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鸛宮就是良國主所住的王宮,據說當年其實是先有大將軍在銅鸛宮舊址駐紮,屯軍練兵,拱衛河北藩籬,後來軍營擴建,才漸漸有的鄴都城。
再後來北伐大勝,天下蕩平,四海澄清,武帝大興土木,以掠自天下,
武庫內帑中堆積如山的財貨錨銖,建成了銅鸛、金凰、玉麟三台。
其中又以銅鸛宮,純銅所鑄,占地最大,其高十丈,有屋百一間,作銅鸛於樓巔,舒翼若飛,台上樓宇連闕,飛閣重檐,雕樑畫棟,氣勢恢宏。自然就成了歷代良國主的行宮了。
不過就如甄白玉所說,這會兒銅鸛宮逃得人影都沒了,畢竟早上才得急報,說坎軍坑殺十萬之眾,鄴都人尚還來不及披麻戴孝,匆匆上朝一看,好嘛,國主都逃過良河了!這特麼不是開玩笑嗎??
於是當時就有大批公卿沒了命得追隨國主南渡,剩下的這些,不過是身份太低,還沒資格上殿入宮,得不到靈通消息錯過了時機的倒霉蛋罷了。當然也有極少部分人,因為世居艮州,在南方也沒有多少家業的家主,主動站出來,主持堅守。
而等絕大多數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騎先鋒已滾滾南下,再想攜家帶口的南逃,山陘也封堵了,渡口也找不到船了,於是乾脆也不逃了。那大不了,咱投降就是了唄,給誰磕頭不是一樣跪啊。
所以現在銅鸛宮外,就只一些士兵封了宮門,不叫亂民入宮搶掠,大概是哪個聰明人想得周到,準備把此台完好無損得獻給新主子,作覲身之禮了。
而鐵蛋則在甄白玉的指引下,走偏殿側門翻牆躍池得入城,找到了銅雀台底那間冷宮偏殿。
『就是這口井,當年大將軍在此台下,引漳河水,經暗道穿銅鸛台流入玄武池,用於操練水軍。
順著那井下密道,沿漳河暗道潛出去,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到教坊司底下了。」
鐵蛋探頭朝底下望望,便把甄白玉往地上一扔,準備下井。
甄白玉也沒防備,「」得一聲,腿一軟,側跪在地,順勢就抱住鐵蛋的腿,
「大哥,說好了白玉一起去的。說不準地下還有暗流岔道,我還能指個路呢。」
鐵蛋斜了她一眼,
「你會水麼你?」
甄白玉趕緊道「會的會的,我小時候去漳河邊踏青,遇到一隻夫諸來尋我玩,它送了我一株仙草,吃了後就可以水下生息視物了。」
噴····
鐵蛋忽然想給這傢伙臉上來一拳。
不過畢竟對方可以『水下視物』,而鐵蛋現在的御水之術,可能也就勉強比狗刨好一丟丟,只好繼續帶著個拖油瓶。
於是又把甄白玉打橫一抱,樓在懷裡,鐵蛋飛身躍入井中,潛入水中順著暗河潛行。
有懷裡的甄白玉時不時摸摸他的臉指路,鐵蛋也沒兜啥圈子繞什麼支線,順利找到了那條暗道出口。
這教坊司建在水邊,大概就是當年修在玄武湖邊上的水寨船塢改造的,
由於甄家人小心維護,母親以前的囑咐甄白玉也記得挺牢,兩人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這邊密道的入口,兩人側著身子,順著建在樓閣牆板中的狹長暗道,潛入樓里,一直走到盡頭。
盡頭是一個活門板,鐵蛋附耳貼在門上聽了聽,隱約能聽到另一邊嗯嗯啊啊的聲響,看來門那邊的屋子有人在用。得等人家完事了才能出去。
而且聽聲音,那邊怕還是兩個男人一起呢,這些人還真是會趕時間,眼看著大戰在即,居然還泡在教坊司里逍遙麼---不過想想也是,說不定以後就沒這機會了,這可不得最後快活一把麼,大概那些紈也是這麼想得,才去搶人吧。
同樣聽到一門之隔的嬌喘和戰吼聲,又見鐵蛋忽然扭頭望了自己一眼,
甄白玉也猛然意識到自己靠的太近了。
剛才那外套的披風,在水下不便行動,已經脫了,這會兒她全身都被河水打濕,和一層蟬衣似緊緊貼肉裹在身上,冷風一吹瑟瑟發抖。而這暗道又狹窄,她也是下意識得繼續和鐵蛋貼身站在一道,不自覺竟半依偎在對方的懷裡,靠看少年身上滾燙熾熱的氣息取暖。說是投懷送抱也不為過了。
甄白玉下意識的就要把鐵蛋推開後退,卻不小心腳下一滑,咚一聲撞到牆上。
鐵蛋目光凌厲,手一攬把她攏到懷裡,牢牢抱住。
好在門外也哼哎哼哎,咿咿呀呀,啪啪咚咚得搖床撞牆,沒被發現,
鐵蛋怒瞪這累贅。
來麼也是你要來!來了又走不動要癱老子身上!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廢物!
