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嫁婚娶算日子,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平日裡可以不在意,可在這樣的人生大事上,沒人敢忽視。
而今天,宜出殯,忌婚娶。
林家村卻在這樣的日子裡,辦一場喜事,怎麼看都不對勁。
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緊接著是嗩吶吹奏的曲子,聽著很是喜慶。
白娘娘說:「在外邊想這麼多沒用,直接進去看看。」
她拉著我進了林家村,一路上,儘是些黃土夯成的土屋。
土屋擠擠攮攮堆在一起,只剩房前屋留出的一條條小道,走進去後,就讓人感覺一陣壓抑。
我們往前走了好久,卻半個人影都沒見著。
白娘娘和我默默停下腳步,對視一眼,都覺著不對勁。
白娘娘皺眉說:「走錯路了?」
話音剛落,前邊又是一陣鞭炮聲響起,抬頭一看,一陣煙霧飄上半空。
就好像在給我們引路。
我倆朝四周仔細打量了一眼,卻沒看出什麼,於是還是決定繼續往前走。
可走著走著,四周的景象變了。
原本夯實堅固的土屋,開始變得破舊,一眼看去,到處都是坍塌的圍牆,裡面的庭院房間也殘破不堪,桌椅板凳上了一指厚的灰塵,角落裡遍布蜘蛛網。
一股濃霧不知何時騰起,將我們團團圍住,往前看不到盡頭,往後看不到來路。
往前又走了一截,都是這樣的景象。
不僅如此,就連道路都被圍牆倒塌後的泥石堵塞,邊上長滿了半人多高的野草。
這下子,是個人都覺得不對勁了。
一個村子,偶爾有幾間被捨棄的破房子很正常,可十間八間就有點多了。
再者說,房子可以在別處新建,這路總不能一直堵著吧。
與其說這些屋子被捨棄,倒不如說我們似乎走錯了道,不知不覺中進了一個荒村。
可我們進來前,那幾個老人做不得假。
沒有多想,我跟白娘娘直接轉身朝來路走去。
不僅如此,白娘娘還放出了十來條蛇在前探路。
可沒走幾步,白娘娘又停了下來,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我疑惑的問:「怎麼了?」
白娘娘深吸一口氣,咬牙說:「咱們被人算計了!」
說話間,她一揮手,頓時狂風四起。
周邊的濃霧被風一吹,終於緩緩散開。隱藏在濃霧中的景象,也露出了真容。
我瞳孔一縮。
明明過來的時候,我們是在林家村,可現在,卻變成了一塊墳地。
那些當時經過的土屋,變成了一座座高低不齊的墳頭,廢棄的院落,則是歪歪斜斜半塌的墓碑。
這些墳頭隱藏在半人高的草叢裡,看起來早已荒廢許久,四周全是遮天蔽日的樹林子。
當這一切暴露,一股濃郁的陰氣瞬間飄散開來。
我們再次轉身,就見堵住的道路被隔斷。
一座不知荒廢了多久的墳頭,孤零零的立在道路中間,似乎就是專門為了攔人去路的。
我咂了咂嘴,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一幕是真實還是幻覺。
於是我看向白娘娘。
白娘娘搖搖頭說:「我看不透,怎麼辦,往後還是往前?」
四周的林子死寂一片,耳邊隱約還有喜慶的嗩吶聲在響,配上這遍地的墳頭,更加顯得陰森恐怖。
我看向那座立在路中間的墳頭,心裡一橫,說道:「跨過去!」
鬼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們本來是要去林家村,卻不知不覺中進了這片陌生的墳地。
如今我們已經在這裡迷了路,也不知道往哪兒走才是出去的路。
那座墳頭似乎是勸人離去故意立下的,要是一般人,指定立馬轉身就走。
可誰知道這是不是把我們引到這兒來的人,故意迷惑我們的方式。
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跨過去,管他什麼魑魅魍魎,我就不信我倆還應付不了。
於是我倆繞過路中間的墳頭。
剎那之間,耳邊的嗩吶聲變得更加清晰。
一股陰風吹過,眼前依舊是一片墳頭,看起來卻時常有人打理,不僅墓碑很新,就連雜草都少了許多。
在那些墳頭後面,還立著一根根的竹竿,上面飄蕩著一條條白幡。
繼續往前走,墳頭之上,又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個白燈籠,裡面還點著燭火。
耳邊的嗩吶聲越來越響亮,隱約之間,我甚至聽到了人群呼喝交談的喧囂聲。
白娘娘扯了我一下,指著邊上說:「你看。」
我抬頭一瞧,愣了一下。
原本飄在墳頭後邊的白幡,此刻全都變成了紅色。就連那些燈籠,也成了喜慶的紅,中間卻寫了一個白色的「囍」字。
我心裡萬分凝重。
這幕後操控一切的傢伙,能耐不小,竟在不知不覺中,調換了一切,連白娘娘都沒能發現。
這時候,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還有「咚」「咚」的鑼鼓聲。
我手腕一翻,剝皮刀滑落在手心裡。
只見我們來時的方向,濃霧之中,影影綽綽冒出不少人。
我暫時搞不清這些人的來頭,不敢輕舉妄動,拉著白娘娘退到了一旁,給這些人讓出道來。
等這些人走近一些後,我心裡一哆嗦。
這些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個紙紮人!
它們本是白紙紮成,外邊卻套了一層紅艷艷的衣服,原本蒼白的臉上,還塗抹了脂粉,嘴角故意往上勾,畫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在紙紮人中央,還圍著一匹紙紮馬和一座紙紮轎子。
那紙紮馬的馬頭上,掛著一一朵大大的紅花,紙紮轎子上,同樣披著紅艷艷的紅綢緞。
紙紮人們跳著歡快喜慶的舞蹈,帶著燦爛而呆板的笑,像是要去迎親,卻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咚!」
為首的紙紮人一敲鑼鼓,所有紙紮人更加賣力的跳動起來,弄得紙紮轎子搖搖晃晃。
白娘娘看著這一幕,撇了撇嘴說:「裝神弄鬼,讓娘娘我一把火將它們全給點了!」
說著她一捋袖子,就要動手。
我連忙扯住她,搖搖頭說:「看看這些東西到底想做什麼。」
我倆默默看著迎親的紙紮人隊伍從我們跟前走過,而後將注意力落在了當中的紙紮人轎子上。
這裡邊要是有正主,沒準就在那裡面。
可沒等我們看出什麼,紙紮人隊伍突然在我們跟前停了下來。
哐當一聲,紙紮轎子在我們面前停轎。
所有紙紮人齊刷刷的扭過頭,靜默無聲的盯著我跟白娘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