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歡喜一直知道,人跟人從來都是不同的。哪怕坐在同一間教室里聽課,哪怕住在同一個宿舍的上下床,哪怕有著同樣的父母親人……但每一個人,都自有其世界。他們只是相鄰,卻不會重複。

  就像此時,生活對歡喜來說,依舊平靜而充實。可對於李青陽來說,卻是緊張而危險。對於許超,那詭秘複雜。至於其他人,依舊一無所知。

  人,生而不同。

  老人常說,無知是福。歡喜深以為然,此時此刻,她方才明白,如果一個人真的能一輩子都無知無覺的快樂著,那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可惜,這太難了,甚至是完全不現實。她沒有這樣的福氣,因此,她不奢求。

  她只想在有限的範圍內,儘可能的讓自己快樂高興就好。

  新的一周相對於上一周,簡直太過平靜。這一周里,沒有什麼對她奇的人過來看她,她也沒再見到李青陽,到後面幾天,就連許超也沒再見到。舅舅到是天天按時上下班,但人卻緊繃著。偶爾也會跟她透露一些案子的進度,比如假的季樹榮已經被抓捕歸案,她還看到了那人去掉偽裝之後的照片,還有真正記樹榮的照片。兩者之間,只有五分像。只是因為她對那個季樹榮的印象太過淺淡,所以才沒注意。

  話說回來,會來騙她,大概就是覺得,她年紀小,又跟原主不熟,所以才從她這裡下手。

  據說,抓捕季樹榮特別容易,對方沒有任何防備,人贓俱獲。人在,還有他用剩下的毒&品。為免打草驚蛇,他被以吸&毒的罪名抓捕。接著便是緊急審訓,僅花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從他那裡得到了一些消息,兩個小時之後,再次秘密抓捕了這個盜竊團伙里的另外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一個小頭目。

  摘瓜扯藤,從一個假的季樹榮,牽扯著後面一個驚天大案。

  這是一起大型的文物盜竊案,參於的人數,不下百人。從制假,到偷盜,再到銷贓……一整個流程下來,涉及的人數和能力,是驚人的。更可怕的是,這樣的盜竊行為,並不僅僅發生在京都博物館裡。這在一定的範圍內,引起了極大的轟動。人人自危,生怕被牽涉其中。

  而舅舅也在這周最後幾天裡,臨時受命,京都博物館閉館休整。同時要跟其他一些古物方面的專家,去各處查探其他地方博物館的失竊情況。就在周五,舅舅不得不出差去了。

  而案子,還要繼續往上查。

  對了,還從假的季樹榮那裡,牽連出另一個案件,毒&品案。這跟文物盜竊案是兩個部門管轄,但李青陽總管一切,所以,他變得更忙了。連舅舅離開,他都沒露面。

  歡喜一度好奇李青陽的身份,但偏偏,舅舅能將這些重大案件的□□跟她說,卻對他的身份,避而不談。歡喜依舊在好奇,卻很識相的沒有開口去問。

  過了平靜的一周,又到周末。

  鑑於大家都很忙,歡喜覺得,大家應該沒什麼時間能陪她去看畫展了。所以,在林青雲再次邀請,並且說,只她們兩個人去的時候,她只稍作思考,便點頭同意了。

  放假當天,大家果然都很忙。除了她,沒有一個人回來。

  第二天一早,歡喜換了衣服,拎著包,到學校門口等林青雲。

  等了約摸五分鐘,林青雲就坐著她家裡的車到了。「歡喜,這裡。」她一邊開車門,一邊叫著。

  歡喜走了過來:「快,快上車。」林青雲推著她上車,自己也急急跟上,車門一關,才呼了口氣:「這天變得真快,昨天還挺暖和,今天就這麼冷了。」

  「你穿得太少了。」要風度不要溫度,好歹都快十一月了,在京都這裡,下個月就能下雪了。她還穿著薄薄的裙子,不冷才怪。不過,女孩子的愛美之心嘛,可以理解。

  林青雲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訕訕一笑。隨即又抖擻精神:「對了,今天那幾個傢伙肯定也要去。到時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他們肯定會過來。你到時千萬別生氣,我會攔著,不讓他們煩你的。不過你放心,他們就是想向你道歉來著,肯定不會再做什麼不靠譜的事了。要是說什麼你不願意的事,你直接拒絕,不用理他們。」

  「沒關係。」經過舅舅的開解,李青陽他們給歡喜的這幾天的特訓,歡喜的心態已略有改變。認識歸認識,朋友歸朋友,知已歸知已。保持適當的距離,在底線之內,完全沒必要將這些人當成洪水猛獸。

