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起初柳安安以為,出了勤政殿那件事之後,她怕是十天半月也不想再踏入勤政殿了。

  然後從宮女那兒得知,當日在中庭磕得頭破血流的那個大臣,壓入天牢,交由刑部審查,命暫且是保下來了。沒有了人性命,再踏入勤政殿的中庭那一處時,心裡就少了不少的負擔。

  而且,她與陛下和解了。

  柳安安指揮宮女採選來了不少的新鮮食材,一邊切菜剁剁剁,一邊想,她的確是與陛下和解了吧。

  雖然用這個詞有點不太精準,但是在那一頓膳食送去之前,他們七八天不見面的狀態,像極了在冷戰。

  既然和解了,那麼討好陛下的每一個步驟,就是她現在的重中之重。

  首先,就是飲食。

  昨日她從勤政殿回來時,剛踏出殿門,就被守在那兒的大侍攔住了。

  「小的請柳美人安,還請柳美人留步。」

  大侍是跟在暴君身邊有些日子的了,算得上勤政殿裡服侍的有頭有臉的。他起初也在殿內服侍,等柳安安留在那兒,和褚余兩個人獨處時,他就悄悄帶著侍人宮女們退了出去。

  沒想到這會兒在這兒攔截她。

  「小的斗膽,有件事想要給柳美人交代。」

  大侍三四十歲的年紀,笑起來彌勒佛似的和善。

  「美人初入宮許是不知,陛下素來無食慾,果腹於陛下而言,時常是多餘之事。為此,御膳房絞盡腦汁,想要讓陛下在用膳時,多進那麼一星半點。」

  「今日陛下卻將美人親手做的所有膳食,全部用了。只需一看就知,美人是一個極其厲害的廚事高手。小的看在眼裡,不知道該如何欽佩美人。」

  柳安安被誇得有點害羞,傻笑。

  「美人有這等手藝,實在是美人的幸事。」大侍說著,「陛下難得,居然對美人的手藝看得入眼。也還請美人多多為陛下烹製,一來可以調理陛下的胃。而來,美人勤於御前走動,對美人也是極好。」

  的確如此呀。柳安安心中點頭。她多在暴君跟前湊,他看得多了,習慣了,更方便她了。

  「我會的。」

  得了柳安安的話,大侍笑開了花:「那小的就多謝美人,勞美人操心了。明日起,午膳這方面,就有勞美人了。」

  昨夜那御前的大侍都親自來找她請她幫忙了,柳安安還真當做目前的頭等大事。

  早早起身,就在紙上寫著究竟該做些什麼膳食來,填補暴君的胃。

  油膩的、重味的,都排除在外。午膳清爽些,暴君用得清爽,心情自然就會好些,說不定就沒有那麼大的脾氣。

  大善!

  清爽可口的,在這個時節無外乎那幾種。柳安安想到昨日暴君對梅子山楂湯略有好感,今日又換了其中一味,熬製了細微不同的另一種。

  地方上進貢來的海鮮,柳安安選取了幾隻鮮活的蟹,大蝦子,令廚房的宮女提前料理。

  她挽了袖子,將一尾肥大色澤又好的鱸魚選出洗淨,左右切面四五刀,塞入薑片蔥花,入鍋清蒸。

  柳安安提前一個時辰準備,在巳時二刻初初做好,用盛滿冰的食盒裝了,去勤政殿陪暴君用膳。

  說是陪,每次她做的,都輪不到她吃。

  這個在旁人口中,不重食慾的男人,每次都能將她做得所有全部吃乾淨。

  她只能抱著一碗珍米粥,眼巴巴看著。

  「喜歡?」

  她盯著那一小碟她親手取了殼,選出來的蟹黃,捏在皮薄透明的小包子上,褚余夾起小包子,吃得微微眯眼,點了點頭。

  她有點饞。

  後悔了,為什麼只做了褚餘一個人的份。

  她親手蒸的包子,那麼香,就在她的眼前,她卻不能吃,要眼睜睜看著褚余吃。

  小姑娘眼珠子都要黏在小包子上了。

  「陛下能喜歡就更好了。」

  柳安安念念不舍收回視線,言不由衷。

  下一刻,她嘴裡塞了一隻小包子。

  溫度不高,是她晾過的。但是不是那種冷卻後的無味。是皮軟餡嫩,滿嘴蟹黃,一口咬下去湯汁入喉,爽口的香。

  啊,她做的蟹黃包果然一絕!

