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對那個所謂的石師傅心有懷疑,可談及能耐,卻很信任。
他們信誓旦旦的跟我說,如果我媳婦兒只是被鬼魅產生,或者曾今撞了邪,被驚得失了魂,那石師傅就一定能治。
為了加強說服力,他們還跟我說了許多石師傅驅邪救人的事跡。
有的人失了魂,被他用紙紮人為軀殼,招魂招了回來。
有的人被惡鬼纏身,被他用紙紮人騙了過去,將惡鬼騙入紙紮人的軀殼內,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還有的人碰到山精野怪討封,差點沒了命,全家死絕,卻被那石師傅用一層死人皮,幫助精怪化形成人,而後救了他人性命後,又靠著死人皮上的暗手,將那精怪給弄死。
一樁樁一件件,老人們七嘴八舌,說得眉飛色舞。
我聽得兩眼放光,止不住的點頭,最後在千恩萬謝中,知曉了石師傅開的那間白事鋪子的位置。
而後,我拉著白娘娘,和老人們道了別。
白娘娘在此期間一言不發,只是臉色陰沉得像能滴出水來。
等走一段距離,眼瞅著就要進村,我鬆了口氣,就打算夸白娘娘兩句,安撫她的情緒。
沒成想我笑呵呵的扭頭,都還沒張嘴,她突然掐住我的脖子亂晃,跟惡鬼索命似的,面目猙獰的喊道:「我腦袋有病是吧?我撞邪了是吧?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編排我,陳易,你長能耐了啊!」
我被她掐的呼吸不順,抬眼一看,只見她臉色也憋得鐵青。
我倆身上的詛咒起效果了,顯然她也不好受。
可她卻死命抓著我的脖子不鬆手,顯然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
我本來想著,就這樣讓她鬧騰一下,撒撒氣好了。可眼瞅著她一副要跟我同歸於盡的模樣,我也沒打算繼續忍讓,一把扯開她的胳膊,沒好氣的說:「夠了啊,先辦正事兒。」
這傻娘兒們的虎勁卻上來了,直接撲到我背上,對我又抓又撓,甚至都準備動口咬我了。
沒心裡的氣也上來了,立馬跟她撕打起來,彼此間鬧得衣服凌亂,頭髮零散。
隱約間,我只聽到村口那些個老人嘆息著說:「多好的閨女兒啊,結果竟然得了瘋病。那小伙子也是倒了大霉。」
我嘴角一抽,看向白娘娘。
果然,傻娘兒們也聽到了,氣得差點真的發瘋。
得虧我腦子轉得快,又是求饒又是告腦,終於將她安撫下來。
等進了林家村,白娘娘仍舊一臉不爽,小嘴噘得老高,卻也知道輕重,沒跟我鬧騰,而是保持這高度警惕,以免又被人引到其他地方去。
也不知道是那人太自負,覺得對付我們手拿把掐,想等我找到他後把我們一併收拾了,還是說我倆警覺性太高,讓他無從下手。
總之,這一路上,倒是沒碰到奇奇怪怪的事。
我跟白娘娘一路上盡挑小路走,碰到人能避就避,終於穿過了林家村,來到了村尾的位置。
因為村里正有人家辦喜事,全村大部分人都去那家人里幫襯去了,倒是沒碰到多少人,省了我們好多事兒。
此時的林家村,村子中央敲鑼打鼓,熱熱鬧鬧,村尾的地方卻有些冷清。
再加上這邊的土屋有些破爛,更顯得破敗荒涼。
明明是同一個村子,卻是兩種感覺。
在那村尾處,離了村子整體一段距離的地方,靠近樹林子的位置,一座宅子立在那裡。
那宅院的四周,雜草叢生,宅院的外牆斑駁破爛,不少地方的牆皮都已經脫落下來。兩扇漆黑的大門緊閉,門口掛著兩個白燈籠,上面寫著大大的「白」「事」二字。
湊近一瞧,宅子大門的不少木樑,此時早已腐朽,被蟲蛀得似乎下一秒就會斷裂。
整個一廢棄許久的荒宅形象。
這便是那石師傅開白事鋪子的地方。
這院子還是當初他自個兒挑選的。
林家村的人當然也樂意。
一來,這宅子的主人早就沒了,正好空出來。
二來,畢竟是做喪葬白事的,能耐再高,也不可避免讓人覺著晦氣。
離村子遠些,大家心裡也舒服許多。
我跟白娘娘走到院門前,尚未敲門,一股陰冷的感覺傳遍全身,像是三伏天裡,突然跳進冰冷的泉水中,森冷入骨。
與此同時,不安的感覺遮在心頭,揮之不去。
我扭頭看向白娘娘,只見她似笑非笑:「看來找對人了,他這宅子,嘖嘖,簡直跟鬼宅一樣。」
說著,她也不打算講什麼禮貌,撩起裙擺,抬腳就打算踹門。
我心裡一跳,連忙見過她的腿給抱住。
白娘娘滿臉疑惑:「你幹嘛,不會真打算敲門吧?」
我指著黑黢黢的大門說:「你仔細看看。」
白娘娘撤回一條腿,瞪大眼睛,仔細敲了敲,下一秒又突然縮回來,伸手在鼻子前用力扇著,滿臉的嫌棄。
「咦,好大一股漆味兒。」
她臉上更加疑惑。
這門剛上過漆,但也沒啥奇怪的吧?
我指著大門上坑坑窪窪的位置說:「你不覺著,這門被蟲蛀得太厲害了嗎?」
「那又怎麼辦?」
我解釋說:「雖然咱這地方條件不太好,可幾塊木頭還是用得起的。就這門的狀況,比起刷漆,還不如重新換一套呢。」
一聽這話,她頓時明白過來。
這門有問題!
她後退一步,一抬下巴,示意說:看你的了。
我也不推辭,上前一步,掏出剝皮刀,輕輕往大門上一划拉。
隨著刺啦一聲,一層黑漆被我颳了下來。
黑漆已經凝固,此刻伴隨著木屑簌簌往下掉。
刀刮過的地方,此刻終於暴露出黑漆下面的樣子,我這才刮到一半,瞳孔一縮,立馬往後跳開。
只見黑漆之下,密密麻麻,無數黑色的蟲子和白色的蟲卵摻雜在一起,覆蓋在木門之上。
這一幕,看得我毛骨悚然,渾身汗毛倒豎。
蠱蟲!
白娘娘也被這噁心的一幕嚇了一哆嗦,用力的搓了搓胳膊。
「娘的,這人有病吧,把蠱蟲養在門上?」
「別說髒話!」
我提醒了一句,瞥了她一眼,好笑的說:「原來你怕蟲子啊。」
白娘娘沒好氣的說:「廢話,我當年沒手沒腳的,被這些玩意兒盯上,捉都沒法捉,可被它們折騰得夠嗆。」
似乎想起不好的回憶,白娘娘面上一怒,張口就噴出一團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