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午時。
菜市街已經搭好了刑場。
整條街里三層外三層被看熱鬧的百姓圍起來。
永安侯府七十九口人,全部用粗麻繩綁著,跪在地上,腦袋後面插了塊木牌。
木牌上用硃砂刻了一個斬字。
前永安侯和前永安世子穿著囚服,頭髮上還沾著草,跪在最前排。
擠在前面的百姓,將早就準備好的臭雞蛋和爛菜葉子朝刑場上的人扔去。
刑場上的哭聲和百姓指指點點的謾罵聲交織在一起。
不遠處酒樓窗邊,淮策孤身一人坐在那裡。
冷眼看著刑場上的人。
眸子裡似乎盛著一片火海,哭聲和呼喊聲一起,在他腦海中瘋狂叫囂。
淮策周身戾氣翻湧,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茶杯。
砰一聲。
茶杯在手中化為齏粉。
就在這時,少女輕快甜糯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聲音淮策極為熟悉。
「這位大哥,你們說的前朝,是怎麼回事啊?」
唐昭昭今日也是來看菜市街斬首的。
《舊故里》一書,幾乎都是圍繞蕭明璋和裴君音的深情虐戀來寫。
像這種永安侯府問斬一事,和前朝的事,只在文中提了一兩句。
唐昭昭能記住,已實屬不易。
兩個大哥見唐昭昭長得可愛,便邀她坐下。
「朝廷密事,我等平庸小人也不清楚細節,只從各方口中聽知一二。」
「永安侯在幾年前,還深得陛下盛寵。整個京城誰不知,永安侯府囂張跋扈,欺壓百姓。」
「就這幾年,不知怎麼回事,永安侯府突然開始沒落,半年前,大理寺卿突然帶兵抄家,聽聞牆裡都藏著銀子。」
「永安侯府全府被帶去刑部大牢,今日這不就問斬了。」
唐昭昭聽得認真,點點頭:「那你們口中的百年侯府是怎麼回事?」
中年大哥左右看了眼,聲音壓低,「這事我們也是聽旁人說的,你可要保證,不告訴其他人。」
唐昭昭忙點點頭:「我保證!」
大哥這才道:「咱們京城,有幾個侯爺和伯爺的爵位是前朝便有了的,當年…先太祖打江山時,原本將前朝整個皇室和宗親及外姓王爺一併斬殺。」
「不知道為什麼,單留下了幾個侯府和伯府。想來是怕自己殺戮太重,不利於穩定吧。」
「不過近幾年,這幾個府幾乎都沒落了,也沒有之前那般出頭。百年了,氣數也該盡了。」
唐昭昭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她笑著從自己腰間掏出一錠銀子,道:「多謝兩位大哥解惑,小女子請二位喝茶!」
大哥拒絕不過,不好意思收下。
……
淮策眉眼間的戾氣漸漸散去,一雙眸子冷漠如冰。
涼薄地看著樓下刑場。
三聲炮已經響過。
監斬官抬頭看了看天,將竹筒中的令牌扔出去。
高聲道:「午時已到,行刑!」
七十九位劊子手手起刀落,淮策眼眸映出一片血海。
他面色淡漠,重新拿過茶杯,慢悠悠喝著茶。
唐昭昭才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了。
行刑的視覺衝擊太大,跟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連忙把頭扭到另一邊,剛轉過去,瞧見了一個較為熟悉的身影。
唐昭昭還沒來得及開口,視線便被人堵住了。
「姑娘是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