  柳安安捂著唇咀嚼,幸福地眯起眼。

  太好吃了!就連她自己也無法抵抗這蟹黃灌湯包的魅力!

  褚余看著有趣,等她咽了口中的,又夾起一隻餵到她的嘴邊。

  「陛下,我不能吃了,這些都是給陛下的……」柳安安在美味的誘惑下,艱難地抵抗。

  「沒關係。」褚余輕鬆地說,比起他自己吃,他更想看小姑娘吃時,那副饜足的小表情,可愛至極。

  她只做了六個,怎麼可能直接吃掉三分呢。柳安安心中糾結,推辭許久,到底沒有抵抗過褚余的堅決,幸福而愧疚地張開了嘴。

  「啊——嗚。」

  好吃。

  柳安安吃得一本滿足,連連點頭。

  她吃得這麼香,褚余倒是多了兩分食慾,用過膳後,難得提了一句:「今日的湯包分外美味。」

  柳安安聞弦音而知雅意,立刻識相的表示:「明日我還做這個。」

  「別的呢,陛下還有別的什麼喜好嗎?」

  褚余對別的沒有什麼表示,只統統稱讚了一句。

  這可是暴君第一次開口,偏好其中一樣,柳安安摩拳擦掌,準備多給他做幾天的。

  之後連著幾日,柳安安都是在小廚房裡消耗時間,絞盡腦汁給暴君準備他喜歡的。

  她這幾日,除了那日的湯包之外,觀察了許久,卻發現褚余似乎並無什麼特殊偏好。

  在食物上面,他仿佛沒有個人喜好。幾乎都是她做什麼,他吃什麼。

  沒有說哪一樣不可,哪一樣甚好。

  柳安安捉摸不透,只能天天多備一份梅子湯和蟹黃包。

  夏日的暑熱在遇上清爽冰鎮梅子湯和蟹黃包後,就算是褚余,也不禁多了那麼兩分口舌之欲。

  連續做了四五日,柳安安尋思著,再如何喜歡的,也經不住長期的食用。索性就把這兩樣給換成了排骨冬瓜湯和百合糕。

  每日巳時三刻,柳安安帶著她越換越大的食盒抵達勤政殿,笑吟吟和混熟了的侍人問:「陛下今日心情可還好?」

  「回稟美人,只要有美人在,陛下的心情就一直好。」

  大侍很會說話,哄得柳安安笑眯了眼,提裙跨入內殿。

  「陛下,用午膳了。」

  大殿內如今和她初來時稍微有些不同。

  她從午時起就會留在勤政殿,左側的小暖閣還專門給她準備了一張美人榻,有御前的宮女提著香爐薰香,她若是午後累了,使著宮女直接放下垂幔就能小憩一個時辰。

  這其中也就是褚余辦公事的地方,沒有什麼柳安安的痕跡了。

  一張高高的長案,左側壘著高高兩摞奏章,龍紋雕花筆架上,十餘支毛筆洗的乾乾淨淨。右側是批閱好的奏章,並一鶴形筆洗。

  褚余批閱奏章時,很少會走神。也不喜有人在側打擾,故此他的左手長案處,放了一盞裝了一半的茶碗,隨時喝了放回去,侍人悄悄來添茶,不驚動他半分。

  這個是大侍的活計。

  柳安安起初還有些想法想試試,只自己在元晨殿中練習如何悄無聲息地去添茶,她發現自己怎麼也做不到,索性放下了。

  也因此,她鮮少會主動湊到褚余辦公的長案處。

  她在小室的小几上擺滿了今日新做的菜點,發現等了片刻,褚余也還沒來。

  往日的話,他是不會讓柳安安等著的。

  柳安安起身掀開略有些遮擋的垂幔,去了褚余那兒。

  男人還在辦公。

  許是遇上了什麼難事,一手撐著額頭,另一手中捏著筆,用力到指尖有些發白。

  一滴濃墨,從筆尖滴落。

  暈在了他面前長案上鋪開的奏章上。

  「陛下?」

  柳安安不敢上前,提著裙屏息就停在三步之外。

  「若是陛下還有正事,那我且先收起來,不打擾陛下。」

  柳安安可不敢要求暴君放下手中的朝政先來用膳。她沒這個膽,也不敢在有關朝政的方面插嘴。

  褚余眉間稍微蹙了蹙:「……嗯。」

  他臉色也不太好,有些凝重。

  難道朝中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柳安安看了眼就收回視線,不敢妄自揣摩。

  她靜靜站了會兒,屈膝行禮,提裙準備退回去。

  她順勢抬眼,就這一眼,讓她暫時停下了退後。

  褚余未看她。他視線停留在半空的某處,緊鎖的眉頭下,他的眼底存著一份忍耐。

