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晨起時,柳安安總覺著哪裡不對。

  她呆呆坐在床上片刻,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自己昨夜的記憶。

  好像從她給陛下拿來那一壺酒之後,她的記憶就像是被什麼人抽走了似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身側是有人睡過的痕跡。陛下可能還是一如既往早早就離開去早朝處理朝政了。

  「郡青……」

  柳安安發了一會兒呆,感覺自己身上有些黏糊糊的,像是出了汗,叫來郡青。

  「浴池準備一下,我泡一會兒。」

  浴池裡熱氣騰騰,柳安安早起泡了一會兒,泡得她昏昏欲睡。

  趴在池邊想了好久,忽地想到自己忘掉了什麼。

  昨兒她是給陛下送酒了,並且是打算今日給陛下好好慶祝一下他的生辰的。

  「郡青。」

  她又叫來了郡青。

  守在屏風外的郡青迅速進來,跪在她的身側。

  「美人有何吩咐?」

  柳安安趕緊問:「我昨兒說的,殿外可都布置好了?」

  「回稟美人,昨日該收拾的,全部已經收拾了出來。晨時不敢驚擾陛下,等陛下離開之後,奴婢已經吩咐了宮內上下,裝扮了起來。」

  柳安安點了點頭。

  還好郡青做事讓人能放心。

  「對了,你去讓玲瓏叫徐女官,新做的裙子,今日可拿的來。」

  柳安安說道:「之前吩咐過她,紅色的繡滿金落葉的那條。」

  「是。美人請稍後。」

  郡青出去沒一會兒,折返回來。

  「回稟美人,奴婢已經吩咐了玲瓏妹妹,她已經去往了司制局。」

  柳安安這才放心了。

  「哦對了,還有!」

  柳安安猛地又想到了一件事。

  「你讓宮裡把小廚房提前收拾準備出來,再去御膳房拿一些時令的食材來。我今日想下廚。」

  「是。」

  柳安安烘乾了發,只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裙坐在美人榻那兒等徐女官。

  徐女官來得也快,她身邊還帶著那個曾經送到元晨殿來的小宮女,手中端著托盤。

  「奴婢見過柳美人。給美人新做的衣裳已經做好清洗乾淨,用花香熏過了,請美人過目。」

  柳安安翻了翻,這是全套的衣裙,黑色的金絲刺繡上襖配一條正紅色金葉刺繡的長裙,領口配了一條兔毛圍脖,裙腰上系帶也墜了兩顆兔毛球。

  柳安安穿上身,左右照照鏡子,倒是有幾分可愛之處。

  「美人請稍等。」

  徐女官跪下來,從小宮女手中接過一個香囊,系在了裙腰上,和兔毛球一起墜著。

  咦,這個香包倒是香的有些特別。淺淺的,聞不出特別多的味道,但是會有點回味。

  「這個味道倒是有趣,徐女官自己做的?」

  「回稟美人,這是奴婢早先採摘的一些花瓣,晾乾之後存放起來,有的碾碎了混一混,調製出來的。聞著不重,淡香更襲人。」

  徐女官回答道。

  嗯,這個倒是不錯,徐女官每次做來的衣裳都有薰香,之前的都沒有這個香包的好聞。

  「下次也做來給我。」

  柳安安吩咐道。

  「是。」

  徐女官替柳安安穿戴打扮整齊後,猶豫了片刻,起身時,迅速對柳安安低語了句:「小王爺記掛姑娘,請姑娘早做準備。」

  說完,她屈了屈膝,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淡然退出了。

  柳安安卻有些發愣。

  糟糕,差點忘了義兄。

  義兄說的,她還沒有給義兄徹底做好。

  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她是不能提出的,還是等到她的生辰,陛下答應了她的,可以答應她一件事。

  到時候,就能給義兄解決王府的事情了。

  「玲瓏。」

  柳安安想了想,還是叫來玲瓏,低語:「你去問問徐女官,這幾個月,府中如何。」

  玲瓏表情鬆動,似乎是有些詫異柳安安難得的主動,屈膝激動地應道:「……是。」

  玲瓏與徐女官關係不錯,元晨殿的宮女大多也知道,玲瓏追了徐女官去,也無人多在意。不多時,玲瓏返回來,從茶室端了茶水來。

  「美人。」

  柳安安坐在窗下,她將平安符塞入香包中,整理著香包,手邊還放著白玉簪的木盒。

  她準備把這幾分禮物,好好想一想放的地方。

  玲瓏回來了,放下茶杯後,低聲說道:「奴婢問清楚了,徐女官說,府中這幾個月,情況有點不太好。」

  不太好?

