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趙德芳和楊延昭率領三萬先鋒軍強攻應州城。楊業和監軍王侁也在大軍中營坐鎮指揮觀戰。應州城內的四千守軍,加上從寰州敗退的四千多遼軍,有八千多遼軍拼死守城。
宋軍將應州城四門圍住,切斷了城內遼軍的退路,遼軍不拼死守城也不行了。
秦王趙德芳帶一萬將士猛攻正南門,楊延昭帶一萬將士猛攻東門,孟良和焦贊各帶五千步兵,攻擊西門和北門。
洛璃和楊延琪帶著五個學習過軍事課程的女兵,穿著墨雲騎普通兵卒的墨色鐵甲,在南城門外的墨雲騎陣營中,進行軍事觀摩實習的教程。
應州城內外喊殺聲震天,雙方弓箭手對射箭雨如飛蝗,兩方的投石機將一塊塊磨盤大的石頭,投擲向對方。
三百名宋軍弓箭手在城牆下手持神臂弓,站在遼軍射程之外,奮力將箭矢仰頭射向城牆上的遼軍。神臂弓的威力在這裡得到了檢驗,一個個中箭的遼軍慘叫著倒地或跌落牆下。
發現宋軍弓箭手的射程竟然比普通弓箭遠了許多,遼軍將領一邊心驚膽寒,一邊指揮著城牆上的三架弩箭車調轉了方向,兒臂粗的長箭矢都對準了他們。
一輪發射,三支兒臂粗的長箭矢就在宋軍弓箭手隊伍里犁出了三道血溝,威力巨大的守城弩箭車就射死了三十幾個宋軍弓箭手。
一輪猛烈的箭雨和巨石互攻的火力消耗戰後,一隊隊英勇無畏的宋軍精銳步兵抬著攻城梯,沖向了應州城牆。冒著城牆上的箭雨,滾木雷石,熱汁火油,手持盾牌鋼刀,悍不畏死的在一架架搭在城牆上的攻城梯上,奮力攀爬強攻!
喊殺聲震天,卻蓋不住一個個城頭上的守軍和城牆下猛攻的宋軍死亡前的慘叫聲。
被宋軍箭矢射中,磨盤大的石塊砸中的遼軍慘叫著跌下城頭。
被居高臨下的遼軍箭矢射中,滾木雷石砸中的宋軍慘叫著從攻城梯上跌落。
被熱油潑中火箭點燃的宋軍慘叫著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掙扎,血腥氣味兒,火油柴薪燃燒氣味兒,人肉毛髮燃燒氣味兒,瀰漫在戰場上空,血腥慘烈的場面令人心驚膽寒。
洛璃臉色蒼白,心驚肉跳的身軀僵硬,窒息的感覺讓她透不過氣兒來,噁心的嘔吐感也一陣陣的上涌。幾次閉上眼睛不忍直視,又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硬著頭皮和心腸觀戰。
古代的戰爭武器落後,每一場勝利都是拿無數人命拼來的,血腥,殘酷,慘烈,她這個經歷過硝煙瀰漫的戰場上洗禮過的特種兵軍醫,也有些心理上承受不住。
身為將門之後的楊延琪倒是心理素質極佳,和同樣心理素質極佳的龐英,面色凝重的觀看著戰鬥場面,不時的彼此交換幾聲意見。
木蘭兒心驚肉跳了一番後,也漸漸平靜下來,加入了軍事戰術課程研討小組。
林春妮,龍珠,李四娘這三個軍事觀摩小組成員,粉臉蒼白著,心驚肉跳著,頭皮發麻著,也努力鎮定著,不甘示弱的邊觀摩邊加入了實習小組的研討。
洛璃有些欽佩和欣慰的看著她們,本是些嬌弱的花季少女,第一次見到這種慘烈血腥殘酷的戰爭場面,沒有嚇癱就不錯了。這麼快就鎮定下來,進行軍事課程研討,心理素質夠棒的!哦!龐英不算,她是比漢子還漢子的奇女子。
第一輪猛烈的攻城戰,雖然將守城遼軍殺傷了不少,但攻城的宋軍傷亡更大,眼見宋軍後繼無力,難以破城,指揮戰鬥的秦王趙德芳下令鳴金收兵。命傳令兵用令旗通知其它三個城門處佯攻的部隊也收兵不攻。
王侁見作為攻城方的宋軍陣營安全的很,敵軍的弓箭和守城弩,拋石機的射程都夠不到,聽到鳴金收兵的信號,他壯起膽子策馬來到前方。
不滿的責問道:「秦王殿下,為何收兵不攻了?」
秦王趙德芳當作沒聽見,指揮著退下來的宋軍進入陣型,沒搭理他。
楊業替秦王回道:「攻城將士們損傷慘重,士氣也是三鼓而竭了,今日只能收兵。」
王侁陰沉著臉,對秦王說道:「秦王殿下,這些攻城的步兵實力不強,你為何不讓戰力值強勁的墨雲騎精兵擔任攻城前鋒?兩千墨雲騎鐵甲精兵一個猛烈的衝鋒,這應州城牆就算是銅牆鐵壁,也會攻破了不是?」
秦王趙德芳面色一冷!扭回頭來,冷厲的眼神掃過這個不懂軍事常識卻胡亂指揮的無恥小人。
:「王監軍自詡熟讀兵書,原來讀的是狗屁不通啊!本王的墨雲騎都是精銳輕甲騎兵,你讓他們下馬當作步兵去攻城?你居心何在?」
王侁被罵的惱羞成怒,仗著自己監軍的身份,又有皇上的密旨在手裡,惱怒的反駁道:「騎兵就不能當作步兵攻城使了?你的三十六影衛要是帶頭衝鋒攻城,這區區一座應州城的城牆還拿不下來?」
秦王眼神冰冷,:「本王的影衛是負責保護本王安全的,你想讓他們冒死帶頭攻城?
