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江雲邊的聲音是好聽的,但是周迭從沒聽過他唱歌。

  這人說話時尾音總有點輕佻的上揚,且並不是那種輕浮的調子,是少年人獨有的傲。

  他唱歌的時候會是怎麼樣呢?

  周迭回過神時,指尖已經關掉了屏幕上的音樂,他垂眼笑了下,看向舞台。

  但江雲邊還沒出場,手機又震了一下。

  是周夫人發來的消息。

  [小迭,你在學校嗎?]

  周迭眉間稍蹙,給她回覆:[怎麼了?]

  [剛剛昭若媽媽給我打電話,說女兒失聯了。]

  周迭迅速站了起來,從周夫人口中了解大概發生了什麼事。

  徐昭若跟家裡約好了七點回去,但是現在過了一個多小時還不見人,電話聯繫不上,而校方的監控里看到的她五點就已經離開。

  江雲邊還在後台換衣服,外面就聽到主唱喊他的名字。

  「雲邊兒,你手機一直在響。」

  江雲邊放下了還沒整理的衣領,出來看到周迭的電話。

  他接通:「怎麼了?」

  「徐昭若失聯了,我回去一趟。」

  江雲邊聽出他微喘的聲音,瞬間明白了事態緊急:「好,需要幫忙嗎?」

  「不用,找到了我跟你說。」

  「好。」掛斷電話,江雲邊莫名覺得手心有點麻,一股不好的預感湧現。

  主唱看著他,有點擔心:「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江雲邊蹙著眉看著手機,沒有說話。

  鍵盤手跟吉他換好衣服,兩個人正在閒聊:「臥槽,真的假的?」

  「我騙你幹嘛?就在前天,寧高那邊有個變態beta,帶著違禁催化劑專門逮女學生下手,廣撒網那種。」

  「就是在一群學生里開催化劑?然後遇到Omega就誘導進入特殊時期?」

  「對,寧高那邊聽說有個女學生遇害了,家長鬧到校方了。」

  主唱蹙著眉,也湊到一塊:「那變態抓到沒?」

  「沒,警方查著呢,你說這人要是AO還好抓,畢竟有身份查證,可偏偏是他媽Beta……」

  事發突然,像是什麼危險預警,江雲邊沒有猶豫瞬間就把自己所知的信息發給周迭。

  周迭回了個好,讓他不要想太多,專心兼職。

  江雲邊上台之後,不可控制地在想這件事,蔓延的可怕後果跟當年的事情交織在一起,他幾乎沒有露出好臉色。

  中場休息時,主唱攔住了他。

  「你怎麼回事?」主唱撥開他的額發,看著他低垂的眼睛,「台下的姑娘都說你是不是生病了,臉色那麼難看。」

  江雲邊蹙著眉躲開了他的手,第一時間是去摸手機給周迭發信息。

  [人找到了沒?]

  等了五分鐘還沒有回音,他看著手機越發焦慮。

  江雲邊咳嗽了一聲,本能地撥通了妹妹的電話。

  未接通的三十秒里,他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驟然加速,還有那股隨之而來將他籠罩的惶恐跟無措。

  「餵……」

  直到江雲以含糊的嗓音傳來,一切情緒才驟然消退。

  「怎麼了哥?我剛剛在睡覺。」江雲以打了個呵欠,顯然有好夢被擾的意思。

  「沒事。」江雲邊聲音溫柔地道歉,哄她:「打錯了,你好好休息,晚安。」

  電話掛斷時,周迭的回覆也來了。

  [找到了,現在在警察局。人沒事。]

  人沒事。

  江雲邊的心安了大半,後半段的工作結束之後他才打電話問這是怎麼回事。

  周迭似乎在坐車,有些雜音:「有個變態。」

  Omega本身的數量就很稀少,更何況犯罪分子有意盯上了徐昭若。

  說是尾隨到了商城,徐昭若被誘導進入特殊時期,手機還在躲避的時候掉了,一個人只能躲在最偏僻的洗手間裡不敢出來。

  周迭在監控里看到她進電梯推測出來的路線,及時找到人送到醫院,沒有大礙。

  江雲邊蹙著眉:「人抓到了沒?」

  「抓到了,他沒想到警方那麼迅速,在地下室里被逮捕的。」

  周迭那邊似乎到站了,江雲邊依稀聽到司機說了個地名。

  似乎有些熟悉,他問:「你人在哪?」

  「在門口。」周迭看著已經收場的清吧,輕輕攏了下外套,「不過似乎沒趕上。」

  江雲邊愣了會兒,從員工通道出去,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周迭,你知道現在幾點嗎?凌晨三點!」

