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祠外,雲妙音儘量腳步輕盈地走了過去。
因為她了解晏季的脾氣,既然之前他決定對所有人隱瞞,那就說明,他不會允許任何人靠近他。
所以,在準備得當之前,她不能提前暴露。
將耳朵輕輕地貼在門上,雲妙音仔細地聽著裡面的動靜。
只可惜,她的聽覺並沒有那麼厲害,而且月老祠又很大,祠堂和門口之間被涼亭隔成了兩個院子,所以,她並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只是,正是因為如此,她卻更加擔心了起來。
要知道,晏季雖然性子冷漠了一些,卻也不是個性情寡淡之人。
能讓他老實地在一個地方待著,不發出一點聲響,那只能說明,他的身體情況或許不允許。
想到此,她不由緊緊蹙起眉。
這個晏季是怎麼回事?
寧願去通知並不專攻毒術的秦太醫,以及僅對蠱毒有研究的岳寒,都不尋求她的幫助麼?
難不成,是因為上次的事惹惱了他?
可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啊!
還是說,他其實也擔心她的安全吧?
知道自己會為了他義無反顧,所以,也想要保護她?
想到此,雲妙音眼神一黯。
難不成,這個世界真的有韋小寶?
對每個老婆都好,對每個老婆都是深愛。
忽然,肩頭被一隻手拍了拍。
雲妙音趕緊轉過頭,只見子煙微微喘著氣,將手裡的藥箱悄悄遞給她。
大概因為方才柴蒙給了她通行令牌的緣故,這會兒風如也一同而來,只是一張臉上充滿了深深的擔憂。
雲妙音顧不得那麼多,趕緊將藥箱打開。
接著,從裡面拿出之前讓子沁所做的手套和口罩為自己戴上。
之後,才提起了藥箱,準備推門而入。
而就在她的手覆在門上的一剎那,風如和子煙同時拉住了她的一隻胳膊。
雲妙音動作一頓,回過頭看向她們。
只見她們滿臉擔憂,臉上還帶著幾分內疚。
若不是她們無能,又怎會讓小姐以身犯險?
相處了這麼久,雲妙音自然知道她們對自己的心。
所以,儘管戴著口罩,無法讓她們看到自己的臉,她還是笑著摸了摸她們每個人的頭。
兩個人霎時間便紅了眼眶,不能說話,便紛紛張著嘴,無聲地說著:「我們等你。」
雲妙音衝著她們點了點頭,接著,輕輕推開了月老祠的大門。
門有些老舊,隨著推動不免發出一絲聲音。
雲妙音一驚,只敢微微開了一條縫後,便直接擠了進去。
之後,也小心翼翼地,努力不發出一點聲響地,朝著月老祠的祠堂走去。
跨過涼亭,只見祠堂的大門並沒有關嚴。
月老的神像正佇立在祠堂的當中,威嚴卻又和藹。
而在神像下那一排祭拜用的蒲團之上,卻似躺著一個人。
雲妙音呼吸一窒,趕緊上前。
只見眼底青紫,嘴邊已掛有胡茬的晏季,此時蜷縮在那裡,緊緊地閉著眼。
雲妙音顧不得那麼多,當即便也直接跪在蒲團之上。
接著,趕緊用手背貼了一下晏季的額頭。
她手上的手套很薄,但到底也隔了一層,可依然能感覺到他額頭滾燙,顯然是發高燒而暈了過去。
而他的呼吸不僅粗重,而且喉嚨里還發出細微的哮鳴聲,很明顯,是氣管發了炎。
雲妙音趕緊打開藥箱,從裡面拿出煉製好的退燒丸及消炎丹,然後,掰開晏季的嘴,給他強行餵了下去。
接著,又拿出聽診器,去檢查他的肺部。
果然,濕羅音非常明顯,極大可能是肺部也有了炎症。
雲妙音眉頭緊蹙,看起來,除了要研製解藥,還要先消除掉他身體的炎症才行。
可她現在手邊卻並沒有配好的藥,只能讓風如趕緊去府里取來了。
正想著,卻覺晏季的身子微微一動,眼皮也顫了顫。
她的眼前一亮,立即道:「王爺,你醒了!」
話音剛落,便見晏季的眉頭一蹙,眼睛倏地睜開!
看到是雲妙音時,眼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甚至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頭,低聲嘟囔道:「怎麼又做夢了?」
嘀咕完,又不由看向雲妙音,憔悴的臉上竟是勾起一絲笑意。
「雲妙音,你果然是個奇女子,在我的夢裡都能打扮得如此奇怪。」
雲妙音一愣,這傢伙果然是燒糊塗了,竟然以為自己在做夢。
不過,他燒成這樣,還能第一眼就認出她,倒是不容易。
想到此,她不禁失笑道:「王爺,你沒有在做夢,我就是雲妙音,我來了。」
這話一出,晏季的眸光倏地一凝,一雙眼直直地朝她瞧去。
雲妙音眼底帶著笑意,溫和道:「你別怪柴蒙,是我以性命相逼才進來的,我一定會救你,你……」
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卻見晏季猛地對她伸出手。
她反應未及,一把被他推出去一段距離。
不過,他因為生病而脫力,這一推也沒有將她推出多遠。
然而,這已經讓晏季累得滿頭大汗,也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他趕緊扭轉過身,強忍著咳嗽,冷冷道:「你走!」
雲妙音嘆了口氣,她知道晏季這是擔心把毒傳染給她,所以,也立即解釋道:「王爺,沒事的,你沒看到我臉上的東西嗎?這叫口罩,可以防止毒入侵口鼻。而且,我手上也戴了手套防護,所以,只要我操作得當,就不會染上你體內的毒的。」
晏季眉頭一鎖:「所以,如果操作失誤,便有可能染上?」
雲妙音一愣,趕緊擺擺手道:「是有這種可能性,但我一向很小心,所以,根本不需要考慮啦。」
晏季的咳嗽聲漸漸平復了下去,但還是沒有轉過身。
雲妙音眉頭微蹙,不知道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
正想要上前去查看,卻聽晏季開口道:「既然你藥送到了,那可以走了。」
雲妙音眉頭一蹙:「王爺,你還是不信我嗎?我保證我會萬分小心的。」
「你誤會了。」卻聽晏季冷冷一笑,「本王沒有擔心你的安全,只是,本王已經不再心悅於你,所以,不想見到你而已。」
雲妙音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嘴角不由泛出一抹自嘲之笑。
雲妙音啊雲妙音,人家不再喜歡你,不是好事嗎?
快刀斬亂麻,對於你這種即將離開的人不是再好不過了嗎?
你到底在難過什麼?
她的眸光閃了閃,一言不發地從蒲團上站起,轉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