒了地叫,熱浪像海邊的潮水,太陽刺得人睜不開眼。
還是這張臉,這個人,他提著八根冰淇淋,背對著烈日,在她面前彎下腰,擋住了陽光。
隨後,半眯著眼的溫恬的頭頂出現一片陰影,年幼的身軀被完全籠罩。
「是南南的同學吧?叔叔買了冰淇淋,跟叔叔回家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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