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朝夕才能完全睜開眸子,卻沒想到入目竟然是一片白衫,且那白衫還十分熟悉,又定睛一看,卻發現她眼前的不僅是白衫,那分明是一個人的腰,陡然清醒,朝夕仰著頭一看便看到了商玦的臉,這般從下自上的仰望,商玦那張精緻無缺的臉竟也是別樣的好看,她這一動驚動了商玦,商玦頭一低便對上她的眸子,見她醒來,商玦眼底一亮!
「夕夕,你終於醒了……」
朝夕眼都不眨的看著商玦,她是睡在床上不錯,卻是側睡著的,而商玦,就緊挨著她坐在床頭,這場景實在有些詭異,朝夕的眉頭一下子皺在了一起。
商玦唇角微彎,仿佛知道她在為什麼惱怒,下頜一抬示意自己的手臂,「你看。」
朝夕皺著眉隨他的示意低頭,赫然便看到她的兩隻手抱著商玦的手臂,不僅抱著,還抱的非常緊,她側睡的半個身子有些發麻,這麼一想她不禁愕然,莫非……
「夕夕,你抱著我睡了一夜。」
心底的疑問還未問出,商玦卻是先說了出來,朝夕一愣,下一瞬便將手送了開,她轉過身去平躺著,仔細感受了一下發現心口的絞痛已經沒有了。
商玦坐著,另一隻手還拿著本書冊,他的這邊手雖然被放開,卻是半晌未動,顯見的也是被抱麻了,待緩了緩他才轉身看著朝夕,「我不過片刻未曾守著你你便出了事,昨夜很是危險,若我進來的晚了些,你只怕會受更重的內傷,唐術都沒法子救!」
朝夕輕呼出口氣去,抬手捂額半閉上了眸子,「前夜唐術才說沒有寒症復發的跡象,沒想到昨夜就來了,我不過喝了口冷茶,哪裡想到會這樣。」
商玦嘆口氣,「是他的話讓我大意了,我已經罰他了,枉他還是唐氏傳人一代名醫,他也沮喪自責的很,眼下正在為你熬藥呢,今日我們再留在欽州一日,你好些了再走。」
朝夕放下手搖頭,「我沒事,習慣了。」
朝夕說著便要掀起被子起身,可剛動了一下便被商玦按了住,朝夕蹙眉看著商玦,商玦卻俯下身子來,驟然的靠近讓朝夕渾身一僵,商玦卻只是抬手將枕頭上她的散發拂了拂,又語重心長道,「這次有些嚴重,你聽我的才好,躺著別動。」
朝夕被他那居高臨下又離得極近的模樣逼的不敢亂動,神情一時有些發緊,商玦便抬手在她頰側撫了撫,「你的臉色還很差,先喝藥再說。」
這樣的親密讓朝夕眉頭皺的更緊,商玦倒是知道適可而止,他及時收手起身,一副坦蕩模樣,朝夕牙關幾咬,也覺得腦袋還有些昏沉便不再掙扎,商玦十分滿意,正要再說點什麼外面卻傳來敲門聲,只敲門不稟事,顯然是要商玦出去聽的。
商玦一笑,眼底卻是瞭然,「你等著,我去看看。」
說著轉身而走,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還未走出兩步床榻上的朝夕便睜開了眸子,「是不是楊衍到了,算一算時辰,他也該來為他的侄子討個公道了。」
朝夕說完話坐起身來,這一次商玦站在原地未曾阻攔。
朝夕起身穿衣動作十分利落,商玦在旁一副不贊同卻無奈的樣子,朝夕看著他如此神情越發的沉肅,「就憑他姓楊,我便該親自去見他,今日不見,來日也要見的。」
微微一頓,又看著商玦道,「你到底不是蜀國人,並不方便插手蜀國內政。」
商玦苦笑著舉手投降,只在旁看著她洗漱,朝夕也不上妝,片刻間便裝要出門去,她仍然是那一身墨發紅裙,明明不施脂粉,卻是比天下任何美人都要明艷奪目,內室的門被打開,門外的墜兒和雲柘看到最先走出來的是朝夕都是一愣,隨後都是一喜!
朝夕卻是利落的看著墜兒,「人在何處?」
墜兒也反應極快,「就在前院的正廳等著的,表面上看不出喜怒,是個十分善於掩藏情緒的,不過他來這裡只帶了隨身的十多個護衛,那些護衛也並未進院子。」
朝夕點點頭,抬步便朝前院去,走出幾步想起什麼似得回過頭來,便見商玦站在門口靜靜看著她,見她回頭,商玦一笑,「快去快回,別讓藥涼了。」
朝夕唇角微抿,也不知自己回頭到底想說什麼,聽得商玦這話遲疑一瞬點了點頭,見商玦笑意滿足她便轉身朝外走,走出幾步又想回頭,卻是強自克制了住,跟在身後的墜兒看的明晰,忍不住道,「公主殿下,世子殿下還在看著咱們呢。」
朝夕眉頭一皺,「你何時如此多話了?」
墜兒神情一斂不再多言,朝夕淺吸口氣語氣冷冽,「便是這位楊將軍的父親當年乃是上書將我兄妹流放的第一人,你猜這位楊將軍如今是敵是友?」
墜兒蹙眉,「既然有這一茬在,只怕是敵。」
朝夕輕笑一聲,表情倒是從容,「你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