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打鬧,我倆誰也沒能占到便宜。
在床上休息了好一會兒,平復呼吸後,我們離開屋子。
白娘娘躍躍欲試,打算去灶房生火做飯。
主要是給我燉湯。
按照她的說法,我這傷害沒好,又跑到了山里,跟靈屍鬥了一場後,還差點在水裡沒了命,最後又失了不少血。
得好好補一補。
我很欣慰……要是她說這話時,沒有看著我的脖子不斷舔嘴,我會更高興。
至於我,同樣有事兒做。
我打算借住紙人之法,弄些保命的東西。
例如一身盔甲什麼的。
就跟當初的石師傅一樣。
經過這次對付靈屍的經歷,我發現自個兒還是手段太少。
不說攻擊手段,至少得保證自己沒那麼輕易死傷。
雖然覺得紙張啥的太脆弱,先前我一直看不上,但總比沒有好。
當然,正常的紙人之法,可沒當初石師傅施展的那麼厲害。
我也沒打算把自己的身體胡亂改造一通。
仔細想想,那個給石師傅傳法的人,心思可真夠縝密的,竟然讓石師傅主動把邪法刻在自己骨頭上,最後送到我眼前。
我的身體,早已不夠純粹,畢竟披了兩張非同尋常的皮。
這要是其他人,看到骨書上的邪法,再一想到身上的蛇皮和死人皮,沒準就被誘惑了,最終走上歧路。
畢竟那骨書上的內容,可是號稱能「長生」的。
還有石師傅這麼個例子在前面。
甭管這邪法有什麼隱患,也甭管這樣的「長生」需要失去什麼,終歸是長生不是。
尤其是對我這個只剩三年可活的人來說。
只可惜,那人還是算漏了一點。
那就是我對所謂的「長生」壓根沒啥渴望。
我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只是比較倒霉。
對我來說,活三五年太短,可活那麼久又有什麼意思,能安安穩穩活個百十來歲就夠了。
至於用這種法子,將骨書邪法送到我面前的人,我亦有所猜測。
大抵就是那一直在算計我們的神秘老道。
它送上門的東西,我可不敢要。
嗯……糖衣還是要吃的。
這正常的紙人之法就是那層糖衣。
這麼想著,我和白娘娘走到了院子裡。
驀然間,一陣枝丫搖晃聲響起。
我扭頭一瞧,發現自己和白娘娘不知不覺來到了老桃樹邊上。
這會兒老桃樹的生機已經恢復大半,半棵樹長滿了嫩芽。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先是披了一層幕布。
老桃樹上,一隻黑貓靈活的跳躍攀爬著。
它在一叉樹枝上蹲了下來,仰著腦袋,看著天空。
我順著它的視線往上一看,只見天空之上,一隻烏鴉在盤旋。
我停下腳步,眉頭不自覺的皺起,看看貓爺,又看看老桃樹,再看看那隻烏鴉,若有所思。
白娘娘見狀,疑惑的問:「怎麼了?」
我摸著下巴說:「你覺沒覺得,貓爺對這些烏鴉太關注了些。」
白娘娘嘴角一撇,沒好氣的說:「管它幹什麼?再說了,它就一隻貓,對貓啊狗啊,老鼠啊鳥啊什麼的感興趣,不是很正常?」
我卻有不同的看法。
因為以前的衝突,白娘娘對貓爺有所偏見。
可事實上,貓爺的靈智可不低,甚至在某些情況下,比身邊的傻娘兒們還聰明。
這樣的靈物,已經擺脫了普通禽獸的範疇。
況且貓爺一向高冷,普通情況下都不露面,壓根不搭理人。
可它針對這群烏鴉的情況,我都見過好些次了。
所以,是這群烏鴉有問題?
仔細想想,這群烏鴉已經在我家停留好久了。
別的不說,打從爺爺過世起,它們就沒離開過。
而真要說起來,爺爺曾跟我說過,我娘生我的那天,它們就已經出現。
以前沒有過多關注,所以一直忽略。現在想想,這群烏鴉還真特別,或者說怪異。
「喵~」
一聲貓叫,貓爺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抬頭一瞧,只見那隻烏鴉已經超遠處飛去。
但我知道,它或者它們,還會回來的。
烏鴉,桃樹,黑貓……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秘密?
我搖了搖頭,壓下心中的疑惑。
現在不是探究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是先想法子解決當前的問題再說。
我將貓爺抱到懷裡,跟白娘娘分開,走向後屋。
這裡曾是爺爺住的地方,以前我經常來,可自打爺爺過世,我就下意識的避開了這裡,都沒來過幾次。
這會兒我剛推開房門,一股發霉的味道就往我鼻子裡鑽。
屋子還是那個屋子,連擺設都沒變過。
可太久沒人住,這裡顯得很冷清,還帶著股陰冷的潮氣。
我點亮油燈,走到爺爺的床前,伸手一拉,從床底下拖出幾口木箱。
這裡邊裝的,是爺爺以前的遺物,大多數是他用過的東西。
打開第一口箱子,裡邊是一些工具,包括拐尺墨斗,鑿子鋸子啥的。
第二口箱子裡,是一些瓶瓶罐罐,我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
至於第三口箱子,則是一些筆墨捲軸,沒開孔的紙錢香燭啥的,其中還放著幾塊板板正正的木頭木板。
等打開第四個箱子,我終於發自內心的笑了笑。
我沒記錯,爺爺確實裝了不少紙,這都滿滿一大箱了。
這些紙,是以前爺爺用來書寫的。
不過我可沒這興趣,所以爺爺過世後,就沒動過。
這會兒倒是便宜了我,正好拿來製作紙甲啥的。
我將貓爺放到箱子上,然後抬著整個木箱離開了屋子。
來到院子裡,我把紙張一頁頁的分開,放在院子裡,用東西壓住。
那紙人之法上記著,這門術法共有兩種用法。
第一種,便是製作紙人,在拘來遊魂鬼魅,塞進紙人體內,以此作為兵卒僕從。
這種用法,乃是以皮為陽,以骨為陰,二者合一為陽,遊魂邪祟為陰,也因此,製作的僕人陰氣過盛,確保留了一定的靈智。
而這第二種,便是製作紙人之後,以血為引,點出紙人眼睛,為其賦予靈性,使其通靈。
這種法子,乃是以皮為陰,以骨為陽,二者合一為陰,自身鮮血為陽。因此,製作出的紙人更偏為陽。
兩種法子,兩條路途。
第一種法子,紙人有一定的自主性,只要一聲令下,便能驅使紙人攻城略地。
而第二種法子,紙人只有靈性,卻需要施術者用意念操控。
這個法子看似比不上第一種,實則不然。
譬如製作紙甲啥的,能更隱秘的藏在身上,且使用時更加順暢。又因為是以施術者的鮮血賦予靈性,可以用道行法力不斷蘊養。
到時候,只要施術者不死,操控的紙人就能一直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