  少年的聲音從電話跟面前一起傳來。

  夜風吹起周迭的頭髮,他的外套半側在一邊,襯著裡面那件校服的領子,在路燈的光下俊朗得不像話。

  幾個下班的姐姐看著他捂唇笑,低聲道:「來接女朋友的吧,青春真好。」

  江雲邊呵了聲,心說真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他女朋友。

  他過去:「你不回家過來幹嘛?」

  為了配合演出,江雲邊換了一身衣服打了點髮膠,跟學校里時常擺著臉色的校霸不同,路燈昏暗的光下他看起來只剩清冷感,但露出了額頭跟眉眼,又顯得有點乖順。

  周迭看著他深藍色的飛行員外套,猜到大概是誰借給他的,沒什麼表情:「以為能趕上。」

  「趕上什麼?」江雲邊不以為然,「這裡可沒什麼壓軸美食或者歌手。」

  「那就是趕上來接你。」周迭從容地打斷他亂七八糟的猜想,慢悠悠地開腔,「我媽說,明天早飯是布丁蛋糕,問你有沒有興趣。」

  江雲邊是真沒想到這個理由,沒忍住笑了聲:「聽著就甜,這不是特意給你準備的嗎?」

  「嗯。」周迭看著他,眉眼露出了極淺的笑意,「所以你要是拒絕了,我打算全吃完。」

  「那必然不能。」江雲邊成功被他挑起Alpha那敏感得可怕的好勝心,「我就要吃了。」

  周迭呵了聲,垂下眼看著他的外套:「那麻煩這位同學,在進我家門之前,把衣服換了。」

  他在清吧泡了一晚上,多少染上了各種各樣的味道,江雲邊也知道,當著他的面就把外套脫了下來。

  「可以了吧?大少爺。」

  周迭沒有說話,只是笑。

  畢竟夜深了,江雲邊也不想大凌晨的跟人在這吹冷風,回頭就去換衣服。

  出來的時候,江雲邊換回了校服,頭髮也簡單地洗了下,少了修飾後的溫軟回歸了原有的張揚,腳步輕快地走到周迭身側。

  「你也真是閒著,大半夜不回家睡覺過來等我下班。」

  這人慣會得寸進尺,周迭卻縱著他:「本來說好你請我吃東西。」

  江雲邊笑:「可惜,你都錯過了。」

  周迭散漫地將視線落在路邊,才把自己的問題拋出來:「你會唱歌?」

  「不是我開玩笑,對唱歌這方面,我還是多少有那麼點,」江雲邊伸出手比了個度,「這麼點的天賦。」

  周迭瞭然,一副順著他說的笑意:「這麼點啊。」

  江雲邊有恃無恐地點頭:「就這麼點呢。」

  周迭叫了車,江雲邊坐在里側時按下了車窗,回頭問他:「味道會很重嗎?」

  意識到江雲邊說身上有沒有沾染其他信息素,周迭垂下眼,手撐在車座上往江雲邊靠了靠。

  周迭的臉貼到頸側時,江雲邊愣了一秒,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那人說。

  「不知道,我聞聞。」

  呼吸掃過頸肩跟耳垂,江雲邊還沒意識到癢的概念,自己就躲了一下。

  Enigma微涼的雪松味氳過鼻尖,掃開了縈繞了一晚上的其他氣味。

  江雲邊回頭看著他,周迭靠回了窗邊,神情淡然:「還好。」

  沒有染上其他Alpha的味道。

  江雲邊有一瞬誕生了某些奇妙的想法,剛剛周迭那個動作顯然是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某寸領地被入侵了,可偏偏他卻並沒有覺得有其他什麼不適。

  是錯覺嗎?