  「陛下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柳安安小心翼翼上前半步,仔細打量褚余。

  剛剛她只當褚余是有什麼大事,可剛剛那一眼,柳安安忽地發現,他似乎在忍耐著什麼。堂堂帝王,她更無忌諱的想,他一個暴君,殺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的戾帝,有什麼朝事是需要讓他忍耐的?

  定然沒有。

  既然不是朝事,那麼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柳安安問出口後,見褚余終於抬眸看她。

  男人困惑地用手指揉了揉額角,然後低語:「你倒是眼尖。」

  這話無異於就是親口承認,他卻是有不舒服了。

  旁邊陪侍的大侍立即跪下去,嘴唇都哆嗦:「陛下身體不適,小的惶恐,是小的失職!」

  柳安安看得都急了:「你在這裡請罪作何,快去請御醫啊!」

  大侍恍然大悟,不敢爬起來,膝行幾步,急促喊著侍人去請御醫。

  柳安安也不敢走了,手足無措站在褚余身側,抬了抬手,然後又落下,頹然問:「陛下是哪裡不舒服,頭疼嗎?」

  褚余經常會單手撐著額角,有時還會在太陽穴處揉一揉。多少有些像是頭疾。

  且聽說頭疾之人,更容易脾氣暴躁。褚余若是頭疾,好像對得上。

  她是這樣說了,褚余卻盯著她,慢悠悠鬆開了自己撐著額角的那隻手。

  「朕並無頭疾。」

  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腹。

  「這裡疼。」

  柳安安看著褚余,又低頭看自己,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後,確定下來。

  這是胃。

  褚余胃疼。

  「是不是今日我送午膳來遲了,陛下餓得久了?」柳安安趕緊轉身,顧不得規矩一路小跑去小室,端來了排骨湯。

  「陛下且先飲一點,墊墊胃。」

  這湯可不能放置涼,一路都是用暖碳煨著,還冒著熱氣。

  她端來的時候,驚慌失措地,咬著唇一臉緊張,眼巴巴地。

  褚余接過了排骨冬瓜湯。

  「或許是真的餓了。」

  等待御醫來的這一刻鐘,褚余慢條斯理將一份排骨冬瓜湯都用了。

  他的儀態依舊優雅,半點看不出他還在胃疼。

  滿頭大汗的御醫一來,跪地給褚余問診。

  半響,御醫收回手,叩首在地:「啟稟陛下,陛下這是用了相剋的食物,且近日寒性食物用得太多,衝撞了。陛下的胃一時受不住,這才導致腹痛。」

  此話一出,站在一側心急的柳安安瞳孔一縮。

  相剋的食物,用了寒性的吃食……

  這,這些天一直是她在給暴君做午膳,每一頓都是她挑選的食譜。

  所以,所以暴君腹疼,是她之過?

  柳安安惶恐不安地看向褚余。

  「而且……」柳安安猛地回頭盯著御醫。

  還有而且?!

  她不安至極。

  御醫小心翼翼問:「陛下剛剛可是用了什麼?」

  柳安安白著臉搶先回答:「排骨湯!排骨冬瓜湯!」

  她生怕有什麼問題,將其中每一樣食材甚至用量,全部爆了出來。

  御醫瞭然:「難怪……」

  「陛下本就有腹痛之症,偏冬瓜也性寒,用了之後還會加重腹痛。」

  柳安安臉刷得白無血色。

  她緊緊捏著袖角,眼神慌亂地落向褚余。

  他今日腹痛,是她造成的。

  褚余什麼話也沒說,只不耐地吩咐御醫開方抓藥。

  御醫不敢久留,開了藥方就與小徒兒去一側的茶室準備煮藥。

  瞧著氣氛不佳,大侍也不敢留,奉上了一杯茶,悄悄退了出去。

  柳安安悄悄跪了下去。

  她嗓子間發酸,熱氣不住往眼眶裡冒。

  可她不能哭。她是始作俑者,根本不配。

  「陛下,是我的錯。」

  她簡直是個大傻子!

