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蘇夫人平日不言不語,從不與人爭執。
此刻卻護在蕭知節跟前爭辯道,
「大嫂你說的是什麼話!知節記在我名下就是我的嫡子!你若再出言不遜,休怪我告到爺們那裡去!」
刑夫人顯然毫無懼色,二老爺雖說仕途也順,但是官位卻沒有蕭之衡大,
「你去告呀!你看看你家二老爺能不能護得住你們!二房不過就是庶出,老子是庶子!兒子也是庶子!在這沖什麼大頭!敢跟我大房搶媳婦!」
咸德貴妃的面孔越老越黑,黑得簡直快滴出墨來。
蕭老夫人察覺了貴妃的異樣,知道大事不好,忙呵斥道,
「刑鈺!閉嘴!」
三房四房都嚇得後退了兩步。
大嫂今日失心瘋了吧,這些話都脫口而出,日後不過了嘛?
也不敢上前勸阻,只默默後退觀戰。
刑夫人此刻說得正起勁呢,覺得貴妃是大爺的親妹子,自然是要護著大房的,更是變本加厲,
「你不仔細瞧瞧這庶子跟我言哥兒如何比得!他連我言哥兒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他娶喬清舒?他娶得起嘛!我們大房可許了喬家四十八萬兩的嫁妝!你們二房連個零頭都拿不出啦!這種卑賤庶子日後娶個耕讀人家就算是高配了!」
貴妃臉徹底垮了下來,面色黑的好似鍋底。
眼睛射出冰冷寒意,冷聲道,
「刑鈺,跪下。」
聲音不大,但是足以震懾所有人。
刑夫人如兜頭一潑涼水澆下。
頓時整個人打了個冷戰,清醒過來。
撲通一聲跪倒在貴妃眼前,不敢再言語。
貴妃看她的眼神幾乎要射出火來,這賤婦竟然敢罵她的節哥兒是卑賤庶子...
竟然敢這般羞辱她的親生兒子,貴妃氣得幾乎發抖。
她指著刑夫人怒斥道,
「你是個什麼東西!在這裡口出狂言,這裡可有你說話的份嘛!」
語氣嚴肅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氣勢。
貴妃自進蕭府後,臉上一直和顏悅色的,從未這般冷臉嚴肅說過狠話
刑夫人見貴妃發了這麼大的火,嚇的身子抖如篩糠。
低著頭再不敢說話,嚇得一顆心也撲通撲通直跳。
咸德貴妃顯然也是被剛才那一席話氣炸了,她緩了好一會才略略平復了心情。
她本就因為白嬋姿的關係歡喜喬清舒,也有心想要把喬清舒許配給自己兒子,無奈實在找不到由頭。
今日一鬧,再加上刑夫人一席話。
她原本不想干涉的,但現在就偏偏要干涉!
刑夫人不是說蕭知節不配嘛!
她就要讓所有人看看,他兒子到底配不配!
咸德貴妃朝著喬清舒揮揮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
拉著喬清舒的手柔聲問道,
「我若將你許配給二房小三爺,你可願意?」
願意!
那可是太願意了!
喬清舒今日就是奔著蕭知節來的呀!
喬清舒低著頭微微點頭,小聲道,
「全聽貴妃娘娘安排。」
貴妃娘娘一聽這話,歡喜得立馬笑容滿面。
這態度是肯嫁的呀!
心裡也高興,揚聲道,
「既如此,將你許配給二房蕭知節,等我書信一封即可送進宮去,求皇上賜婚。」
咸德貴妃這幾年聖寵正濃,和皇帝求道賜婚聖旨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三房四房聞言都驚了。
乖乖!
二房不僅撈了個兒媳婦,還撈了個貴妃皇帝親自賜婚啊!
見到大房吃癟,三房四房自然開心。
「哎呀,還是貴妃娘娘英明呢!」
「真正就該如此!」
蕭老夫人抿唇,望著喬清舒,雖心頭有些異樣,但到底沒說什麼。
事情鬧出這樣,這或許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刑夫人卻不樂意了,忙撲身跪倒在地,不甘心地嚷道,
「貴妃娘娘,萬萬不可啊!喬清舒和言兒的婚事那是老太爺定下的,豈能說改就改!這麼做祖宗會發怒的呀!」
若真是讓二房占了這個便宜去,大房的襲爵好夢豈不是要泡湯啦!
蕭承言此刻也穿戴好衣服,和春分一道被帶了進來。
蕭承言聞言,臉色嚇得煞白,他跟喬清舒的婚事真的就這麼黃了!?
他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
「皇姑姑,萬萬不可啊,我們的婚事已經開始準備了,我連聘禮都幫清舒備好了,如今怎麼能...」
怎麼能便宜蕭知節這個庶子呢!
春分卻面露竊喜,喬清舒若是跟蕭小三爺訂婚了,那自己是不是也有機會了。
到時候蕭承言將她先納入房裡來,娶不娶正妻的,也不妨礙她享受榮華富貴。
想到這,春分就有些暗自開心,自己竟然比表小姐柳婉兒和大姑娘喬清舒都先進蕭府。
看來自己真的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呢!
咸德貴妃卻冷凝著蕭承言,語氣嚴肅地教訓道,
「你若恪守本分,規矩行事,何來今日這一遭!言哥兒是你先辜負了清舒,這是我們蕭家理虧,今日清舒願意嫁給知節,蕭家都該感恩。若非如此,你以為蕭家名聲可保?你日後再想議親容易!?」
「此事就這般定下,休得再議。等賜婚聖旨下來,兩家就可開始籌備婚事。」
貴妃娘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蕭老夫人見她都要磕頭的。
她拍板的事情何人敢再說個不字。
蕭承言啞口無言,茫然跌坐在地上。
他不甘心地看向喬清舒,知道自己的算盤終究落空了。
咸德貴妃瞧見這些人就心煩,只揮揮手道,
「你們都下去,只留清舒和知節留下。」
眾人都退出了屋子,蕭老夫人有些緊張地看向貴妃。
她想要提醒女兒謹慎言語,莫要在小輩面前失了身份,露了馬腳。
咸德貴妃沖老夫人點了點頭。
她一直苦於找不到機會跟蕭知節說話,如今抓到這個機會豈會放過。
她面目慈愛看向蕭知節,
「節哥兒,這門婚事你可還滿意?」
蕭知節抬頭,對上了貴妃的眼睛。
貴妃的這雙眼睛讓他總是生出一股莫名的親近感。
但他一個庶子,和貴妃親近,旁人若是知道,定是道他想要巴結。
他只規矩回道,
「全憑貴妃安排。」
但他還是忍不住側目瞥了一眼喬清舒,眼神複雜滿是疑問。
這眼神落在貴妃眼裡,只當他對喬清舒也有意,心裡更覺得這門親事促成的好。
「如今讀什麼書?日後可有何打算?」
蕭知節垂首回答,
「四書五經都已經熟讀。不過日後想參軍,明年就走。」
咸德貴妃驚訝地側頭看蕭老夫人,蕭老夫人微微點頭。
又寒暄了好些話,才依依不捨的放蕭知節和喬清舒出來。
喬清舒心頭疑慮越來越重了。
怎麼咸德貴妃對著蕭知節眼淚汪汪的一副慈愛模樣。
對蕭承言卻態度冷冷冰冰的很是嚴肅駭人呢。
到底哪個才是咸德貴妃的兒子?
喬清舒和蕭知節兩人出了正廳,雙雙立在屋檐下,兩人都各懷心事。
喬清舒不禁皺眉望向蕭知節。
蕭知節也擰眉看向她質問道,
「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