  柳安安一愣,抬眸,眼底是些詫異。

  「府里發生了什麼,快說與我。」

  她只有給義兄寄信,大半年的時間,並未收到府中的消息,卻是不知,府中居然情況不太好?

  到底是哪方面的不好?

  她提著心。

  玲瓏迅速說道:「府中前幾個月時,太妃在給郡主相看夫婿。但是相中的男方,因為與郡主同行出遊時,遇上了流匪,意外之中墜馬而亡,郡主也受了傷,且為男方傷心,閉門不出數月。小王爺因此大怒,帶著軍隊剿匪,並且與汝陽郡郡王,齊莫郡郡王,聯手治理一方太平。」

  柳安安嚇到了。她家郡主姐姐,素日裡最是優雅賢淑不過。遇上了流匪險些受傷,還不知道會怎麼嚇到她呢。

  她居然不知道,都沒有能安慰安慰姐姐。

  「太過分了,是該好好整治整治!」柳安安同仇敵愾。

  玲瓏接著說道:「只是因為治理起來並不是很容易,小王爺就長期在外,與其他幾位郡王商量怎麼做。幾位郡王長期不在郡守,再加上流匪也在殊死拼搏,尋南郡,汝陽郡,齊莫郡,三郡的治安除了問題,屢屢有各種事情發生。」

  「小王爺為此急得焦頭爛額,希望美人這邊能快一些幫助到他……」

  玲瓏說著,忽地又跪下去了。

  「奴婢知道說的話要惹美人不高興,但是奴婢思來想去,還是想求求美人。」

  柳安安心中朦朧知道,玲瓏又要說什麼了。

  她擰著眉。

  「美人……哪怕是為了小王爺,還請美人早些懷上陛下的子嗣。」

  果然,又是這個。

  柳安安聽到現在,已經聽得耳朵發麻了。

  毫無感覺。

  只是略微好奇問:「為什麼一定要懷孕?不懷孕就不行嗎?」

  「回稟美人,奴婢也是從府中得到的消息,小王爺的意思是,府中或許有點麻煩,是陛下不願意接受的。但是如果美人有孕,陛下哪怕看在美人和子嗣的份上,也會寬待王府。」

  玲瓏低語道:「小王爺說,美人是王府的女兒,那麼美人的孩子,不單單是陛下的孩子,也是王府的孩子。哪怕是為了這個孩子以後還有靠山,與旁的皇子相比有優勢,陛下也會寬容王府一二。」

  柳安安擰著眉,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關節。

  就因為一個孩子,就能寬容王府?

  不是,王府到底有什麼麻煩事情,會讓義兄一直催促她懷個孩子?

  可是……

  懷孩子,又不是說懷就能懷的呀。

  更何況,當時能靠著有孩子讓陛下寬容王府,那之後呢。

  她能帶走孩子嗎,還是捨得把孩子留給陛下?

  要是以後的帝後對孩子不好怎麼辦?

  柳安安愁眉苦臉地,已經想到自己離開後,孩子被看不清臉的帝後罰站了。

  好難哦。

  要不問問陛下,到時候,她能把孩子帶走嗎?

  也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同意……

  好好商量,說不定,也能商量出一個結果來?

  哎,真是一個麻煩的事情。

  柳安安愁眉不展,為了這件事,考慮了很久。

  不過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倒是暫時不用替這個,玲瓏說王府有些麻煩事,恐怕會惹他不快。那就只能等他過了生辰,之後再告訴他吧。

  柳安安決定好了。

  別的她都暫且顧不上,現在要準備的,還是陛下的生辰呢。

  她將裝著平安符的香包和白玉簪盒收在一起,猶豫半天,不知道到底該放在哪裡。

  若是陛下一來就看見了,可就沒有驚喜了。

  她想了下,噠噠噠跑去內殿,把枕頭拿起來,香包壓在枕頭下面,又拽開了被褥,將裝著白玉簪的盒子塞進了被子下面。然後她在上面啪啪拍了拍。

  好的!這樣就看不出來了!

