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昭挨著看下來,將有意思的事情講給格桑聽。
信的中後面,又提到了上次提起的那位詹姓合作商戶。
不同於上一次恨得牙根癢的狀態,這次唐國明顯富意氣風發。
連字跡都跟著洋洋灑灑,飄逸起來,甚至還將自己猛夸一頓。
信里說,那位詹姓商戶向他們唐家拋出了要一起合作做絲綢生意的橄欖枝。
還主動要求五五分成。
唐國富怕這又是一個陷阱,跟上次一樣,莫名變成二八分,他特意找人多番確認。
最終,不僅確認了這筆生意沒有絲毫問題,穩賺不賠。
還意外發現,那家詹姓商戶是因為自己的生意出了問題,才臨時找到他們唐家來祈求合作和庇護的。
唐國富得意起來:
多虧了爹爹自那以後,每日都去寺廟裡燒香拜佛,祈禱佛祖教訓一番那個黑心商戶。
定是爹爹的誠心感動了佛祖,佛祖顯靈,那姓詹的生意才越來越差!
不知糖糖在京中有沒有遇到那姓詹的商戶。
若是日後再遇到,不用離他遠些了,咱們傲氣一點,直接用鼻孔對著他!
鼻孔後來又被劃掉,在一旁改成了「下巴」兩個字。
總之,唐國富很是高興。
高興地那幾日又多吃了幾碗飯,再次長胖。
唐昭昭依稀記得,《舊故里》一書中,對唐國富寥寥幾筆的描寫,是評價他極具有經商頭腦。
在生意上無師自通,且為人處世較為圓滑。
唐昭昭實在難以將給她寄信之人同原書里描寫的那個江南首富聯繫在一起。
可能,她和《舊故里》的作者,對「較為」這兩個字的理解,大有偏頗吧。
信的最後一頁又提到,那詹姓商戶還提了一個要求。
如果他們兩家要合作經營絲綢的生意,他們唐家得派個人去京城。
等到合作結束,他們再返回江南。
唐國富也正有此意,就是為了唐昭昭,他們唐家也得有個人在京城。
只不過他在江南還有別的事情無法脫身,便讓原身的哥哥,唐燁,以及原身的愛馬,二丫,動身前往京城。
最後,唐國富又嗚嗚地哭訴著,上次寫信說自己是孤家寡人,沒找到這次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唐昭昭放下信,沉默不語。
她記得清清楚楚,《舊故里》一書中,根本就沒有提過,原身的哥哥以及家人要來京城做生意。
她眼神微斂。
書中的劇情,仿佛因為她的出現,在無形中發生了一些變化。
格桑聽到唐燁和二丫要來京城的消息,極為興奮,露出一口大白牙:「少爺和二丫真的要來京城嗎!」
她的笑很有感染力,唐昭昭也跟著彎起眼睛。
原書劇情有沒有變化,對她來說,意義並不大。
她只要保證裴君音這邊不出岔子,自己能好好活著就足夠了。
唐昭昭笑道:「嗯!真的要來,算算時間,他們差不多也快要到京城了!」
格桑的笑容就沒有放下去過:「少爺來京城,小姐就能放心地從晉王府搬出去了。還有二丫,二丫定也極想念小姐了。」
正開心地說著說著,格桑眼皮突然耷拉下去,悲情滿滿。
唐昭昭驚訝於她情緒轉變地如此之快。
格桑聲音難過:「現在就只有老爺一人留在江南了,老爺一定很孤單。」
唐昭昭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矮矮胖胖,挺著一個富貴大肚子,面色紅潤,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身影。
她抿了下唇,贊同道:「爹爹一個人在江南著實孤單了些,我明日去買個烏龜寄給爹爹,有烏龜陪著,他也不會太孤單。」
***
唐昭昭行動力極強,連夜給唐國富回了一封信。
翌日一大早,唐昭昭又同格桑上街,準備去給唐國富買個小烏龜,一同寄往江南。
唐昭昭沒有買烏龜的經驗。
格桑也沒有。
兩人蹲在一群烏龜旁邊,大眼瞪小眼。
唐昭昭正準備隨便選一個看起來合眼緣的烏龜。
頭頂突然被扇柄敲了一下。
唐昭昭摸著腦袋,皺著眉頭,騰地一下站起身,「打你爹做什麼?」
氣勢洶洶轉過頭,對上了一張言笑晏晏的臉。
唐昭昭身上的怒氣散了大半:「齊王?」
蕭明煬桃花眼笑眯起來,他今日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錦袍,衣領處露出一圈朱紅色的中衣。
他聲音戲謔:「爹?」
唐昭昭怒氣徹底消散,開始裝傻道:「我方才說話了嗎?沒有吧?」
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當齊王的爹。
而且,她也不想要這種兒子。
蕭明煬沒在意,問唐昭昭:「你怎麼會在這裡?」
唐昭昭垂眸看向那群烏龜:「想給我爹買個烏龜,但不知應該買哪個。」
蕭明煬來了興致,蹲下身,「本王給你挑一個。」
唐昭昭跟著蹲在他旁邊:「齊王還知道怎樣選烏龜?」
「那是自然。」
唐昭昭瞬間瞭然。
蕭明煬的人設是閒散王爺,他當然要將「閒散」這兩個字坐穿。
雖說寫書的能力不怎麼行,可遛鳥釣魚,鬥蛐蛐養烏龜,必須得是樣樣在行。
有蕭明煬在,唐昭昭便放心了:「齊王幫我挑個壽命長的,銀子不是問題。」
銀子,是蕭明煬永遠都過不去的坎。
他往唐昭昭旁邊挪了挪,湊近道:「打個商量,我當你爹,你也給我買烏龜,行嗎?」
唐昭昭:「……」
她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又想當爹,又想要烏龜。
蕭明煬長得人模狗樣,為何這般不要臉?
*
買了烏龜,唐昭昭為感激蕭明煬,請他去春喜居用膳。
二人剛在二樓雅間坐下,隔壁便傳來一陣對話聲。
「憑什麼!我不服氣!」
聽聲音,是年輕女子的聲音。
「諸如你我這般家境殷實,容貌上等的女子,比比皆是。為何國師偏偏瞧上了一個如此普通的女子?」
隨即,另外一道女子的聲音也憤憤響起:
「我在京城居住十餘年,世家貴女我都有結識,從未聽過唐昭昭這個名字,必定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小門小戶之女。」
「說不準,她連春喜居都來不起。」
一牆之隔的唐昭昭,默默停下了點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