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被炮灰的貓妖(五)
丑東西三個字在眾人腦海里盤旋著,場面有些尷尬。
他們看了眼臉色發黑的岳大師,又看了眼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少女,忍不住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怎麼就說出來了呢,大家私下裡心知肚明的不就對了嗎。
岳大師眼底一片冷意,滿是黑色經文的臉蛋扭曲了一瞬:「我看你是想死。」
他冷笑一聲,反手掙脫了晏姬的鉗制,嘴裡嘟囔著念咒語。
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著他的臉說事兒。
晦澀的咒語飛快的鑽進司家人的耳中,像是有一隻只小蟲子在裡面鑽爬著似的,十分難受。
司煜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就瞧見擋在自個兒身邊的少女回過頭,伸手在他耳朵上捏了捏。
那令人頭昏腦脹的咒語立刻消了聲。
耳朵上一閃即逝的溫軟觸感讓司煜恍惚了一下,抿了抿唇瓣開口道:「你……」
「噓。」
晏姬手指抵在司煜下唇上,眨了眨眼睛,金色的眸子帶著一股神秘的氣息,她說:「別說話,用心感受。」
司煜:「……」
感受什麼?
隨著岳大師念咒的速度加快,周圍的氣溫開始低了下來,一旁的司淮幾人被冷的打了個寒顫。
墓地里的溫度本身就比其他地方低了許多,司柏一邊搓著自己的胳膊,一邊忍著懼意說道:「大師,您這是在做什麼……」
「起!」
岳大師沒有理會司柏的問題,雙眼一瞪,嘴裡發出一道古怪的聲音。
霎那間狂風大作,吹起的灰塵迷了眼,他們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狂風中出現了一道道黑影,他們身上傳出的氣息陰毒又邪惡。
晏姬眯了眯眼睛,緩緩說道:「邪術?
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她舔了舔唇瓣,抬起手,尖銳的指甲異常鋒利。
怕傷到司煜,晏姬伸手提著他的衣領,將他放到了比較安全的地方,自己則飛快的衝進了黑影當中。
「喵嗚~!」
貓叫在眾人耳畔響起,司煜也顧不得灰塵入眼,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長著白色貓耳和貓尾巴的少女動作敏捷的穿梭在黑影之中,手上尖銳的指甲泛著冷冽的寒光。
風沙太大了,司煜不得已又閉上了眼睛,腦子裡卻全是少女的模樣。
他想起上次跟助理遇到鬼打牆的時候,自己也曾看到過一個貓耳少女。
所以那並不是夢境,時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司煜腦中一團亂麻,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隨手養的小奶貓居然是妖怪……還救了他好幾次。
「喵~我說丑鬼,你就這點能耐嗎。」
晏姬一爪子拍散一道黑影,步伐神情都無比輕鬆,她瞧著不遠處的岳大師,笑的張揚。
岳大師臉色又扭曲了一瞬,這貓妖嘴巴實在太毒了。
他神色可怖,臉上的經文蠕動著仿佛要跳出來一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貓妖。」
岳大師並不是什么正經的天師,修的是邪術,身上沾染了不少人命。
他怕被反噬,便刻了經文在臉上,能夠鎮壓那些鬼魂為自己所用。
這些鬼魂都帶著濃郁的怨氣,他們被惡人所害無法投胎成人,還被鎮壓著包受折磨,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失了神志,紅著眼沖向晏姬。
晏姬舔了舔指尖,露出兩顆尖銳的牙齒,她身後的尾巴晃了晃,一雙金色的眸子幽幽的看著眼前的厲鬼。
「你會為你的言行付出代價。」
岳大師眼神冰冷的看著晏姬,一手背在身後,咬破了另一隻手的指腹,甩了一滴鮮血在厲鬼身上。
那厲鬼愈發兇狠起來。
晏姬一點也不慌,看著岳大師挑了挑眉:「厲害啊,逼都給你裝完了……」她嘴角一勾,尖銳的牙齒若隱若現。
厲鬼很快就沖了過來,晏姬輕鬆的躲開攻擊,濃郁的怨氣連她的衣角都沒沾到。
她也沒還手,就這麼悠閒的溜著厲鬼上竄下跳,時不時跑到岳大師身邊伸手在他臉上撓一爪子。