  車內安靜下來,將近半個小時後,周迭還以為江雲邊睡著了。

  剛想替他把窗戶按回去,就聽到他問:「徐昭若的情況怎麼樣?」

  「特殊時期提前了,可能要做個檢查,但醫生說沒有大礙。」

  「讓她好好檢測一下平均RBC信息素濃度之類的,不要留下後遺症。」

  周迭頓了一下,微微回頭:「你好像很了解?」

  江雲邊看著窗外,光影匆匆在他的瞳仁上留下色彩,卻將他的輪廓沾得有些冷意。

  「我妹妹以前也被誘導過。」

  他的聲音比夜風還薄,似乎一揉就碎,光從他的話里就聽辨出這個人此刻心情的低落。

  對江雲邊來說這是碰不得的過往。

  周迭沒有想到他會把秘密這樣攤開,看了一會兒:「你很難過。」

  班裡的人都知道江雲邊很寵他的妹妹。

  他垂下眼眸:「是我的責任。」

  江雲邊永遠也沒辦法原諒自己,要不是因為他這個哥哥失職,江雲以永遠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被隔離開。

  「江雲邊。」周迭叫他的名字,「到了。」

  到站了。

  江雲邊嗯了聲,慢慢地站了起來,看著一片寂靜的小區。

  「我父母都接受不了那件事情,他們選擇離婚,我媽媽曾經不允許我再接近我的妹妹。」

  江雲邊錯了,但沒有人願意給他改過的機會。

  應該說,哪怕他想改過,對江雲以的傷害也不可能就此抹去。

  「我是個不合格的哥哥。我做錯了很多事……」

  「江雲邊。」

  周迭的手順著聲音落到了他的發頂,似乎是控制好了力度,指尖沒入江雲邊的髮絲里,輕輕揉了揉,「你沒有你想像中那麼不堪。」

  江雲邊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安撫過,輕柔地揉他的發頂,溫聲地掰正他偏激的自我否定,還要把薄荷糖塞到他手心。

  「周迭。」江雲邊的指尖輕輕撥弄著鋸齒狀的糖果包裝,帶著點笑意,「你好像不是很會哄人。」

  周迭幾乎是瞬間就明白江雲邊是個很會逃避別人關心的人。

  小狗的難過都藏起來自己舔舐,不讓別人擔心。

  周迭沒有否認:「那走吧。」

  溫玥這個時候已經睡著了,兩個人到臥室的時候有種特工在做秘密任務的感覺。

  「去洗澡吧,我收拾一下。」周迭給江雲邊翻出了上次穿過的衣服。

  江雲邊輕聲道了句謝謝,進浴室時才想起自己第一次跟周迭見面時他還把人往蓮蓬頭下面按。

  挺過分的。

  或許沒有初次見面的誤會,他能挺順利地認識到周迭是個怎樣的人吧?

  工作時沾染的各種味道被沖洗乾淨,江雲邊低頭沐浴時,不知是水溫過熱的錯覺還是自己太累了,忽然覺得有點乏。

  他掬水洗臉,洗好之後走出浴室,周迭已經在地上鋪了兩床被子。

  潮濕的薄荷味像是雨夜裡的香薰,蘸飽了水霧後覆落在每一寸皮膚上,帶有目的性地下滲。

  周迭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到了信息素的變化。

  他回頭看著用毛巾擦拭頭髮的江雲邊,眯了眯眼:「你還好嗎?」

  江雲邊濕發凌亂,劉海塌下來才發現有些過長了,遮住了眼:「什麼?」

  信息素又斂回去了。

  周迭微微蹙眉,把抽屜里的阻隔劑跟吹風機拿出來。

  「你要去洗嗎?」江雲邊打了個呵欠,顯然已經想睡了。

  「嗯,你自己吹了再睡。」周迭拿著衣服從江雲邊隔壁走過。

  經過時像是信息素擦了個風旋兒,江雲邊被雪松味擦過眼瞼,一股酥麻感瞬間從尾椎攀上後頸,然後那個曾經被標記過的地方酥癢了一瞬。

  浴室門關的咔噠聲響起時,江雲邊腳步一蹌,踩在了周迭剛鋪好的軟墊上。

  力氣是忽然消失的,江雲邊意識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半跪在地,羽毛般輕飄飄的雪松味像是將他深藏的癮撩了出來,熱感從每個細胞流迸,迅速燒過了四肢。

