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季微微一怔。
這還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
也是第一次,讓他正視這個問題。
他做事一向隨心,從不管什麼原因。
所以,連他都沒有注意到,他對雲妙音的確是超出尋常的好了。
甚至於,接近縱容。
若是因為合作……
他忽然想到紅瀟。
若是今日餓的是紅瀟,他第一反應就是讓她自生自滅。
看著雲妙音那雙凝視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身影,他的瞳孔微微一聚,忽然勾了勾唇道:「雲妙音,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雲妙音倏地回神,意識到自己方才問了什麼話,心裡一慌,趕緊移開眼。
「我……我沒想聽什麼答案,就是……就是覺得王爺你人挺好的。」
「是嗎?」晏季卻沒有偏移視線,認真地望著她的側顏。
兩個人本來就身子挨在一起,頭自然也離得極近。
被這樣近距離看,雲妙音只覺被看得那半邊臉異常地熱,忍不住抱怨地抬頭看了一下天空道:「好大的太陽,我要趕緊吃飯了,太曬了。」
說著,便趕緊拿起飯碗,準備開動。
看著她變紅的耳朵,又抬頭看了一下頭頂,晏季的眸光又深了深,忽然問道:「雲妙音,今日為何給本王做面?」
雲妙音夾著菜的手一頓,下意識道:「因為不想你餓著啊。」
「為何不想本王餓?」晏季再次問道。
雲妙音的菜瞬間又掉了回去。
這傢伙今日是怎麼回事啊?
自己剛剛腦抽,也只問了一個問題,這傢伙可倒好,沒回答她不說,還接連拋過來一堆別的問題。
她眼珠一轉,立即回道:「因為今天是我的原因,害你沒有吃飯啊。」
「但是,整個殿裡的人都沒有吃飯,不止是本王,還有其他人,包括晏辰郁,你為何不為他做?」
雲妙音眉頭瞬間一擰,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想到今日他與雲妙涵可能發生的事,心裡頓時有些噁心。
當即嫌棄道:「他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給他做面?」
晏季的眸光閃亮:「那本王是你什麼人?你為何給本王做?」
雲妙音一愣,被他接連拋出的問題砸地頭腦發暈。
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日的氣氛與往日不同,今日的晏季也與往日不同。
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方才那個問題?
該不會,他是覺得自己……喜歡他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雲妙音的心猛然劇烈跳動,整個人窘迫到不行。
沒錯了,看他這幅吃定了自己的樣子,一定就是這樣想。
想到他之前幾次三番逗弄自己的歷史,她當即打定主意,絕對不讓他得逞!
於是,她眼珠一轉,立即說道:「因為我欠你一頓。」
晏季終是一愣:「欠本王?」
「對呀。」雲妙音點點頭,「王爺忘了,以前你受傷那次,我答應過要給你親自做飯的嗎?」
提及此事,晏季終於找回了記憶,不過,卻還是含笑道:「那本王記得,本王已經說過不需要履行承諾了。」
「那怎麼行?」雲妙音昂了昂下巴,「我一向是言出必行的,今日剛好有這個機會,所以……所以,我就還了你這頓飯。」
晏季的眸光深了深:「那你可真是會找機會呢。」
整日出入他王府的時候不做,跑到皇宮御膳房這種地方……
雲妙音一噎,也覺得自己這個回答有些站不住腳。
但是,管他呢!
當即理直氣壯道:「那是,多謝王爺的飯,我要吃了。」
看著她碗中的飯菜已不像方才來時那樣熱氣騰騰,晏季微微一笑,也不再說什麼。
一陣風吹過,旁邊的祭奠之處燃燒後的灰燼微微揚起。
他轉頭看去,眸光微微一黯,接著,仰頭喝下一杯酒。
感受到身邊頻頻倒酒的動作,雲妙音偷偷地側頭瞧去,只見晏季飲著酒,視線卻望向那處祭拜過的痕跡,心裡不由微微一沉。
她就知道,他嘴上雖然不說,但來到舊地方,睹物思人,心裡一定不會好受。
眼珠不由轉了轉,忽然拿起另外一隻酒杯,朝著他伸出道:「王爺,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我陪你一起喝。」
「你確定?」晏季回過頭,有些懷疑地看著她。
「當然,瞧不起女人嗎?」雲妙音不服地說完,當即就將酒杯揚起,準備一飲而盡。
那動作可謂是相當豪邁。
然後……
「咳咳咳……怎麼這麼辣。」
雲妙音直接嗆出眼淚不說,連眼圈都紅了,看上去煞是可憐。
晏季眉頭一蹙,剛想張口說她兩句。
轉頭,卻見她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自己,而且,不知是因為一杯酒入肚的原因,還是方才嗆的,一張臉也紅撲撲的,看上去十分……可口。
這個念頭一起,晏季的面色頓時一僵,意識到什麼,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趕緊轉回頭,為她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謝謝。」雲妙音喝下兩口茶,覺得嗓子好了很多,有些鬱結地看著那壺酒道,「這是什麼酒啊?這麼烈。」
晏季挑挑眉:「柳葉青,後勁比較足的一款酒,但是,連烈酒的邊都沾不上。」
「啊?」雲妙音不禁撇撇嘴。
這麼辣還不算烈酒,那烈酒得啥樣,酒精嗎?
「快吃東西,一個時辰後就是祈福大典了。」看著她瞪著大眼睛望著那酒,一副震驚的模樣,晏季忍不住一邊提醒一邊將酒從她眼前移開。
「哦。」雲妙音點點頭,也不再執著,畢竟待會還有大事。
要說御膳房的手藝可真不是蓋的,這頓飯雖然姿勢不怎麼舒適,但吃得可是相當滿足的。
雲妙音將東西收拾回食籃,忍不住長長地喟嘆了一聲,眯著眼抬起頭,沐浴著陽光,那聲音和姿態都是極致享受。
晏季的眼睛一眯,轉頭看向她。
這女人,這種聲音,以及……這種滿足的神情。
他的眼眸忍不住一深,牙關漸漸咬緊,連額頭上的青筋都隱隱浮現。
在對他問出那樣的問題後轉移話題,一臉理直氣壯地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呵,撩撥了他,她還想要無所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