很快岳大師臉上的經文就被鮮血覆蓋了,從黑色隱隱變成了暗紅色。
岳大師看不見自己的變化,卻被晏姬這個挑釁的舉動氣的半死,他又甩了一滴鮮血彈進厲鬼體內,咬牙切齒道:「快點殺了這隻貓妖!」
「嚶嚶人家好害怕哦。」
晏姬氣定神閒的溜著厲鬼,一邊說著,一邊又飛快的在岳大師額頭上抓了幾道抓痕。
額頭上的經文瞬間也被鮮血浸透,變成了暗紅色,比之前的黑色看起來更是詭異的多。
「廢物!連個小貓妖都追不上!」
岳大師氣急敗壞的說著,然後發現那跟在晏姬身後跑的厲鬼突然停下了,他狠聲道:「愣著幹什麼!我說的話你聽不見嗎?」
「喵~」晏姬伸了個懶腰,跑了幾圈之後骨頭總算舒展了,她腦袋上的貓耳抖了抖,看著岳大師懶散的說著:「丑東西,剛剛你說的那句話現在我就還給你了……」
氣氛比方才更為詭異了些,晏姬一邊朝司煜走去,一邊偏過頭看著岳大師,眯了眯眸子:「你會為你的言行付出代價哦~」
話音剛落,原本停在原地沒有動作的厲鬼猛地朝岳大師撲了過去,身上濃郁的怨氣散了些,隱隱有了些許神志。
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把他們害成這樣的……
讓他死。
必須讓他死。
岳大師被這一幕打了個措手不及,他神情慌亂了一瞬,很快又平靜下來。
他嘴裡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臉上的經文散發著微亮的黑色光芒。
厲鬼的動作頓了頓,它像是被某種東西鉗制了一樣,發出尖銳的叫聲。
晏姬被嚎的耳朵疼,打了個響指,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不管是厲鬼還是岳大師,都沒辦法再發出一點聲音。
岳大師眼裡透著驚恐的神情,看向晏姬,後者身後的尾巴晃了晃,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被嚇到了嗎。」
晏姬在司煜面前停了下來,保持一定的距離。
司煜搖了搖頭,看著晏姬有些遲疑的說道:「小白……?」
晏姬:「……」
「我不叫小白!」
晏姬瞪了他一眼,「我叫晏姬,是一隻狐……貓妖。」
她舌頭打了個轉,險些脫口而出自己是只狐狸了。
少女氣鼓鼓的,那雙金色的大眼睛裡倒映著司煜的身影,清晰可見,他心情瞬間放鬆了下來。
她沒化成人形,還是小奶貓的時候生氣就是這樣的,瞪著一雙貓眼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司煜想著,眼裡浮現出點點清淺的笑容。
他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小白。」
晏姬:「……」
白你奶奶個腿兒!
正說著,司煜眉頭突然皺起來,他抬眸看去,那沒了控制的厲鬼正把岳大師的魂魄往嘴裡塞著,一雙赤紅的眼睛垂涎的看著司煜,不懷好意。
晏姬也發現了,她冷笑一聲:「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覬覦我的東西了?
給你們機會不好好把握,是想嘗嘗魂飛魄散的滋味兒嗎。」
她的東西。
司煜面無表情,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淪為了東西。
那厲鬼剛吞噬了岳大師的鬼魂,正處於興奮癲狂的狀態,司煜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讓它們垂涎的不行。
只要吞了他,就能夠變得更強!
變強的想法占據了上風,厲鬼怪叫一聲猛地撲了上來。
晏姬這下是真的不高興了,她好心好意幫這些鬼東西擺脫控制,讓它們消了心愿能夠有轉世投胎的機會。
沒想到它們居然不領情。
晏姬喵的叫了一聲,直接衝過去一爪子拍散了厲鬼身上一大半的怨氣。
她金色的瞳孔深邃無比,幾爪子就把厲鬼身上的怨氣拍的乾乾淨淨。
司煜眼睜睜的瞧著晏姬把厲鬼給拍散,眉心跳了跳。
想到之前自己逗小奶貓,後者一爪子拍過來的場景內心有些微妙。
要是放現在,這一爪子下來他或許就當場去世了……
隨著厲鬼的消散,周圍的溫度迅速回暖。
在一旁圍觀瑟瑟發抖的司柏一家人屁都不敢放一個,就這麼待在角落裡驚恐的看著晏姬輕鬆的恁死了岳大師還有那隻厲鬼。
司淮雖然早就知道這貓妖的厲害,但親眼看見時心情還是有些一言難盡。
他現在有點糾結,自己要是對司煜出手,會不會被她一爪子給拍死?
