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夫人眉頭皺起,以為喬濟州還為了她之前貼補娘家的事情來跟她鬧。
有些不耐煩的揮手吩咐,
「就說我吃了藥已經睡下了,讓二爺明日再來。」
李媽媽忙出去傳話,喬濟州卻將她一把推開,不管不顧地直往裡闖,幾個丫鬟都攔不住。
喬濟州一路闖進了喬老夫人的臥房,掀起床幔嚷道,
「娘!你還睡得著!家裡十幾萬的窟窿到底怎麼回事!今日你不給我說清楚就別想睡覺了。」
眼睛猛然睜開,喬老夫人嚇得整個人頓時生出了一身冷汗。
這件事情除了喬老夫人和她那小閨女知情之外,就只賴大知曉此事了。
今日剛吩咐賴大去收帳,怎得就泄露了出去!
難道是賴大找喬濟州告狀了?!
喬老夫人警覺的翻身坐起,試探的問道,
「是賴管家說了什麼不是?」
喬濟州大手一揮,將懷裡揣著的帳本子往喬老夫人的被子上一扔,氣惱的道,
「關賴大什麼事!是舒兒拿著帳本來同我講的。母親到底是不是你放了外債又收不回來?!」
喬老夫人眉頭緊緊蹙著,心道喬清舒這丫頭是怎麼察覺了這事?
帳本上做的那般隱蔽,尋常人定是差不到錯處的,喬清舒到底是怎麼知道這裡頭的內情的。
喬老夫人低頭正思索著,喬濟州此刻卻發了瘋。
他見母親的神色就知道一定是她母親幹的好事了,又見她默不作聲,頓時氣沖腦門,順手就將床邊的花瓶掃落在地。
怒氣沖沖的嚷道,
「母親你實在是太過分!你貼補娘家我已經忍了,沒想到你還將家底都虧掉了!這個家若是還在里手裡管著,恐怕早就敗了吧!」
喬老夫人見事情攔是攔不住了,索性承認,她安定的披了件襖子坐了起來。
「如今你抱怨我也沒有用了,這個窟窿也好些年了,我正想法子想要解決呢,若是要回帳來,那不就沒事了嘛。」
喬濟州見她母親一副破罐破摔的神色,氣得就不打一處來,這要不是她娘,他能呼死她。
深吸一口氣,喬濟州讓她母親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仔仔細細地說與他聽。
「什麼!是喬春麗叫你放的外債!」
喬春麗是喬濟州的親妹妹。
喬家這一脈其實子嗣並不少,嫡長子喬濟業是喬老太爺的原配苗瑜所生。
苗瑜因病去世後,苗曼這個庶妹才得以續弦嫁入喬家,生下了一子一女,就是喬濟州和喬春麗。
下頭還有個秋姨娘生的一子一女,庶子喬濟風和庶女喬楚然。
喬家兄弟姊妹五個,大哥喬濟業被喬老夫人算計的出了家做了和尚,家業和爵位都讓給了喬濟州。
庶出的三弟喬濟風本沒什麼威脅,但喬老太太就是看不慣他這個庶子在喬家礙眼,將其生母秋姨娘和喬濟風排擠出了喬家,他們母子不得不遠離上京做些生意營生。
庶出的姑娘喬楚然也被喬老夫人胡亂嫁了戶屠夫,而自己親身的閨女喬春麗則是得喬老夫人百般籌謀,嫁入了北方權貴沈家。
放債一事就是喬春麗回娘家時攛掇喬老夫人幹的,頭兩年放兩萬能收回來五萬。
喬老夫人樂開了懷,往後三萬五萬的哐哐往裡扔錢,她姑娘喬春麗卻哭著回來偷偷跟她說帳要不回來了。
喬老夫人也不敢聲張,暗地裡叫賴大去收了好幾年的帳都收不回來一分錢,她也急得冒火,但卻毫無辦法。
喬濟州氣得跳腳,
「春麗那丫頭從小就不靠譜,性子急急燥燥的,娘你的多糊塗啊!跟著她去放貸!」
喬老夫人皺著眉嘟囔道,
「你也莫怪你妹妹,她夫家也虧了不少錢,她也不容易。」
喬濟州氣得說不出話來,摔帘子往外走,
「好好好!你還護著她,你們娘倆可把咱們喬家家底子都掏空了!」
「我這就收拾東西去甘州沈家找我那親妹子算帳!」
喬老夫人縮了縮脖子,她完全沒想到這事情會捅出去,而且還是被喬清舒捅出去的。
喬老夫人開始對喬清舒有了些不滿,她盤算著是不是該把掌家權收回時,突然發現為時已晚。
如今喬濟州發現了她放的外債,若是這個時候搶回掌家權,喬濟州肯定是不答應的。
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被喬清舒給擺了一道。
次日一早就找人找賴大來問話,外頭小廝卻進來傳說賴大爺病了,如今睡在床上爬都爬不起來。
喬老夫人的眉頭越來越緊,她不知為何自己的處境變得很是被動。
「母親!母親!」
外頭傳來嬌氣的叫聲,喬老夫人一愣神,一個人影就闖了進來。
「春麗?」
喬老夫人驚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遠在甘州的姑娘此刻回來娘家。
「母親,我好想你啊,我回來看看你和哥哥。」
喬老夫人嚇的臉色登時白了,忙將喬春麗往外推去。
眼神警惕地四處張望,小聲道,
「你怎麼進來的?有沒有人看見你?你有沒有撞見你哥哥?」
「快走,快走!莫要在喬家待。」
昨晚上喬濟州氣得跳腳,說要去找她妹妹問罪,如今這妹妹竟然親自送上門來了。
若是真被喬濟州撞見,就他那個暴脾氣,不逮著喬春麗揍嘛!
喬老夫人想著不能讓他們兄妹見面,得趕緊把喬春麗弄走才行。
喬春麗癟嘴有些不高興,扭著身子嚷,
「母親你怎麼回事,我剛回來你就攆我走,我可要生氣了。」
喬老夫人也來不及跟她解釋,只是將她往外推去,兩人推搡間來到院子門口。
就看見一個鵝黃色的身影正亭亭站在院門的一株梅花前,正望著她們笑。
喬春麗一下子愣了神,喬家何時有這般天仙似的人物了?
白嬋姿不是已經死了嘛。
略略一愣,喬春麗突然意識到這天仙似的人物是喬清舒。
她喬春麗當初嫁人的時候喬清舒還是個梳著雙髻的毛丫頭呢。
這才幾年就出落的這般大方端莊,眉目絕色,竟比當年的白嬋姿還要美上三分。
她不由地酸溜溜地冷哼一聲道,
「哎呀,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舒丫頭嘛,都長這麼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