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窈窈原本還在盤算著事情。
她怎麼可能跟著符離回夜北呢?若要離開,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
她還盤算著究竟是殺了葉含霜,還是帶著葉含霜離開時,就聽到了符離那話。
一時間,她愣愣地抬頭,朝符離看了過去,只覺自己聽錯了一般。
「什麼?」
「將襦裙脫了。」符離重複道。
衛窈窈頓時回過了神來,一雙黑亮黑亮的眸子,不可思議地盯著符離。
這兩日,府離雖總會對她做出一些比較親密的舉動,可最多也不過是抱一抱之類的,還從來沒有更過分的。
難不成,這廝還當真是得寸進尺了不成?
符離看著她那儼然像是撞上了登徒子一般的神色,一張陰柔艷麗的臉上,頓時就顯得有些不自在了。
未免她多想,符離將自己手心裡捏著的小瓷瓶亮了出來:「我替你擦擦藥,你脫了給我看看有沒有磨破皮。」
原來是擦藥。
衛窈窈神色恢復如初。
經他這麼一提醒,她還真就發現自己大腿兩側確實是隱隱作痛,想來,還當真是得擦點藥。
衛窈窈想了想,朝他攤了手。
符離蹙眉:「你只怕不好抹,我來吧,總得讓你好全了不成,如若不然,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呢,你到時怎麼受得住?」
衛窈窈想了想,忽就認認真真地問他:「你想給我抹?」
符離抿了抿唇,耳後跟忽就生出了絲絲紅意。
向來見慣了風月的夜北國長皇子殿下,此刻,竟像個愣頭青一般,只覺心中羞澀,不知如何開口。
只當他尋思著要如何說,方才不顯得自己不正經時,一隻嫩白小手伸了過來,直接從他手裡拿過了小瓷瓶。
符離微微一愣。
衛窈窈朝著他晃了晃瓶身:「我不習慣······你,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說完,她已轉過了身去。
夜北女尊男卑,女子素來豪放不羈,別說是抹藥了,即便是隨意和身邊小侍睡了,也無礙。
符離適才打算為她抹藥時,也沒想那麼多,如今想來,她生在大啟,打小便是在那些個《女訓》中教養長大的,不習慣讓他抹藥也正常。
反正人已經在他眼皮子底下了,她早晚也得習慣他,不是嗎?
符離走後,衛窈窈掀起襦裙一看,果然發現大腿處一片紅腫,幸虧符離停下的及時,要不然,若是再這樣坐在馬背上回到夜北,還不得脫層皮。
但轉而一想,晚些時候,她還得駕馬離開,她又忍不住皺眉。
當即來來回回將紅腫處抹了三回藥,衛窈窈方才躺下休息。
她得養精蓄銳,晚上好趕路。
這麼一睡,直睡到天近黃昏,衛窈窈一醒來,便覺有人正盯著她看,一睜眼,果真就對上了符離那幽黑鳳眸。
「你倒是好睡,一睡就睡了幾個時辰,我還正想叫醒你。」
說著話,符離已然笑開。
衛窈窈忽然發現,近些時日,符離似乎格外愛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著之前兩人間總是劍拔弩張的緣故,此番,她竟一度有些不習慣。
但她終究是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眼看著面前伸出了符離那隻大手,她想了想,還是緩緩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符離便順勢將她從床榻上拉了起來。
外間,小二已經準備了吃食。
衛窈窈之前在船上,本就沒什麼胃口,如今是真覺著餓了。
再考慮到她晚些時候還得趕路,她便吃得格外多,符離初時只是動了幾筷子,瞧著像是沒什麼食慾的樣子,後來,許是被她感染,胃口竟也跟著好了起來。
飯後,他還特意陪著她在外頭散步消了會兒食。
衛窈窈趁著這個空檔,將外間的地形摸了個透,其中,自然也包括馬廄和葉含霜所在的位置。
待再回屋時,符離又跟了過來。
衛窈窈還想著隨後要做的事兒,扭頭將房門掩上,正要往榻上坐位,就見牆面上,倒映了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影子如影隨形,緊跟著她行走,幾乎要將她整個身影籠罩其中。
衛窈窈愣了愣,陡然回頭,就見符離正盯著她看。
「你怎麼進來了?」衛窈窈愣然。
符離微訝,隨即強調:「不是你自己關的門嗎?我以為······」
以為什麼也不好使!
他要是跟她待在一處,她還怎麼行動!
衛窈窈想到了這一點,伸手,就要去推他,偏偏男人身形高大,任她如何推也推不動,反而是被他握住了小手。
「先前你沒聽見?就只有一間房了,再沒有多餘的屋子了,你總不能讓我露宿荒野吧?」
「你可以跟你的屬下擠一擠。」
「擠不了,我聞不慣他們身上的汗臭味兒。」符離一臉無辜。
衛窈窈瞪著他,他就笑著由她瞪,說什麼也不肯走。
衛窈窈惱火至極,正這時,外頭傳來了小二的聲音,竟是來送洗澡水的。
衛窈窈眼珠子轉了轉:「要睡這裡也成,你仔細洗洗。」
符離心中爽利,自是答應得爽快,當即退了出去,只讓她先洗。
衛窈窈原本也沒打算沐浴,畢竟,她也沒打算睡覺,但眼看著那浴桶中散發著陣陣熱氣,再仔細往自己身上聞了聞。
她似乎當真能聞到自己身上出了汗的味道。
忍無可忍,當即脫了衣服,舒舒服服地洗了澡。
等她洗完,又仔細絞乾頭髮,往桌上的茶水裡加上讓人酣睡的藥,已經將近一個時辰了。
當然,她也是有意在拖延時間,畢竟,只有等符離手底下的人休息了,她才更好行動。
原以為,符離會抱怨她幾句。
不曾想,一推開門,符離卻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他甚至還捧出了好幾種澡豆,只說先前想給她送來,又不好打擾她。
衛窈窈笑了笑,待店小二重新換了熱水,她將茶水遞給了符離,還不忘叮囑他:「喝完以後,洗乾淨。」
符離心頭沒來由地一跳,那握住茶盞的手也忍不住顫了顫。
衛窈窈出去後,就發現驛站中已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顯然大伙兒已然睡去。
衛窈窈熟門熟路地往葉含霜所在的客舍走去,適才走到客舍門口,又聽到了一陣女子那痛苦中伴隨著歡快的叫聲。
這聲音······衛窈窈陡然想起葉含霜所在的屋子裡,還住了七個男人。
既是如此,裡面的響動聲竟還這麼大。
她下意識皺了皺眉,透過窗欄往裡看去,就看到葉含霜正被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把著,如烙餅子一般翻來翻去的折騰。
那兩個男人,衛窈窈都認識,其中一個是李副將,另一個,自然是和李副將差不多地位的存在。
衛窈窈怔了怔。
瞧著葉含霜那麼賣力伺候人的模樣,衛窈窈險些都要被她給氣笑了。
這人當真是頑強,到了這種地步,竟還妄想著靠這兩個男人翻身不成?
她還真是既噁心,又天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