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允禾不動聲色打量男人，見他懊惱的撓頭，故意激怒他，「你還真是蠢貨，沒準那人跟我有仇，你都不打聽一下就去做？小命不想要了？」
街溜子最不願意打交道的人就是公安了。
男人能屈能伸，顧不上胯間的疼痛，一把抱住商允禾後車座，「姑奶奶我真錯了。」
話音剛落，男人又覺得不對勁，這人會不會是騙子。
「你說你是市局刑偵組的就是？」
商允禾眼皮一眨，手卻誠實的從褲兜里掏出正色塑料皮工作證，打開後，裡面有她的姓名和崗位。
男人這下終於信了，也不敢隱瞞，「我不知道她叫啥，但是我收完錢多了個心眼，一路跟著她到了機械廠家屬樓。」
人名呼之欲出，商允禾對人選有了明確的猜測。
至於眼前的街溜子，商允禾似笑非笑，「我看你跟蹤女同志這麼熟練，不是第一次了吧？跟我去聊聊？」
男人腿肚子一軟，「大姐，祖宗，小姑奶奶我真錯了，我一點都不熟練，你千萬別把我送進去。」
商允禾故意拉長字音，「要是想讓我不把你送進去也行，幫我做件事。」
只要不進局子，別說一件事，十件事他也會答應下來。
男人笑的一臉諂媚，「姐您說。」
商允禾神色冷淡，「只要你找出這個人，這次的事情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男人五官用力扭巴在一起，「啥揪不揪？我找到那女人我還要揪她？」
商允禾一頓，差點沒被口水嗆到。
「你沒上過掃盲班？」
「誰上那個啊。」男人無所謂的攤開手，那些老師一講課他就困，講的玩意兒跟念經一樣，忒催眠了。
商允禾儘量用白話解釋，「只要你幫我找到人，這次的事情我可以算了。」
男人一聽，立馬鬆開自行車，拍著胸脯保證，「姐你放心，我肯定會把人找到的。」
說完話，男人就要走，商允禾連忙叫住他，「你叫什麼？」
男人停住腳步，不好意思的撓頭，「我叫陳生，村里人都管我叫大生子。」
商允禾眼皮眨眨，感覺到不對勁，「這時候村里人都在種地，你怎麼會來城裡，沒檢查你介紹信嗎？」
陳生渾身一僵，眼神向上瞟，捂著嘴打哈哈，「查了查了。」
商允禾猜到他在說謊了，不過還是不經意的套話，「陳生你進城做什麼啊？有什麼需要我幫你買的嗎？」
陳生不是買東西，而是賣東西的，他也不傻，故意留了個心眼，「不用不用，我東西都買完了。」
萬一說了實話，被抓緊去他就慘了。
商允禾沒再多問，反而叮囑，「紅袖標查的嚴，你進城的時候還是需要注意一下。」
「你有調查結果了，可以去市局找我。」
陳生只好點頭說好。
有驚無險，這事情商允禾誰也沒和誰說，這個案子後，市局也閒下來。
正巧商允禾就著這個機會繼續複習，不過她也有自己的擔憂，萬一藥廠真不招人了，她不是白複習了嗎？
周源去學校了，今天她休息，就負責照看兩個小的。
她和兩個小的打著商量，「我等會有事出去一下，不過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們兩個在家可以嗎？」
周聰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不可以不可以，當然不可以。」
珍珍也想出去玩，矜持點了點頭，「一起。」
商允禾騎自行車載一個人可以，兩個人太挑戰極限了，「你們就不怕我給你倆都扔到水溝裡面？」
周聰咯咯笑，「才不會，要摔倒也是我們一起摔。」
商允禾被他的條理清晰打敗了。
不過安全很重要，她只好和周聰商量，「你們兩個要是跟我去也不是不行，不過只能走著走。」
周聰倒是滿口答應下來，就是珍珍看著腳上的小皮鞋猶豫半天。
商允禾看出她有顧慮，「珍珍怎麼了？」
珍珍撅著小嘴，晃了晃小腳丫，「鞋子會磨壞掉的。」
商允禾記得珍珍還有一雙小布鞋，是之前從王慧芳家裡面拿過來的。
換了布鞋的珍珍雖然不滿意，不過比起自己在家，還是出門玩更有意思。
三人親親秘密的下了樓，院子裡槐樹下，一群大嬸大爺們三五成群的聚成一小堆，大嬸們聊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大爺們則是圍著石桌下棋。
商允禾和這些人都不熟悉，有人看向她，她就打個招呼。
等她走遠了，身後還能聽到討論的聲音。
「三樓周家小子娶的媳婦，看樣子還不錯，對孩子也挺好。」
「後媽再好能好到哪裡去，也就是那麼回事，還不是重男輕女。」
「你咋看出來的？」
「你看小姑娘穿的布鞋上還有補丁呢，倒是男娃穿著新衣服。」
其他人一看還真是這麼回事，心裡不禁感嘆，這後媽就是不行。
商允禾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想的，剛走到供銷社，她見珍珍額頭冒汗，從挎包裡面拿出小手絹給珍珍擦了擦額頭。
「走，咱們去買兩瓶汽水。」
不把瓶子帶走，就不用交押金了，三人就在供銷社門口喝完了北冰洋汽水。
周聰意猶未盡的舔著嘴唇，甜甜的果汁，又冒汽，舌頭好似有氣泡跳來跳去。
他自己的喝完了，奶聲奶氣的商量，「媽媽，我們等下回來的時候還可以再喝一個汽水嗎？回來也很熱。」
商允禾沒一口應下來，「如果這一路你都不用人抱的話，當然可以。」
汽水誰會不喜歡喝，珍珍原本還想等著走到一半的時候耍賴，一聽這話也不敢鬧騰了。
不就是自己走路，她可以的。
有汽水吊著，周聰和珍珍不僅沒叫累，還催促商允禾，「快點快點，不然一會冰汽水沒有了。」
商允禾又一次來到藥廠，門衛都已經認識她了，「商公安又來了啊？喲這次咋還帶了兩個小朋友？」
商允禾笑了笑，「我想找一下鄭海洋，麻煩您幫我找一下。」
她知道藥廠的規矩，找研究所的人都需要門衛先聯繫，說完後，就再大門口陰涼處找了個地方等著。
沒過幾分鐘，她身後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商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