  她想得真好!

  眼瞧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柳安安換下剛剛的一身新裙,讓宮女伺候她換了一條淺綠色的長裙,披了斗篷,去了小廚房。

  有些時日沒有給陛下做飯了,今日她總是要好好發揮發揮的。

  冬日裡時令小菜偏少一些,虧著宮中儲備的各種菜色遠比旁的地方要豐盛,從御膳房那邊拿到的菜色也多,蔬菜肉蛋,品種豐富。

  柳安安翻看了一下菜品,心中立即準備出了幾個菜譜來。

  小廚房裡還有幾個廚娘幫手,點燃灶火的,洗菜的切菜的,有條不紊做著提前的準備。

  冬日裡,下著大雪,若是暖暖的來一盅湯,想必暖胃是好的。

  柳安安立即準備了蘿蔔山藥,燉上了羊肉。

  另一口鍋子立即上了蒸籠,一層蒸蝦,一層蒸蟹。另外又準備了一個更清淡些的鴿子湯。

  這些都差不多了,她就讓廚娘準備燒熱了鍋子,將洗淨的鹿肉過了油,在熱鍋上烤了起來。

  烤鹿肉,蒸蝦,蒸蟹,鴿子湯,羊肉湯。

  柳安安點了點數,還需再來一個才好的。

  都是肉,再來一個清淡點的。

  柳安安想了想,將一共九種的菜洗淨切好裝盤,直接上了蒸籠,一刻鐘後蒸好出鍋,又將一碗雞蛋液淋在上面,重新蒸了蒸。

  六道菜。

  柳安安心中盤算了下,這會兒六道,等等用過膳,她再準備一個熗蓮藕,熗木耳,然後就是陛下的長壽麵了。

  一共九道菜,剛剛好。

  柳安安忙得熱火朝天,在廚房裡待得滿身都是汗,這些菜全部出鍋,入了保溫籠里,她才來得及抬手摸了摸額頭。

  是豆大的汗珠。

  玲瓏捏著帕子來給她擦了汗。

  「什麼時辰了,去看看陛下可有來?」

  玲瓏出去了片刻回來。

  「回稟美人,這會兒才不過申時末,陛下酉時才會來。」

  豈不是太早了?

  可不行。

  柳安安直接吩咐:「讓郡青去勤政殿,請陛下早些過來。」

  「是。」

  「查清楚了?」

  勤政殿,褚余昨夜吩咐下去。昨夜一整夜和今日足足一天,派出去了不少人馬,在各個勢力中反覆查過一天一夜了,這會兒白庭和薛靜各自回來復命。

  「回稟陛下,臣通過鎮南王府的人脈,知道了一點。」白庭躬身道,「差不多是十六年前,老鎮南王從外面帶了一個有孕接近臨盆的女子回府,之後不足幾天,女子生產,誕下一名女嬰。」

  「而那女子生產過後,就像是從來未曾出現過,鎮南王府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至於女嬰,則被老鎮南王收養做義女,撫養到去歲他逝世。這名女嬰,就是陛下宮中的柳美人了。」

  褚余頷首。

  昨夜她醉話說了之後,他立刻就著手查她的身世,她想知道,他定然是要讓她知道的。

  「那個女子的身份沒有查出?」

  「回稟陛下,年代久遠,臣也是靠著表面是鎮南王府的人,通過老鎮南王,蒙了現在的小鎮南王,勉強才得到了那麼一些消息。但是有些事情,就連小鎮南王也不得而知。甚至太妃,原本撫養柳美人的鎮南王妃,似乎對那女子的來歷也毫不知情。多年來,從未提及那女子半句。」

  褚余聽罷沉默了片刻。

  「鎮南太妃,定然知道那女子的身份。若是不知,絕不會允許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只會猜測是老狐狸外面的女兒。」

