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晏辰秉膽大妄為,罪惡滔天,按律當斬。」
皇上雙眸冰冷,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
晏辰秉的身子一顫,卻似並不意外,只是那表情卻極為痛苦。
卻聽皇上繼續說道:「但看在今日是皇后壽辰的大喜之日,特赦免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四皇子晏辰秉即刻打入天牢,終身囚禁,任何人不得探視。」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微微帶著些顫抖。
那神情雖然依然看似平靜,但卻讓人覺得一下蒼老了許多。
雲妙音不由嘆了口氣。
縱然最是無情帝王家,可到底也是皇上親生兒子,總會有些不忍吧?
更何況,還是在皇上也有責任的情況下。
只是,帝王不能有錯,帝王更不能無視自己親自製定的律法。
所以,就算是把握生殺大權,也只能如此。
真是何其悲哀。
然而,晏辰秉卻笑了笑,仿佛一瞬間平靜了很多,甚至在拉下去之前,還對著皇上磕頭,並且認真道:「兒子叩謝父皇,父皇保重。」
皇上偏過頭沒有再看,仿佛已不再顧念這父子情,但那閃爍的眸子卻看得出他的心裡也並非那麼平靜。
好一會,才轉過頭,臉上的神色已恢復如常,接著高聲道:「其他所有刺客,一律斬首,奉延宮所有謀士侍主不利,一律打入大牢,與四皇子同罪。」
刺客們立即紛紛不滿高呼:「皇上饒命,季王答應放過我們的啊!」
「沒錯,本王是答應饒你們一命,但現在是皇上要殺你們,與本王有何甘?」晏季挑眉淺笑,回答地理智氣壯。
周圍人嘴角一抽,這理由真是讓人無法反駁,但為什麼總覺得這麼欠揍呢?
當然,這世上是不會真的有人敢去揍他的。
刺客們臉色一白,還想要叫喊,卻被禁衛軍狠狠各自給了一棒。
反正這些人擄了他們的兄弟,他們正憋著一股子火氣想要找他們算帳呢。
「胡建管理禁軍不利,撤去統領一職。」
大殿內,終於恢復了平靜,皇上繼續挨個發落。
發生這麼大的事,若是只被革職,算是最好的結果了,胡統領話不多說,直接卸下身上禁軍官服,對著皇上謝恩。
皇上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才轉頭對著龍少鈺道:「宸王,今日朕真是將這老臉都丟盡了,目前所有人均已伏法,宸王可還有不滿之處?」
「北辰皇雷厲風行,一個時辰未到就讓所有罪犯歸案,我真是敬佩不已,又如何會有不滿之處?北辰皇多慮了。」龍少鈺這次態度恭敬了許多,甚至,還表現出了一絲對皇上的敬仰之色。
身邊,雲妙音不由抽了抽嘴角。
是不是這皇宮裡的人都會演戲啊?
一個時辰未到就抓到罪犯什麼的,難道不是因為你們設計好了讓人家罪犯鑽?
嘖嘖,若是她不知道實情,還真被他這「真摯」的樣子給騙了。
皇上立即點了點頭,接著看向長公主晏雲英及晏季道:「皇姐、皇弟、今日是朕管教不嚴,讓兩位蒙受了不白之冤,朕向兩位賠罪了。」
「皇上不必如此。」晏雲英趕緊開口。
皇上到底是她的親弟弟,發生這樣的事,她自然是會心軟的。
晏季也嘴角一揚:「此事不關皇兄的事,我本來也沒往心裡去,這點手段想嫁禍我,也太有趣了些。」
他的臉上帶著不屑和鄙視,話里話外的狂妄依舊。
不過,卻讓人因此心生畏懼。
「好了,朕乏了,壽宴到此結束吧。」皇上神色略顯疲憊,終是開了口。
眾人立即行禮高喊:「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夜已漸深,經過如此驚心動魄的一晚,眾人也無心多待,紛紛離去。
為免引人生疑,不管是長公主、齊老將軍還是龍少鈺及晏季,都未與雲妙音在大殿內多接觸,而是假裝各自離開。
不管怎麼說,這一晚上有驚無險,也算計劃成功,雲妙音長出一口氣,也準備抬腳離去。
卻聽身後,周禮之的聲音低聲傳來:「雲姑娘。」
雲妙音轉頭:「周太醫有何事?」
「今日之事……」周禮之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日後雲姑娘若是有需要幫忙之處,可以提前知會我,不然周某愚鈍,恐無法臨時應變。」
雲妙音一愣,這才想起方才對他使眼色之事。
其實,當時她是想讓周禮之幫她揭穿晏辰秉假裝昏迷之事。
不過現在想想,靠一個眼神也著實太難了些。
而聽周禮之的意思,八成是猜到了今日之事與她有關,畢竟,她那虐死人的手法,別人不懂,周禮之這麼醫術高明的大夫,不可能看不穿。
但他並沒有多問,卻是希望以後參與其中,真是讓她意外之餘又有些感動。
想到此,她微微一笑道:「周太醫,有些事其實是知道地越少越好,並非是我不信任你,不過你放心,若是真的需要你幫忙,我一定不會客氣的。」
周禮之的雙目立即變得澄亮,對著她溫柔地笑道:「好。」
「那我先走啦,已經很晚了。」賓客們都已經四散而去,周圍已經不剩幾個人,雲妙音掃了一眼,只看到前方花園的小徑上只有晏季走得異常緩慢,奇怪之餘,不由也對著周禮之告辭。
周禮之立即頷首:「那雲姑娘多保重,今日所傳授的學問,周某感激在心。」
「哎呀,小事小事。」雲妙音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看了一眼四下,抬腳快速地朝著晏季的方向走去。
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很快到達身旁。
晏季並未回頭,而是就著原本走路的姿勢,語氣怪異地開口道:「這麼快就告別了?不多待會?」
雲妙音雙眼一眯:「你走這麼慢,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晏季面色微僵:「誰說本王走得慢了?」
「是嗎?」雲妙音挑了挑眉,「原來不是在等我,好吧,那我就先走啦,王爺拜拜。」
說完,雲妙音的嘴角便偷偷一揚,直接越過他,快步走去。
小樣兒,就會口是心非,還治不了你了?
晏季一怔,看著雲妙音那撒歡一樣的走路方式,忍不住磨了磨牙。
這丫頭,真是越發嘚瑟了。
不過,拜拜又是個什麼東西?
正想著,卻聽身後,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