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說得不清不楚,男人卻理解了。
他沒回答我,支持貪婪的湊在臟腑前,不斷嗅著,滿臉享受。
「你要不要吃?」
我沒理會他的要求,自顧自的問:「放你出來的,是不是一個老道士?」
「老人常說,吃什麼補什麼,你待會兒就缺這個,還是先吃一點吧。」
「那老道士還跟你達成了什麼交易?」
「這肚子裡的東西,味道確實大,要不要我替你烤一烤?」
「你真覺得放你出來的人,是什麼好人?」
「唉,看來你不吃。」
我倆牛唇不對馬嘴,各自說了半天。
最後,男人率先放棄。
他張開嘴,就要將那堆臟腑吞掉。
這時候,我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難道就沒想過,當年的事,另有隱情?」
男人動作一滯,緩緩扭過頭,眼神混亂兒凶厲。
我卻心裡一定。
成了!
我接著問:「你難道就沒想過,當年那件事,那些人背後,有人指使,或者有人對他們做了手腳?行走江湖那麼些年,你應該清楚,好些人都有控制人心的手段。」
男人一把將手裡的內臟抓爛,沖我低吼道:「你知道些什麼?!」
下一秒,他突然反應過來,笑容陰沉:「嘿,我知道了!你想轉移話題,你是不是還想替當年那些畜生狡辯?」
「也是,你們是一個村的,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此刻只覺得五臟六腑不斷抽搐,疼痛無比,像是有人在我肚子裡拼命攪和。
但我還是強撐著精神,撇嘴說:「說歸說,別誣陷人,更別拿那些畜生噁心我。再說了,你難道不知道我跟村裡的矛盾?」
說著,我抻著脖子,說出最後一句殺人誅心的話:「當年你們夫妻死後,怨念滔天,那些畜生連你們頭七都沒撐過。以你們的能耐,哪怕想血洗陳家村,都輕而易舉,可怎麼就那麼巧,恰好碰到一個能將你們鎮住的法師呢?」
「你難道就沒想過,這是一個局,害死你們的最大兇手,就是鎮住你們的人嗎?」
此話一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覺將我籠罩。我渾身一顫,只覺得毛骨悚然。
男人面目猙獰,身上散發著恐怖的陰氣,將我震得頭腦昏沉。
我們跟前的火堆,此刻火焰暴漲,不斷地扭曲著,裡邊冒出一張張惡鬼的扭曲面容,正衝著四面八方痛苦的嚎叫著。
男人站了起來,佝僂著身體,雙手死命攥著那堆臟器。
他衝著我吼道:「你還知道些什麼?快說!」
我一咬舌尖,儘量維持著頭腦清醒,硬扛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煞氣,咬牙說道:「你可以去村里打聽打聽,咱們村子這百十年來,出了多少事兒?」
「有人在背後謀劃著名什麼,都謀劃了百十年,算計了不少人了。我,還有我家裡的那幾位,都在別人的算計中,你們夫妻倆沒準也跟我們一樣!」
男人呼吸急促,胸口起伏間,一股股陰氣吞吐呼嘯,颳得我臉頰生疼,像是被冰刀子切割一樣。
他吼道:「繼續說!」
我卻沒稱他的意,梗著脖子說:「看來你還聽得進人話,不過想知道真相,你就這態度?」
「想知道其他東西,就拿出誠意,好好跟我們談談。」
男人直愣愣的看著我。
沒一會兒,我身上那股仿佛要窒息的感覺潮水般退去。
他沖我點點頭,笑著說道:「你說得對。」
可下一秒,他話音一轉:「可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火光搖曳中,我呼吸一滯,感覺身體突然被束縛,動彈不得。
男人抓著那堆臟器,一步步朝我走來。
「等我將這些東西塞你嘴裡,我跟他的交易就完成了。到時候,我可以將你魂魄抽出來,不信你不開口!」
說完,他伸出髒兮兮的手,一把抓住我的下巴。
刺啦一聲,一股陰氣從他手上冒出。
男人連忙縮回手,低頭看向我懷裡。
那裡正窩著一隻黑貓,此刻懶洋洋的舔著爪子。
剛才,他正是被黑貓撓了一下。
趁此機會,我也短暫脫離束縛。
沒有任何猶豫,我將手裡的破煞符劈頭蓋臉一股腦的砸向了他。
刺啦一聲,一張張破煞符立時點燃,將他身上的陰氣給燒了個乾淨。
可這對男人起不到半點作用。
他看著那些黃符染成的灰燼,哈哈大笑起來,而後張口一吸,連帶那些還沒發揮效用的破煞符,一起吞進了肚子裡。
我心裡一沉,這東西太兇了。
但我手裡可沒停著。
我將黑貓單手抱了起來,而後直接往男人扔了出去。
「喵!」
一聲貓叫,黑貓似乎很不滿。
但它沒有出簍子,照著男人的臉就是一頓亂撓。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黑貓可比黃符有用多了。
也不知道這黑貓怎麼長的,一爪子下去,男人臉上立馬添了幾道爪痕。
再一爪子下去,男人直接皮開肉綻。
此時他只是一隻厲鬼,本質上是靈身,根本沒有實體,哪怕受了傷,也不會顯露,只是會被消去陰煞怨氣,靈體受損,威勢減弱才對。
可黑貓三兩下,就給他抓得一臉爛肉,還沒法恢復。
關鍵黑貓動作又快又靈活,男人想盡法子,也沒能逮住,反而新增了幾道傷口。
男人被逼得上躥下跳,甚至隱去身形,都還是被黑貓一爪子給扯了出來。
他似乎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隻貓給纏住,臉色無比猙獰。
下一秒,他扭頭看向我,滿臉恨意,而後沖我撲了過來。
我早就防著他了,此刻伸手一抽。
「啪!」
死人鞭被我甩出,抽得空氣嗚嗚作響。
男人在空中倒轉身形,果斷避開,再次沖我而來。
我一邊後退,一邊將鞭子摔得密不透風,就是不給他靠近的機會。
眼瞅著他拿我沒辦法,突然之間,我腳下一絆,整個人趔趄著一屁股坐到地上。
餘光一瞥,我剛剛落腳的地方,正好有一條拇指粗細的樹根,此刻那樹根正緩緩鑽回土裡。
我扭頭看向老槐樹,恨不能現在就點一把火,將它給燒了。
他娘的,好不容易勉強支撐住,到最後竟然被一根樹給坑了。
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男人已經趁機來到我面前。
他一腳踩住我握著死人鞭的手,而後伸出手,朝我脖子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