  「陛下英明,這一點確實。」

  白庭嘆了口氣。

  「只是想要從鎮南太妃口中知道那女子的身份,有些困難。」

  褚余卻一挑眉:「有何困難?你只需順著鎮南太妃曾交集過的女子去查,還有查不出的?」

  白庭立即躬身:「是是是,是臣愚鈍了。只是……」

  白庭嘴角帶起一抹苦笑:「陛下昨兒夜裡亥時派人來通知臣,讓臣立刻起身去查柳美人的身世。臣哪怕長了八條腿,騎八匹馬,也不能一夜之間來回京城和尋南郡。而且……」

  「臣得知,從前兩個月起,小鎮南王就秘密安排了些什麼,鎮南王府早早閉門謝客,臣早早派去的人,難以打聽到具體的消息。」

  「臣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褚余為難自己的臣子,毫無愧疚之意:「白卿還是能力不足,不可為朕分憂。」

  一聽這話,白庭撲通跪了地。

  「陛下!臣冤枉啊!」

  白庭差點現場表演一個哭出聲來。

  「陛下,臣能查到這些,已經是靠著之前的情報,加上臣險些去打草驚蛇,聯絡了兩個鎮南王府安排的探子,才勉強拼湊了這麼點消息出來的。」

  褚余理直氣壯:「打探出來了這麼點消息,還不是你無能。」

  白庭委屈巴巴地:「陛下啊,臣原本就不是打探消息的。陛下也不能因為美人看臣不順眼,就……就故意折騰臣?」

  這話說出口,沒想到得到了褚余正大光明地點頭。

  「嗯。的確如此。」

  白庭眼前一黑。

  「……陛下,算臣求求陛下了,請讓臣見美人一面,臣給美人賠罪,臣再也不敢得罪美人了。」

  褚余瞥了他一眼。

  「當初故意欺負她,可高興?」

  白庭嚇得渾身緊繃,半響,才苦笑。

  「臣不敢欺瞞陛下,臣當初,真的只是因為看美人年紀小,天真混沌,著實有些有趣,才,才沒管住臣的嘴。」

  「陛下放心,臣再也不敢了。」

  「不敢就對了,」褚余淡然說道,「她很小氣,不可再惹她生氣。」

  白庭服氣了,合著他大晚上被挖起來覺也睡不成,衣服都沒穿整齊,大冬天寒風裡哆哆嗦嗦到處查情報,就是因為……英明神武的陛下在給他家小美人出氣?

  「臣以後見了美人,一定退避三尺,絕不敢再惹美人半點。」

  白庭退出去時,遇上還在偏殿候著的薛靜。

  兩個人四目相對,薛靜拱了拱手。

  「白大人,辛苦。」

  「薛侍衛,你也辛苦啊。」

  白庭嘆了口氣,拱手後離去。

  薛靜摸了摸鼻子。

  他有什麼好辛苦的?

  不就是陛下叫過來問個話嗎?

  薛靜入了正殿,老老實實跪了下來。

  「臣薛靜見過陛下。」

  褚余手撐著額頭,瞥了他一眼。

  「說吧。」

  「是。」

  「半月前,美人想要尋找一個玉雕手藝好的大師,郡青女官推薦了曾經在宮中雕刻過一段時間的默歸,默大師。」

  「美人去過默大師家中,那時臣不在,只大概猜出默大師許是說了什麼不得當的話,惹怒了美人。美人玉石也不要了,吩咐臣去偷了默大師家中的雞。」

  「隨後十天,美人依舊放心不下那玉石,吩咐臣去默大師家中偷回來做好的白玉簪。同時,美人前去酒市沽酒。」

  「白玉簪中似乎夾了一張紙條,美人起初以為是默大師弄錯,派臣送了回去,可默大師發現了臣,並且指明說出,這紙條就是給美人的。」

  「當時默大師說的話是『安姑娘的一切,我都知曉。這張紙條內的內容,你看了,若想知道真相,隨時來找我。我隨時……恭候』。」

  薛靜有條不紊敘述著整個過程,甚至連當初的話,一字都不差。

  「美人當時看過紙條後,臉色不對,臣觀察時,發現美人對紙條上的內容反應極大。聯繫默大師所說的話,想來默大師的紙條中,有著什麼美人不知道卻想要知道的秘密。」

  褚余聽到這裡,大概了解了。

  不想一個宮牌,放縱她出去玩一玩透透風,居然遇上了這麼多的事情。

  「默歸……」

  他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當年聞元帥夫人還未成親前,還是姚姑娘時,有個關係交好的鄰家弟弟,叫什麼來著……」