好!本王自認身份比你王監軍尊貴萬倍,本王影衛的命也不比你賤,你若是能身先士卒帶頭攻城,本王就不顧自身安危了,把影衛都派給你,你們一起上吧!」
王侁被秦王一通毫不留情的羞辱罵的臉色漲紅,憋的臉紅脖子粗嘴唇哆嗦,卻不敢再憑藉著監軍的身份耀武揚威的指手畫腳了。
楊業和旁邊的將士們心裡痛快!
沒想到一向溫潤如玉氣度高雅的秦王殿下,竟然也會當眾罵人?不是,是罵狗,還是一條厚顏無恥,卑劣陰險的賤狗!
不但沒坑了秦王的墨雲騎親兵和影衛,還被當眾羞辱了一頓,王侁帶著惱怒羞恨灰溜溜的走了,寰州城也沒進,直接回了朔州。一路上惡狠狠的咬牙切齒的痛罵,秦王趙德芳,得罪了本監軍,你的小命兒也就不長了,我會讓你死的悽慘無比!
監軍王侁含怒走後,秦王命大軍圍住應州城,停止攻城,暫做修整。
鬼手毒醫和似玉從寰州趕來了,還帶來鄔奇正師徒四人。大軍後方的傷兵營里,上千名被燒傷,射傷,砸傷的傷兵,被安置在充當病床的門板上等待救治。
輕傷員被集中在一起,由軍醫們治療傷口,幾十個重傷員被安置在隔開的小營房裡,由鬼手毒醫和似玉,帶著鄔奇正師徒四人緊急救治。
楊業和秦王來到傷兵營視察,洛璃也跟著一起過來查看。
滴水成冰的氣溫下,傷兵最怕流血過多,體溫和血壓下降進入昏迷狀態。洛璃編寫的那本外科醫術急救小冊子上,特別強調了這一點。所以,傷兵營帳里點了許多火盆,保障著營房裡的氣溫不會太低。
從刺骨的冷風中進了營帳,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血腥氣味兒和酒精氣味兒也濃烈的很。傷兵們的呻吟聲,呼痛聲此起彼伏。
秦王帶頭直接走進了重傷員的營房,似玉帶著幾個女兵和鄔奇正的三個徒弟忙的額頭冒汗,緊張有序的救治著這些重傷員。
見到秦王殿下和楊老將軍來了,等待被軍醫們救治沒有昏迷的幾個傷兵,停止了呻吟,忍著痛苦閉緊了嘴巴。
似玉抬頭說道,:「王爺,楊老將軍,小姐,還有十幾個重傷員沒有救治,鬼手在裡屋給一個傷員做手術,鄔老先生給他做助手。」
秦王點頭示意後,拉起洛璃的手往裡面的小屋裡走去,楊業也安撫了傷兵幾句後,抬腳跟了過去。
裡面的小屋點了六根牛油蠟燭,明亮的燈光下,一張齊腰高的木台上,躺著一個被豁開了膛的傷兵。
楊業嚇了一跳!見慣了各種悽慘血腥的他,對著血淋淋的人體內部器官時,也皺了下眉頭。
聚精會神的做著手術的鬼手毒醫見有人闖進來,剛想怒罵兩聲,看清了來人是誰,咧嘴一笑,咧開的嘴巴雖然被口罩遮著,眉毛眼睛裡都是討好賣乖的笑意。鄔奇正拿著器械的雙手一拱算是見禮,又專心致志的充當助手了。
洛璃上前站在他的身後,看著鬼手為這個左胸中箭的傷兵手術操作。
鬼手毒醫的一雙手穩定又靈巧,只在師父身邊觀摩過兩次開胸手術的他,就能膽大心細的單獨進行手術了。這種過硬的心理素質和天賦異稟的本領,讓洛璃也是暗自欽佩羨慕。
當然,她也知道,鬼手毒醫不只是天賦極佳,不知道偷著解剖了多少屍體,下了苦功反覆試驗,還有把人命不太當回事兒的態度,加上多年的行醫經驗,才讓他比似玉的進步快了數倍不止。
「三號止血鉗,」……「二號鑷子,」「二號縫合針」鬼手毒醫頭也不抬的發出指令,鄔奇正毫無差錯的立刻將手術器械遞到他伸出來的手裡,兩人之間配合默契度極佳。
洛璃不由得好奇的看了看鄔奇正,心想難道這也是個有外科手術天賦的老頭兒?
也是,人家早有外科名醫的美名了,在這方面鑽研多年,學起新技術來也會事半功倍。
怪不得鬼手會雞賊的在雁門關時就引誘他拜師學藝了。算起來,這個鬚髮花白了的老頭兒,是本小姐的徒孫了,他那三個徒弟,是我徒孫的徒兒。想著這些趣事兒,洛璃不由得心生自豪得意,驕傲的挺了下腰板。
鬼手毒醫將最後一層傷口縫合好,直起腰來,回頭看向師父。洛璃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讚許肯定的眼神。鬼手毒醫立刻欣喜的兩條八字眉都在抖動,那份學生被師尊肯定誇讚了的模樣,就像個小孩子一般高興自豪。
鄔奇正不解的看著鬼手師父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心想你對我吹鬍子瞪眼的耍威風的勁兒,哪去了?怎麼面對秦王妃時,恭敬無比的這麼諂媚討好?
楊業也看到了鬼手毒醫異常的表現,心裡又被震驚了一下!難道,秦王妃就是傳授神奇醫術給鬼手毒醫的那個醫術天下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