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馬車早早等在外面。

  唐昭昭去找裴君音。

  為了更貼合婢女這一身份，她特地將頭髮盤了個雙丫髻。

  格桑還給她兩個小揪揪上戴了花簪。

  甚是可愛。

  裴君音手裡提著食盒。

  唐昭昭疑惑問道:「表姐，這是什麼？」

  裴君音淡笑:「今夜宴會，你是以我婢女的身份前往，無法用膳，我給你備了糕點，你在馬車上先吃點，就不會太餓了。」

  唐昭昭喜笑顏開，朝裴君音比了個心，「表姐麼麼噠！」

  裴君音雖不知是什麼意思，心裡卻很高興。

  二人有說有笑走到馬車邊，車夫放下矮凳。

  唐昭昭先往上爬，再伸手去接裴君音。

  掀開車簾，唐昭昭愣住。

  蕭明璋正襟危坐在裡面。

  昨夜只顧著擔憂劫匪一事，竟忘了裴君音今日是和蕭明璋同程一輛馬車的！

  裴君音也看到了蕭明璋，微微福身:「王爺。」

  唐昭昭也跟著敷衍問禮。

  蕭明璋本不打算開口。

  奈何唐昭昭將帘子掀起一大片，還不放下去。

  外面冷風嗖嗖往裡灌。

  他穿的不多，剛好又坐在風口。

  方才唐昭昭跟他行禮時，帘子也跟著動，呼呼朝他扇風。

  蕭明璋身上漸漸開始發冷，他板著臉，看向裴君音:「還不進來！」

  馬車很大，足夠坐下五人。

  裴君音將唐昭昭也拉進去，讓她坐在她身邊。

  唐昭昭乖巧坐著。

  馬車裡面安置了張小桌，桌子上放著暖爐。

  裴君音同唐昭昭咬耳朵:「想吃糕點嗎？」

  唐昭昭眼睛放光，忙點頭:「要吃！」

  裴君音打開食盒，從裡面端出一小碟糕點，放在唐昭昭旁邊，輕聲道:「吃吧。」

  蕭明璋正在看書。

  糕點的香味若有若無飄進他的鼻尖。

  蕭明璋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

  他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唐昭昭面前的糕點，問:「這是什麼？」

  他身上還帶著牧婉兒慣用的脂粉味，裴君音進馬車就聞到了。

  一時不想理會他。

  但又不得不回他，只簡簡說了幾個字:「回王爺，是糕點。」

  蕭明璋:「……」

  他難道不知道這東西是糕點嗎！

  盤子裡的糕點被唐昭昭吃得還剩下一個。

  她本想把最後一個留到進宮前吃，聽到蕭明璋開始打糕點的主意，心裡一驚，立刻將最後一個糕點一口塞進嘴裡。

  有她在，裴君音的糕點，狗男人一點渣渣也別想吃到！

  糕點塞了一嘴，唐昭昭兩邊腮一股一股，跟只小倉鼠一樣。

  裴君音越看越覺得她可愛。

  又怕她噎著，給她倒了杯茶水:「慢慢喝，沒人同你搶。」

  蕭明璋聽著姐妹倆的對話，心頭一陣氣。

  拿起書又看，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

  馬車繼續緩緩往皇宮中行駛。

  唐昭昭吃完糕點，摸著圓滾滾的小肚皮，靠在馬車上。

  《舊故里》作為古早虐戀小說，裡面最不缺的，就是套路橋段。

  這裡既然安排了男女主同程一輛馬車，肯定是要發生點什麼事的。

  唐昭昭開始回憶書中劇情。

  好在她有著極強的記憶力，想了一會兒便想到了:

  快到皇宮的時候，車輪會壓到一塊石子。

  馬車一顛簸，裴君音便不受控制地朝蕭明璋那裡歪去。

  好巧不巧，撞在他懷裡。

  男女主同時愣住了，互相對視，誰都沒有動。

  適時馬車到了皇宮，車夫在外面喊了一會兒，裡面沒有應聲。

  車夫便大著膽子掀起車簾，看到了那一幕。

  裴君音和蕭明璋這時才分開。

  唐昭昭回憶完這段劇情，眉頭緊鎖。

  莫名地不想裴君音同狗男人有過多接觸。

  天幾乎要暗下來的時候，馬車終於行駛到離皇宮不遠的地方。

  唐昭昭捏著小拳頭，緊張等待那顆小石子的到來。

  沒過多久，馬車車輪壓在了一顆石子上。

  車輪發出咯噔一聲響。

  車廂左右顛簸一下。

  裴君音一個沒坐穩，驚呼一聲，朝蕭明璋那裡歪過去。

  唐昭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裴君音的胳膊。

  在裴君音差幾寸就要撲到蕭明璋懷中時，將人給硬生生拉了回來。

  力道太大，裴君音直接撞到她身上。

  唐昭昭被撞得往後仰，胳膊打在車廂框上，傳來砰地一聲響。

  唐昭昭鬆了口氣。

  耶！成功！

  裴君音連忙起身坐正。

  她聽到了那聲響，看著唐昭昭的胳膊，急切問道:「昭昭，你怎麼樣？是不是撞到了？」

  唐昭昭搖頭:「我沒事。」

  話音剛落，胳膊上的麻意結束，劇烈的痛意後知後覺傳來。

  唐昭昭蹙眉。

  她細微的表情沒有瞞過裴君音，礙於蕭明璋在場，她不便檢查唐昭昭的胳膊，滿臉自責。

  這事是唐昭昭自願做的，怨不得任何人。

  她只得舉著疼得要命的胳膊寬慰裴君音，「表姐，我真的沒事，你看，好好的它還能動呢。」

  車夫也聽到了車廂里的動靜。

  將馬車停了下來，問:「王爺，發生了何事？」

  蕭明璋還耿耿於懷方才的糕點。

  他淡淡掃過裴君音和唐昭昭，回道:「無事，繼續前行。」

  「是。」

  馬車繼續行駛，在皇宮門口停下。

  朱紅色的宮牆將裡面和外面分割成兩個世界。

  皇宮門口已經停了十數輛馬車，相識的世家在攀談。

  晉王蕭明璋是皇帝親弟弟，宮中太監早就準備了兩頂存步輦等在皇宮門口。

  唐昭昭跟在裴君音身邊。

  一群人在偌大的皇宮中七拐八轉，一步不停。

  唐昭昭莫名有種自己在跟著導遊參觀景點的錯覺。

  若是此刻太監再來點解說，就更到位了。

  終於走到正殿。

  大殿朱牆黃瓦，檐牙高啄，金黃色的琉璃瓦熠熠生光，殿中四個石柱上刻著飛龍。

  唐昭昭打眼掃去，正上方是龍椅寶座，龍椅左右兩側偏下的地方，分別設了座位。

  按照慣例，其中一邊的位置是留給皇后的。

  另一邊，唐昭昭猜測是國師的位置。

  再往下，兩側長桌依次排著，那是給朝中大臣準備的。

  此刻，殿內幾乎坐滿了人。

  唐昭昭跟在裴君音身後，寸步不離。

  不一會兒，太監尖細的嗓音響徹半個皇宮。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