「給你。」
晏姬慢悠悠的回道司煜身邊,攤開手,一顆乳白色的珠子靜靜的放在手心。
司煜拿起珠子看了眼:「這是什麼?」
「喵~厲鬼凝聚的魂珠,有定魂的作用,你帶在身上有好處的。」
晏姬說著,突然靠近司煜,伸手放進他口袋裡摸了摸。
司煜僵硬在了原地,低頭看著那隻白色的貓耳,似乎注意到他的視線,貓耳忍不住抖了抖。
司煜差點控制不住伸手去摸了,然後晏姬退了兩步,手上拿著一個黑色的盒子。
司煜抿了抿唇瓣,耳根微微發紅,他強裝鎮定的看著晏姬手裡的盒子問道:「這是?」
「不知道,從司宅草坪里挖出來的,我打開看看。」
晏姬說著,正要暴力拆盒,一直在角落裡圍觀的司柏陡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阻攔道:「不行!不能打開!」
他話音剛落,就感受到那隻貓妖偏過頭的視線。
司柏打了個寒顫,又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管住自己的這張嘴!這貓妖一看就比岳大師厲害,最重要的,是她好像跟司煜是一夥的。
如果……如果那件事情被發現了。
「這,這盒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還,還是不要打開了吧。」
司柏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腿肚子都開始打顫。
晏姬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巧了,我就喜歡看這種壞東西。」
她說著,直接強行拆開了盒子,一股腐朽的氣息從裡面傳了出來。
盒子的上面一層放著一塊黑色的粘稠物體,晏姬蹲下身子,把盒子裡的東西倒了出來。
除了那黑色的粘稠物體外,剩下的還有兩包灰白色的粉,像是人的骨灰。
晏姬微微皺著眉頭,抬眸看了眼司煜,朝他揮揮手:「你過來。」
司煜走過去,一起蹲了下來,目光在地上擺放的東西上掃了一圈然後問道:「怎麼了?」
「把手伸出來。」
司煜挑了挑眉,伸出左手。
晏姬握著司煜的手,鋒利的指甲在他手心劃了一條口子,鮮血瞬間湧出。
她打開裝著骨灰的袋子,把司煜的鮮血裝了進去。
晏姬盯著司煜的傷口看了兩眼,還是沒忍住拉到自己面前,用舌尖舔乾淨他傷口處的血液。
溫軟的觸感在手心傳來,司煜抿著唇,酥麻的感覺順著傷口一直瀰漫到心裡,他目光深邃,看著晏姬左右晃動的厲害的尾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晏姬才抬起頭,她眯了眯眼睛,高高興興的放開了司煜的手。
後者手心的傷口癒合了,連疤痕都沒留下。
晏姬能感覺到自己體內暴漲的修為,她耳朵抖了抖,低頭看著吸收了司煜血液的骨灰。
「司煜,這是你爸媽的骨灰。」
晏姬說道。
司煜一下子沒緩過神:「我……爸媽?」
他神情茫然的看著晏姬,他父母是在旅遊時,飛機出事遇難的,連屍體都找不到了,怎麼可能會留下骨灰呢?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司煜這句話沒有說出口,他知道晏姬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低頭愣愣的看著晏姬手裡的骨灰。
突然,司煜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一般,站起身,面無表情的朝司柏走了過去。
司柏早在晏姬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驚呆了,心裡殘存的那份僥倖消失的無影無蹤,看著司煜走過來,嘴唇都打著哆嗦。
「司柏,這是怎麼回事?」
司煜語氣平淡。
司柏打著哈哈道:「什麼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還有,我可是你大伯,你爸的親大哥,怎麼可以叫我名字呢,沒大沒小的。」
司煜聞言低聲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一雙眸子彎彎的,看起來十分溫柔。
「大伯?
想要我命的大伯嗎。」
司煜聲音頭一次這麼溫柔,但在司柏聽著卻無異於是冬夜的寒風,冷的他骨子縫隙里都是寒意。
「你,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要你的,你的命呢……」
司煜一把揪住司柏的領帶,輕而易舉的將他提了起來,看著後者臉色發紅一臉驚恐的掙扎著,眯了眯眼:「你最好不要浪費時間。」
「司煜!你放開我爸!」
司淮猛地沖了上來,然後怦的一聲撞上了一個透明的屏障,整個人被彈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喲,這都能摔跤,你是小孩子連路都走不穩嗎。」
晏姬在一旁笑眯眯的說著,一臉的幸災樂禍。
「兒子,兒子你沒事兒嗎。」
司淮的母親像是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摔的臉色蒼白的司淮給扶了起來。
司淮握緊了拳頭,咬著牙忍著疼痛硬是哼都沒哼一聲,惡狠狠的看著晏姬。
「略略略。」
晏姬朝司淮做了個鬼臉,高高興興的朝司煜走去,歡快的腳步突然頓了頓。
……剛剛做出傻逼表情的一定不是她。
「喵~司煜~要我幫你問嗎。」
晏姬兩步走到司煜身邊,偏過頭看著他的臉。
司煜對上晏姬的視線,心裡翻湧著的情緒瞬間就平復下來,他放開司柏,伸手摸了摸晏姬的腦袋,不經意間碰到了貓耳。
柔軟的感覺讓他抿了抿唇瓣:「不用了。」
他說完,直接伸手掰斷了司柏左手的小拇指。
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司煜平靜的告訴他:「你可以不說,我每隔一分鐘廢你一根手指,你要是還不說,我就再廢掉你兒子的手指。」
司柏頭皮一陣發麻。
他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因為他知道,不說出口或許會遭到折磨,但說出來了,等著他的肯定會是生不如死。
司柏咬了咬牙,沒有吭聲。
「你倒是嘴硬。」
司煜看著他緩緩笑著,「其實你現在不說也沒關係,我想查就能夠查到。」
司柏臉色一變,司煜說的沒錯,以他現在的能力只要是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能夠查到。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司煜:「現在主動權在我手裡,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司柏差點沒咬碎一口牙,忍著手上的劇痛,開口說道:「你爸媽當年,根本沒上那架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