  怎麼就不知道食物之間還有相剋一事!更別提這些天為了貪圖清爽,天天做了那些爽口的寒性食物。

  居然讓暴君腹痛。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請陛下罰我。我……我罪大惡極,罪不可赦。」

  這一次,就算是真的要她死,她都認了。

  傷及龍體,哪怕是再和氣不過的帝王,都不會輕饒那人。

  她不冤,這次怎麼都不冤,她活該。

  「罰你什麼?」

  褚余手撐回額角,注視著小姑娘。

  她怕極了。忍著哭意,眼睛裡藏著難過,甚至還有擔憂。

  「因為我沒有提前了解這些食材是否相衝,只想著天氣炎熱,為圖給陛下消暑,就備了多日的寒性食物。導致陛下身體抱恙。」

  柳安安耷拉著腦袋,抬手揉了揉鼻子,把那股酸澀壓了回去。

  認錯的時候不能哭。哭了,就像是她委屈一樣。她不委屈,暴君才委屈。

  好好的讓她幾天午膳給吃得,直接腹痛了。

  古書上不是沒有說過,腹痛嚴重者,甚至會要人性命。

  她在尋南郡時,也曾聽底下丫鬟們談起,城裡有一戶人家的老太太,因為吃錯了東西腹疼,硬生生給疼死了,到死都沒有大夫能給她治好。

  若是陛下有個三長兩短……

  柳安安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她就是殺人兇手。

  她要永墜阿鼻地獄,被關起來,大鐵鏈子鎖在火海里,受刑三百年。

  「陛下……都是我的錯,」柳安安努力忍著眼裡的淚意,嗓子乾澀,「求求陛下,千萬不要疼,要好起來。」

  褚余聽到這話,眼神微微沉了沉。

  「怕我出事,怕我疼?」

  柳安安老老實實點頭:「……怕。」

  和當初一樣的一個字,可是給褚余帶來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他彎腰,把跪在他腳邊的小姑娘拽了起來。

