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步在街頭，看什麼都覺得稀奇。
他站在一家商鋪外，盯著門頭上奕奕發光的牌匾，定定的瞧。
「先生，見你文質彬彬，莫非不知恪物學？」
張安平低頭，是店家在和他打趣。
店家是個白白胖胖的人，個子較矮，穿著很富裕的樣子，此時眯眯眼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著牌匾說。
「牌匾內有稜鏡，陣紋，螢石，組成了迴路，光芒不衰，可長達數年，是恪物一派的人製作的。價格不貴，可不值得昂頭瞧個不停吶。」
張安平笑了笑，倒沒在意店家善意的調侃。
他走的較慢，轉過了十里長街，臨近了內城大河。
內河的河道上，數十艘堪比大周戰船的龐然大物停泊住。
船隻非木質結構，而是閃爍鋼鐵色澤。
船身高有十丈，漆成五顏六色，有十幾個小窗均勻分布。
每一艘都是燈火輝明，絲竹樂鼓交響，有人低吟淺唱著什麼。
船舷處，明亮如晝，許多華衣本土人士，走動閒談，閒適灑脫。
「恪物，恪物，既有趣，也有用，凡人在力界，即使不為修真者附庸，成為戰士，也能活的很好，這是何等偉大的文明進程？力界的強者，不可小看。」
張安平出身農家，逃過荒，見過九州的凡人悽慘卑微。
力界之見聞，令他這位並肩王有所汗顏。
逐漸明晰，為王為帝者，身居高位者，縱使修為通天，傲視凡間界，若不能改變什麼，終究是一抷不平凡的黃土罷了。
這時，遊船上傳來了一陣女孩子的呼聲，一頭銀麟鹿昂著一尺長的獨角，斜斜指向天穹。
它獨角上雷光繚繞，下一秒璀璨雷光沖向天際，如煙花般爆開，奪目絢爛，引得女孩們都圍過去了。
「有趣。」張安平抿嘴笑起來，那煙花奪目絢爛的景象，讓他憶起上一世的過往。
緊接著，他注意到，那銀麟鹿已是開了靈智，雙目中有人性化的驕傲與得意之色，顯然很是陶醉於人族女孩的吹捧之中。
種種奇異，累數不盡。
他還見到有凡人女子，乘坐修為不俗的瑞獸出行，他們將瑞獸稱為蠻獸。
蠻獸中，不乏智慧如人，初具氣象的存在。
「人與妖，和睦相處，互為依靠，各個種族和諧共存，凡俗中人，亦是享受了修真之便利，這就是力界嗎？怪不得，他們的傳承從未斷過，即使捲入過席捲世界之戰，依舊繁榮強大。」
「想必，都城的統治者，也是雄才大略，寬厚仁德的強者。」
張安平為九州並肩王，亦是對此城之主，此城的管理者，升起了很濃的興趣，更對這素未謀面之人，好感頗多。
「他走過的路，正是我即將要走的，倒是可以安心住下一段時間，理清頭緒。」
張安平興致勃勃的亂逛，對凡人的生活很有興趣。
九州連年戰亂，物產貧瘠。
力界雖然土地浩瀚，但處處有強大厲害的蠻獸與怪物，相對來說，二者世界中的凡人，該是同等艱難才對。
可，力界修士願意幫凡人修築城牆，俯身下來服務。
九州修士，泥沙俱下，神仙谷等一系列宗門，在張安平看來簡直侮辱神仙之名，倒像是魔宗，動不動便拿人獻祭，一度造成大災難。
所以，身為大周並肩王，張安平有跨界的本事，就思考如何打破僵局。
他逐漸發現，力界的食物，不僅蘊含豐富的營養，就連產量也非常驚人。
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些食物，也被恪物學說改良過。
據說，有仙門還專門為凡人，煉製了一件道器。
那是一座巨大的洞天福地，裡面種滿了各種糧食作物，因道器的特殊性，可以短時間內成熟，並一代代優化。
很多年後，力界便再無饑荒餓死之人。
而後，那神器也沒有閒置，開始在諸多仙門手中傳遞，離火仙宗得到那件道器後，便改良了如今見到的仙米。
據說，產量驚人，凡人長時間服用，還能強身健體，增加吸納道氣入體的機率。
張安平聽的目瞪口呆。
從玉簡內販賣武器的仙童，到稜鏡牌匾，神鐵遊船，再到剔透晶瑩，散發香氣的仙米，恪物學說簡直把凡人之一生，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很快平息了情緒，買了仙米與其他幾種店家推薦的種子。
「客人，你是儒派中人，我知道你購置仙米種子，是為了體悟凡人辛勞，凝聚文膽。所以，不必付錢了。」
一番推讓，張安平仍是扔下了一枚金粒，隨後快速離去。
巷尾，光暈迷濛，張安平捧著種子，感慨道。
「隕心藤的記憶里，也出現過一些俯身為凡俗奮戰的修士，但沒有任何一個世界的強者，會表現得像力界一樣，如此在乎世俗界。」
修行者偶然低頭相助弱小，是很常見的事。
但令人心頭生疑的問題是，仙門超然物外，體量龐大而凌駕眾生。
仙門求證道長生，文紫薇的態度很有代表性，那是俯視螻蟻的漠然。
更何況，仙門對人世間，俗世間毫無需求，為何專門煉製道器，輔助恪物學說普度凡俗？
「至今為止，除了那仙童以外，我尚未見到其他恪物宗強者，若恪物宗修士，全心投入為凡人服務，那麼他們如何修煉？如何追求長生證道？」
張安平眸光閃爍，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丹道不善於爭鬥，需要依靠仙門來提升實力，可恪物宗更像眷戀凡俗的智者，對人族整體來說，是偉大的超然存在。
但，對於仙門，則像是一隻寄生蟲。
所以，他們索求的是什麼？
生靈的感激？
人族青史留名？
償還還在微弱渺小時，那一絲心愿與慰藉？
更或者，是為了更超然，更難以琢磨的力量。
「氣運，功德！」
張安平目中閃過璀璨光芒！
他似乎觸及到了真相。
無論九州，還是力界，似乎都沒有氣運之類的概念。
張安平能天馬行空的想到這些，全依賴上一世的仙佛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