  江雲邊艱難地站了起來,理智讓他去摸桌上那瓶阻隔劑,但每一寸追尋Enigma味道的皮膚卻找到了更好的代替品。

  周迭的床。

  江雲邊朝桌子走了兩步,眼尾已經燒出了紅,仿佛再亂走一步理智就要潰敗。

  本能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要的是信息素,不是阻隔劑。

  其他任何味道都不行。

  外面薄荷的味道像是紛落的雪,周迭抹乾了臉上的水,在出門前敲了敲磨砂玻璃。

  逆常理的舉動,是想讓外面那位自尊心極強的Alpha得到一點暗示。

  周迭等了幾秒,推門而出,如陷進了一片薄荷味的棉花糖里。

  而信息素的源頭,在他的被窩裡。

  周迭之前聽說過,有部分Alpha會跟Omega一樣在易感期會出現築巢行為,迫切地需要伴侶的信息素。

  他從前覺得這種行為有悖於Alpha的社會地位,異常可笑跟軟弱。

  可當他看見江雲邊眼神迷濛地抱著枕頭,沉溺般用被子包裹全身,還似自療般輕輕捉住了襯衣的領口輕蹭時,所有的偏見都驟然從中心點被猛擊。

  裂紋迅速覆蓋在每一寸不恥與輕蔑上,碎片剝落之後,周迭只剩下一個念頭——情況有點糟糕。

  Enigma的自控力受到了極大程度的挑釁。

  熱感早已燒過了理智,江雲邊的大腦從沒有一刻是跟現在一樣混亂,他只想讓雪松的味道沾染全身,緩解那股已經失控的索求。

  露在被窩外的腳踝白得像是初冬的雪,輕蹭著床褥,細白的趾微微蜷縮顫抖,晃進Enigma的眼裡。

  周迭錯開視線,嗓音沙啞了一個度:「我去幫你找抑制劑。」

  「唔……」

  可被窩裡的Alpha卻發出了極其低微的氣音,只是一息一瞬的事情,卻讓周迭深刻地感受到他在被江雲邊譴責著。

  臨時標記像是他們兩個博弈之間的盲點,在這段時間的接觸里已經成為了雙方默認忽視的著棋處。

  周迭斂下視線,走到床邊,指尖撥開了濕發觸在江雲邊的眼尾上,叫他的名字:「雲邊兒。」

  江雲邊顫慄著閃躲了一瞬,嘗到甜頭後又貼了回來,鼻音釀觸低聲的回應:「嗯。」

  Enigma語調平穩,乍一聽沒有動心的跡象:「你應該知道,這種時候示弱相當於勾引了。」

  他試圖跟這人講道理,可江雲邊只貪戀那股涼感,追隨著從指尖蹭到手心,然後菲薄的嘴唇在貼近周迭的手腕時,輕輕地呼了一口熱氣。

  換做尋常的OA,這樣早就已經越過了界。

  周迭如他所願,將整隻手落到他的臉上,順著下頜線落到白皙的頸上,指肚走過漂亮的喉結,落到鎖骨上。

  再往下,就是另一個領域了。

  周迭要抽回手,卻被他輕飄飄地握住了手腕,江雲邊的指尖燙得嚇人。

  無意識追尋的味道就在眼前,江雲邊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扔開了枕頭,半撲進他的懷裡。