  「怕就老實點。」

  柳安安立馬老實,動都不敢動,任由褚余將她拽起來,跌跌撞撞靠近兩步。膝蓋幾乎要貼著他。

  她還是低著頭。

  一副愧疚認錯的模樣。

  倒是乖巧。

  褚余伸手捏起小姑娘的臉頰。

  「你的錯,這幾日我罰你照顧我,可有意見?」

  柳安安連忙搖頭,忘了自己臉頰還在人手中捏著,把自己扯疼了,眼淚花一下子冒出來,還是自己犯得蠢,不能怪褚余。

  「沒有意見……」

  頓了頓,柳安安等他鬆開手,抬手捂著單面紅彤彤的臉頰,忍不住小聲問:「……就,就這樣?」

  褚余挑眉:「你還想怎樣?」

  柳安安咬緊下唇,垂著眸不知道該不該看著褚余,看他究竟什麼表情,什麼態度。

  她這是傷及龍體,死罪。

  就算暴君因為她的討好,喜歡她做的食物,對她好,免了她的死刑,打她一頓,關起來不給飯吃,還是什麼的受苦,她都能接受。

  可他只是讓她……照顧他。

  柳安安有好多好多想問的,但是她都不敢。

  只在褚余的反問下,乖順地搖頭。

  她只是有點不安。

  和她剛剛想的後果,差距太大了。

  一下子讓她不知所措。

  陛下身體抱恙,公務自然擱置一旁。

  當褚余抬起手時,柳安安立即上前,雙手扶著他胳膊,努力撐起他的體重。

  「陛下小心。」

  比男人矮了足足一個頭的小姑娘,纖細如風中柳,就算她用盡渾身力氣,也只能勉強扶著男人不搖晃。

  褚余想了想,心安理得將身體的分量靠了過去。

  柳安安立即往後一仰,吃力地差點跌倒。

  虧著她腰肢軟,上半身都彎了弧度,腳下還努力釘在地上站穩,生怕摔了褚余。

  「陛下腳下慢點。」

  她努力扶穩當些,腳下左一腳又一腳,走得差點打飄兒。

  小姑娘能有多少力氣。

  褚余的胳膊被她兩隻手緊緊扶著,她的肩背抵著他,柔軟的身軀,在努力給他撐起安全。

  這個樣子,挺好看的。

  褚余漫不經心把視線從小姑娘額前的碎發移開。

  勤政殿內,如今也只有給柳安安準備的一張美人榻能夠供人休息。

  男人在小姑娘的攙扶下半躺了下去。

  美人榻上裹著一張墊子,玉枕旁,還有一本翻開的話冊。

  柳安安訕訕伸手將話冊收走,頂著褚余好奇的視線,移開視線不敢和他四目相對,極其心虛:「……閒來無事,請女官找了一本遊記翻翻看。」

  褚余沒拆穿她。

  御醫熬藥本要小火慢慢熬,一兩刻鐘是要有的,等柳安安這邊服侍褚余躺下,自己又取了一把扇子來,坐在繡凳上替男人扇風時,藥熬好了。

  大侍端著托盤,弓腰一路碎步。

  「稟陛下,藥已經煎好,還請陛下趁熱服用。」

  柳安安自覺放下扇子起身:「我來吧。」

  那藥雖然是剛剛煎好的,玉碗上還冒著一絲熱氣。等大侍彎腰將托盤遞到面前來,柳安安接過時發覺,這藥似乎是專門講究的放置好了溫度。

  這就好了。

  等吃了藥,許是能松解一些。

  柳安安端著托盤轉而遞到褚余的面前。

  「陛下,請。」

  褚余坐起身,靠著靠枕,眸光在盛著藥的玉碗一掃而過,落在小姑娘身上。

  她端著托盤,目光也落在那玉碗裡。

  猶豫著,她小聲說:「藥的味道的確很苦,不會好喝的,但是陛下現在必須喝藥才能緩解疼痛。」

  「你怕苦?」

  褚余問。

  「怕啊,」柳安安這句話回答的算是理直氣壯,「我小時候身子骨弱,每次喝藥都喝不下去,嬤嬤心疼我,幫我偷偷倒掉。」

  褚余剛放鬆了一絲,又緊繃了。

  他沉默的盯著眼前的小姑娘。

  小笨蛋,什麼都發現不了。

  「如是讓你幫我喝,你可願?」

  柳安安聞言,一點猶豫都沒有地點了頭:「如是可以替陛下痛,我也願替陛下喝藥。」

  褚余靜靜看著她,半響,垂眸微微勾起唇角。

  「罷了,拿來。」

  玉碗只有掌心大,褚余單手捏住,將碗中苦澀的藥一口飲盡。

  喝完了藥,褚余把玩著空碗。

  「我想到要罰你什麼了。」

  柳安安繃緊了皮子,緊張地吞咽了下。

  「陛下……請說。無論罰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褚余頷首,把玉碗放回托盤。

  「罰你這些天,與我一起喝藥。」

  柳安安瞪圓了眼。

  「可是陛下,我沒病……」

  「沒病就讓御醫給你開一劑補身子的藥。」

  柳安安張了張嘴。

  「不是說,什麼都心甘情願?」褚余問。

  柳安安:「可是……」喝藥這算什麼懲罰!

  「與我同甘共苦,你不願?」

  柳安安咬了咬唇:「我……我真的怕苦……」

  頓了頓,她語氣輕飄飄地:「但是……。」

  「陛下,我陪你。」

  柳安安認真說道。

  褚余移開了視線。

  他的臉色與剛剛有著細微的變化。

  「陛下是又不舒服了嗎?」柳安安緊張兮兮,「可要叫御醫來看看?」

  「不用。剛喝了藥……」褚余懶懶地,攔住了緊張的小姑娘。

  他忽地想到了什麼,身子往後一靠,攤開了手。

  「喝藥後胃不舒服。」

  柳安安慌慌張張地:「那怎麼辦?」

  「揉一揉就好。」

  褚余抬起下巴:「過來。」

  「給我揉揉。」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寫到天亮,哭得絕望QAQ

  微博@歲歲千千

  寶寶們,還請點擊右上角收藏作者的專欄,專欄里有完結幻言,預收古言哦。

  預收《重生後,他們都不太對勁》古言修真,大女主蘇爽文。

  穿最粉的裙子,打最狠的架。

  他們都在渴求她。

  《穿成亡國公主後我要逃離修羅場了》穿書古言修羅場文

  我抱大腿只是為了活命,而你們卻想得到我?

  甜文《穿書後我收養了反派少年時》已完結。

  《這個男主我不要了》已完結

  寶寶們喜歡還請多多收藏呀。

  寶寶們多多留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