而甄白玉被少年的臂彎緊緊樓著,對方熾熱的目光,炯炯盯來,登時渾身緊張到禁不住的亂顫,一時面頰赤臉,咬著嘴唇,低頭盯著少年的鎖骨,
全身滾燙,整個人仿佛要化了似的。
既然對方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羞愧難當,不敢對視,鐵蛋也暫時按下怒意,聚精會神,用神識探查門外的情況—-·--嗯?神識居然透不過去?
鐵蛋皺眉,摸著門板,這才發現這居然是某種從未見過的材料,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其實也並不多厚,畢竟能清晰得聽見那邊的戰鬥有多激烈。
床震得這邊密道里,灰塵都在撲朔撲朔往下落。
但詭異的是,就這麼一門之隔,鐵蛋卻發現自己的神識完全被屏蔽了。
似乎神識被這門給吸走了。
記得當初塑造金丹道身時,陳玄天就和他討論過,說修士的神識就像聲納,可能是充分開發了大腦領域,獲得了類似海豚蝙蝠那樣依靠回波定位的生物雷達。
所以如果要躲避大修士的神識鎖定,就可以仿照他們那邊的反雷達材料,使用是某種特殊的材料,吸收,或者衰減入射的神識,轉換成熱能而耗散掉,或使腦波因干涉而消失。
雖然當時這些都是聽過就算的理論,但想不到今天還真見到這樣的東西了,這樣看來難怪那些個宮女能在魔宮眼皮子底下建造密道出逃,而這麼多年居然無人得知。
也就是說這扇門.·—
天材地寶!
鐵蛋眼一亮,充滿愛意地看著那扇門。
好東西啊好東西,拆下來做把劍吧。
一時等不到對方下一步動作,甄白玉偷偷一警,卻不經意見到對方如此露骨,如此強烈,如此熾熱的感情,心中一時竟咚咚如小鹿亂撞!不由得被突破了最後一絲心防,竟鬼使神差得,伸手摟住少年的腰間,把頭貼在對方的心口—————·
又特麼幹嘛!
鐵蛋眼神瞬間凌厲,險些一劍把對方頭給砍下來。
不過這女人似乎就只是摟過來抱住自己,也沒有其他敵意的動作了,於是鐵蛋皺著眉理性分析了一下。
嗯,估計是嫌水冷,地方又窄,怕又失足滑倒了,就主動固定住-—」·
這樣也好。
於是鐵蛋順勢一抬,把甄白玉兩條腿抱起來盤腰上,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胸口,讓她自己手足鎖定住了,還能順帶當個胸甲,這樣他兩手總算是空出來可以使劍了。
甄白玉,「!?!?!?」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
「哦—一!
「啊-
—!
「砰!」
趁著這最後的關頭,鐵蛋破門而出!一掌劈出!劈空爆頭!把屋外推送的男人在極樂中送走!嗯?怎麼只有一個!?
然後扭頭往床上一—.-干!居然又是個死太監!
不二話!手刀一劈!連人帶床,劈成兩段!
「啊太監一聲悽厲慘叫,氣絕而亡。
不過還好,雖然這動靜鬧得驚天動地,但這個時間點和節奏感都抓得比較好,所以外頭歡笑酒宴之聲不減,倒也沒人在意屋裡的戰吼---
鐵蛋又是隨手一扯,把懷裡還在懵逼的甄白玉扔下地,撿起地上太監的衣服扔她臉上。
「換上。」
甄白玉還來不及說話,鐵蛋已經在她面前把袍子解開,露出那一身在水珠浸潤下,閃著淡淡古銅色光澤,帶著八塊形質分明的腹肌腰線,狼腰猿背螳螂腿,幾乎沒有絲毫贅肉余脂的精壯身子,迅速撿起地上金吾衛的袍子披上,然後扭過頭。
「你受傷了?」
甄白玉一愣,趕緊扭過頭捂住臉,耳朵根紅得好似血玉一樣。
「沒!沒事!我沒事!我好了!」
鐵蛋翻了個白眼,斜垮上腰刀。
什麼候補聖女,這才趕了幾步路就累得噴鼻血,真是夠廢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