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渾!」
我強忍著蝕骨穿心的痛苦,扯著嗓子提醒。
可此時,我的聲音微弱無比。
眼瞅著那靈屍一點點的靠近王渾,我心裡焦急無比。
雖然不知道它對我跟女屍姐姐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我確定,對於王渾,它的目的很明確。
噬主!
它想要吸乾王渾的鮮血,繼而滋養幾身,且擺脫歷代祝由王家煉製它時,種在它身上的樊籠。
但知曉它的目的,根本沒啥屁用!
我們一個個渾身帶傷,根本沒法阻止,哪怕王渾想要逃跑,如今也沒這個能耐。
王渾現在的狀態也很差勁。
他在被靈屍一巴掌砸到地上後,到現在都沒能起來,我都不知道他死沒死。
現在,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靈屍一步步靠近王渾。
終於,靈屍走到了王渾身旁。
它一把將王渾抓了起來,張口就往王渾的脖子咬去。
那動作,是如此的毫不猶豫,且迫不及待。
我甚至能看到靈屍此時臉上的興奮,以及它對王渾身上鮮血的貪婪。
眼瞅著王渾的脖子就要被咬開,突然間,王渾隨身攜帶的布袋子裡,竄出了一道黑影。
那是一條只有小指粗細的小蛇,一條金線落在脊背,貫穿整條蛇軀。
那小蛇速度極快,眨眼間就環在了王渾的脖子上,而後張口一吐。
一片綠霧噴到了靈屍臉上。
原本銅皮鐵骨的靈屍,本該百毒不侵才對。
可那顯然不是普通的毒。
只見靈屍慘叫一聲,臉龐直接開始潰爛,露出一臉的爛肉,尤其是眼睛部位,眼珠子幾乎快要掉落出來。
它直接將王渾扔掉,雙手捂著臉,痛苦的嘶吼著。
但那環在王渾脖子上的小蛇,早已竄到了靈屍的肩頭。
它吐著猩紅的信子,身體微微彎曲,宛如繃緊的弓弦。下一秒,它化作一道帶金烏光,大半身體都鑽進了靈屍的耳朵里。
靈屍渾身一顫,立馬用爪子用力抓撓起來。
它沒能讓黑蛇得逞,掐住了黑蛇的尾巴,將其從耳朵里拽了出來。
可不等它將黑蛇弄死,那黑蛇竟然自斷蛇尾,迅捷如閃電般,竄進了靈屍的口中。
「滋啦」一聲,靈屍的爪子開始腐爛,冒出大片的屍煞。原本猶如金鐵的皮肉,也化作膿水,混雜著屍油不斷滴落。
我看得心裡直發毛。
只是被鮮血染到,那靈屍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要知道,那黑蛇可是大半截都鑽進了靈屍的體內的。
這會有什麼後果?
不用我猜,靈屍接下來的形狀,已經給出答案。
只見靈屍痛苦的嘶吼著,腰身都弓了下來。
下一秒,他身軀僵硬,而後各個部位開始不斷蠕動。
緊接著,一聲聲爆鳴響起。
靈屍身上,炸開一個個孔洞,無數膿水混雜著屍油從孔洞中飆出。
靈屍腳步踉蹌,幾乎快站不穩。
它的氣息在不斷地掉落,原本青中泛銅的皮膚,也開始變得暗沉。
一股股屍煞和陰氣從它身上溢散而出,根本控制不住。
當一連串的反應結束,先前宛如神魔的靈屍,早已變得虛弱無比。
但它還「活」著,沒有被除掉。
它看了王渾一眼,眼裡帶著貪婪。
此時的它,迫不及待想要吸食鮮血。不僅是為了噬主,同樣是為了修補自身。
可剛邁出一步,它又停了下來。
忌憚的看了眼王渾的布袋子後,它面上一陣猶豫,最後怒吼一聲,沒敢接著動手。
它拖著殘破的身子,搖搖晃晃的沖向了後山,最後消失在林子裡。
我心裡一陣不甘。
這個時候,正是靈屍最虛弱的時候,也是除掉它最好的機會。
可我們卻都身受重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溜掉。
索性……我們終究是活下來了,還除掉了槐樹精,連令我們頭疼的儺戲夫妻,也一併解決了。
但這本不在我們計劃之內。
那對儺戲夫妻,與其說是我們除掉的,不如說是被利用了,被幕後之人榨乾了所有價值。
而且這份「價值」,還被注入了我跟女屍姐姐體內,不知道有什麼隱患。
但我現在已經沒精力思考了。
此刻那股鑽心剜骨的痛苦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疲憊。
「終究是抱住了一條小命。」
我心裡苦笑一聲,下一秒,意識陷入無邊黑暗。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家裡。
眼前熟悉點的擺件,讓我意識到自己是躺在自個兒的床上。
陽光透過門窗間的縫隙,讓屋裡也不至於太過昏暗。
顯然,這會兒已經是大白天。
習慣的扭過頭,邊上空無一人。
白娘娘並沒有跟我一塊躺著,讓我還有些不習慣。
用力握了握手,能感受到一股空乏,身上卻沒有感到疼痛。
這是個好兆頭。
可精神頭卻還是很疲倦,讓我只想就這麼躺著。
反正都已經回到家裡,顯然危機是短暫的解除了。
一想到這,我就只想偷個懶。
可一想到先前經歷的一幕幕,尤其是靈屍對我跟女屍姐姐做的事,我又躺不住了。
我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趿拉著鞋子,拉開房門。
明亮的陽光映入眼帘,讓我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覺得很是刺耳。
這個反應……我到底躺了多久?
短暫的適應了一下光線,我走出屋子,向正堂那邊去。
陽光照在身上的瞬間,我只覺得暖烘烘一陣,讓我有種終於活過來的感覺。
一陣微風吹過,為我帶來些許清爽,耳邊是嘰嘰喳喳的鳥鳴。
這要是在以前,沒準我會覺得吵鬧,可現在,我卻有種親切感。
家裡顯得有些安靜。
我繞過隔斷用的院牆,走進庭院裡,一眼就看到了枯桃樹下的王渾。
此時他正躺在一張搖椅上,一手拿著茶杯,一手輕輕拍打著扶手,一副懶散作態。
聽到動靜,他睜眼看了我一眼,而後抬了抬手。
「醒了。」
打過招呼後,他又喝了口茶,滿臉的享受。
我有些哭笑不得,走到他跟前,踢了腳他身下的搖椅。
「你這是從哪兒掏出來的?」
這是以前爺爺用過的搖椅,爺爺死後,我就將其藏了起來,沒成想,這都被這傢伙給找了出來。
王渾沒回答,反而笑嘻嘻的說:「你這一覺,睡得可夠久的。三天四夜啊,要不是你媳婦兒一臉淡定,我都以為你見閻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