  周迭被薄荷香迎了滿懷。

  那雙霧濛濛的眼睛上抬,近距離地觀察時周迭才發現江雲邊的眼尾有些下垂,還真是一雙狗狗眼。

  他咬緊的齒關吐出兩個字,帶著點威脅:「給,我……」

  明明是任人擺布的狀態,狗狗卻說出了一點都不溫順的話來。

  周迭的食指微曲,抬起他的下巴,拇指點在他的唇角,上面有一點點的水光。

  他眸色極深,卻帶著不明的低笑:「給你什麼?」

  「……臨時標記。」江雲邊不太清楚危險在逼近,抿嘴時,那一點唇裹上了指尖。

  或許是因為Alpha的本性使然,他並不像Omega那樣小心翼翼,害怕受傷。

  可是越是直白地表達訴求,越誘丨人。

  周迭恰好是不吃欲迎還拒那一套的。

  江雲邊用犬齒抵住了周迭的指腹,似乎是在表達「你不答應我就咬死你」。

  他很兇,但很可惜,周迭只覺得癢,連疼都算不上。

  他低頭,將距離拉得能讓呼吸交織。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知道。」反倒是江雲邊嫌他磨嘰,不滿道:「給我,你怎麼比Alpha還不識好歹……」

  但凡周迭再不理智一點,這個給的意義便會毫不相同。

  隨後,江雲邊被按著脖子壓到了剛剛用來緩解難受的枕頭上,潤濕的頭髮被撥開,重感壓到肩上。

  隨後,綿密的痛感落到了後頸。

  信息素注入,一切得到了緩解。

  周迭把信息素染上之後,舔了舔犬齒,惡劣的馴服欲從陰暗的角落鑽出,他撫著這人的後頸剛想再訓兩句,卻發現江雲邊已經闔眼睡著了。

  呼吸平穩眼眸輕合,一點也沒有身陷危險的自覺。

  暗夜裡,Enigma維持了這個動作許久,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呵。」

  「你明天最好是什麼都不記得。」

  *

  江雲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被雪松的味道包裹著。

  意識尚未清醒,他只覺得自己的右手手臂像摟著什麼東西,指尖隨意地觸摸之後,忽然被人扣住然後毫不客氣地往回一扔。

  手砸到自己肚子上時,江雲邊懵了。

  什麼玩意兒敢對他那麼不客氣?

  他爬起來,首先看到的是睡在隔壁的周迭。

  周迭眼皮微微上抬時,露出的摺痕很深,暴露了那一絲倦怠。

  兩個人對視了片刻,江雲邊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卷著的被子,第一反應是:「我草,我為什麼在床上?」

  周迭按了按太陽穴,似乎不太想搭理他般翻了個身。

  「喂,你先告訴我啊!」江雲邊倒不樂意了,翻身跪坐在床上,對著周迭的後背:「我明明記得我自己是躺在下面……」

  說著,江雲邊似想到了什麼,抬手摸了一把後頸。

  有細小的傷口,還有牙印,江雲邊一下就炸毛了:「周迭!你又咬我!」

  昨天晚上還是哼唧要鑽懷裡的小狗崽,今天就開始拆家以下犯上了。

  周迭慢慢地坐了起來,曲起一條腿:「嗯,可能是咬得不夠勁兒,不然你怎麼可能一大早起來上躥下跳。」

  「我——」江雲邊聲音剛起就想起這是他家,又壓低了聲音,「周迭,是不是我最近對你太縱容了?」

  周迭不輕不重地笑了聲。

  他敢說縱容。

  「江雲邊,我建議你仔細想想,昨天晚上是誰抱著我的枕頭,裹著我的被子,賴在我床上不肯走。」

  江雲邊腦子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可周迭這麼一描述,記憶里卻很荒誕地有畫面對應上。

  見他熄了聲,周迭步步緊隨:「我去洗澡之前,阻隔劑都給你放好了,你為什麼不用?我要下去幫你找抑制劑,你為什麼讓我標記你?害我一晚上沒睡,你為什麼一點也不自責?」

  「我……」

  江雲邊被他的反問說懵了,記憶才像遲來的浪,一點一點將畫面續上。

  他拽周迭的手,撲進周迭的懷裡,還好像啃了他……

  記憶落在那句「給我」上,江雲邊後知後覺被羞恥跟憤怒占據理智高地,他幾乎是連蹦帶滾地下了床,訊速地跑進了浴室,並且反鎖。

  周迭嘆了口氣,剛換了個姿勢準備重新入睡,浴室的門又被打開。

  這回,Alpha理直氣壯:「不對,臨時標記能徹底解決我的問題,你也不去抽血,這是好事,我幹嘛要躲!」

  周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