  車到太妃園停下,兩人下車。

  才剛下車,就聽到有人叫林青雲的名字。林青雲一翻白眼:「他們還真是積極。」然後又得意的笑:「活該,他們這幾天可不太好過。」湊到歡喜耳邊笑道:「我聽說,李老大跟他們家裡長輩打過招呼了,這幾天,他們被訓的可狠了。」

  六個人,還真是一個不少。

  他們的目的,也確如林青雲說的,是要給歡喜道歉。那天被李青陽教訓過之後,這六個人就尋摸著這事兒。可有前車之鑑在,他們也不敢找上學校去,更別說再跟蹤了。這才想辦法,讓林青雲把人約出來。

  畫展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歡喜這一次十分淡定的等著林青雲給她與他們之間做介紹。

  六個人,分別是:郭崢嶸,郭崢岩,王子俊,劉輝,許利民,李青旭。那個所謂的郭子,就是郭崢嶸。不過這裡面最讓歡喜在意的,卻是李青旭這個名字。

  李青陽這一代的李家人,全都是李青二打頭。這個名字的相似度太高,讓她無法在意。

  於是,她便也直言開口:「你跟李青陽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堂表哥。」

  堂表哥,這是個什麼關係?

  還是林青雲在一邊道:「李青旭的媽是李老大的爸是堂姐。唔,李青旭是跟他媽姓的。」林青雲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想來,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上次的是,是我們堂突了,今天我們專門來給你賠罪。我們就不在這裡打擾你跟青雲看畫展,不過我在福全齋定了桌席面,還請羅歡喜你賞個臉。」郭崢嶸應該是這幾個人里的小頭頭,他開口基本就能代表他們所有人。

  「好。」既然不當洪水猛獸,那麼也就沒必要拒人於千里,該放下時就放下。

  「看吧,我就說,歡喜才不是小氣的人。」林青雲高興的上來挽了歡喜的胳膊:「走吧,不理他們。我們到裡面看看去,聽說這畫展就開三天,今天才第二天。不過最熱鬧的應該是明天,明天這些畫就全都可以開賣了。可惜,明天我們要上課。」

  她說得沒心沒肺,全然沒注意到,另六個人嘴角微抽的鬱悶樣。歡喜暗笑,看來這六個人,背後沒少說她壞話。

  六人自有去處,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就各玩各的去了。

  歡喜跟林青雲兩人去了畫展,畫展並不是某一個人的畫,而是很多人的。

  「看到沒,這是青年畫展。這裡的畫,全都是年輕人畫的。」林青雲指著畫展前掛的宣傳橫幅:「前兩年,那些老一輩的還說什麼咱們新一代的越來越浮躁,把老祖宗的東西都丟了。現在他們可沒話說了,看看這畫展,聽聽大街小巷唱的那些歌,還有報刊雜誌上發表的那些文章,詩歌……誰還敢說,咱們新一代的青年沒文化,沒底蘊?」

  歡喜對於她的話不置可否。

  「有辱斯文,世風日下,世風日下。」林青雲話才剛落,便聽著一處,一聲蒼老的怒吼聲:「還不快把它給我摘下來,一把火燒了。」

  這指控實在有些嚴重,大家的視線一起轉了過去。

  歡喜跟林青雲也跟著靠了過去,情況到是一看即知,但這事兒,真不好說什麼。

  說話的是個老人,山羊鬍子中山裝,手拄著拐杖,一副老學究的模樣。而他說的,卻是一副名為返璞歸真的油畫。畫的背景是一片藍天白雲,近景野花叢以及女主角。老人家會罵,只因為,女子乃是□□的出鏡。當然,其實女主角是蜷縮著,作沉睡狀,以胎兒在母體裡的姿勢蜷著。三點全遮,還有花花草草作點綴。

  用藝術的眼光去看,這幅畫其實相當不錯,用色也大膽,格局也合理。有辱斯文四字,實在太過了些。將它燒了,就更過份了。但碰上古板的老人家,卻也沒別的辦法。

  這麼一折騰,現場就亂了起來。

  而這裡的主辦人,也很快過來處理問題了。

  「哇,是黃三哥。」林青雲在人出來的時候,便開始兩眼放光了。有意思的是,她卻拉著歡喜,又退了幾步。

  「怎麼回事?」所謂黃三哥走過來,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直到別人將路讓開,讓他走到老人家面前,他才一臉的驚喜:「咦,秦老,您也來看小子辦的畫展麼?真是讓小子受寵若驚。」說著轉頭四下看了看:「秦老,這裡亂的很,您要不要跟我去辦公室坐坐,小子前兒剛得了幾些洞庭春芽,您去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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