  薛靜聽到這裡,悄悄提醒道:「回稟陛下,如果臣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十八年前,先帝為了籌得一筆銀子,故意放凶,滅了當時京中首富齊家滿門。只有齊家最小的兒子外出躲過一劫。」

  褚余眼神暗了暗。

  「說來這位齊公子,後來因為相貌的緣故,險些惹上過事,差點自毀容貌,虧著當時的聞元帥和聞夫人庇護。」

  「之後,就該是這位齊公子改名,改成了默歸吧?」

  薛靜知道的還不少。

  「多年前,他改名換姓入了宮做玉雕師。你們司前輩可有記錄?」

  褚余發問。

  薛靜躬了躬身:「回稟陛下,還真有。」

  「當年齊公子改名默歸,本與宮廷並無交集,幾年後聞元帥與聞夫人戰中辭世,默歸就再次出現,短暫的在聞府守孝一年後又消失。之後幾年過去了,他憑藉玉雕的本事入了宮,侍奉了半年還是一年的時間,之後再次離開。」

  褚余忽地發問:「當年那老東西身體不好,是不是就是那一年開始的?」

  薛靜被這麼一問,毫不含糊地撲通跪了下去。

  「回稟陛下,臣……臣只能說,根據記載,先帝身子出現問題時,大約就是默歸離宮之後的事情。」

  褚余嘴角微微抿起。

  看來,他猜得沒錯。

  這個默歸在當初那件事裡,出了不少的力氣。

  老東西死得不冤枉。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你知道的?」

  薛靜跪在地上想了半天。

  「臣知道的……就是跟著美人出宮的那幾次,偶然間遇上過宸王世子。」

  提到自己這個關係還算融洽的堂弟,褚余臉色緩和了些。

  「他?」

  「是的,」薛靜繼續說道,「宸王世子與默歸私交甚好。據臣的了解,默歸在農捨生活,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宸王世子在照料。」

  「似乎是在多年前,默歸曾經救過世子一命。」

  「宸王世子與美人遇上過幾次,兩人並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世子以為美人是『安姑娘』。美人以為世子是『陳公子』。」

  褚余聽到這裡,敲了敲長案。

  「不成體統,」他淡淡說了句,「以後他們叔嫂見面,可別尷尬。」

  薛靜不敢接這話,乾笑著。

  「哦對了。」

  他忽地想到了什麼補充了一句。

  「臣那天,還在默大師那兒看見了聞公子。」

  「就是聞府的少主人,聞君和聞公子。」

  褚余臉色微微一沉。

  「什麼時候?!」

  薛靜想了想,篤定道:「就是聞公子與太學起了衝突的那天。第二天還被陛下禁足了三天。」

  聞君和……默歸……

  齊家小公子,聞元帥,聞夫人。

  當年聞夫人身懷六甲隨夫出征,後來一同死在戰場,一屍兩命。然而私下有傳言說,聞夫人的肚子裡是空的。那個孩子,或許已經生出來了。也是因為這個,聞君和多年來一直鍥而不捨的尋找他的妹妹。

  還有聞君和那個旁人不知,沾酒就醉的秘密。

  他家小姑娘昨夜半杯酒就變成小醉貓的模樣。

  褚余沉默了良久,揮退了薛靜。同時,殿外傳來元晨殿女官郡青前來的消息。

  倒是剛好。

  他有了一個會讓她很高興的消息。

  原來他家的小姑娘,居然是那家的孩子。

  她昨日許下的願望,今日就能給她兌現了。

  他的小姑娘,就是聞家,聞君和找了多年的妹妹。

  聞卿安。

  作者有話要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