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子母蠱的原因,她感覺不到刺痛,但那刀子劃破皮肉的感覺,卻是那麼明顯。
她心道了一聲完了,險些暈厥。
「抓住他!」頭頂上方,符離冷硬的聲音傳來。
那些個原本呆住的船工們紛紛行動,很快就抓住了那行刺之人。
那人作船工打扮,混跡在人群中,此刻被抓,仍是一臉兇惡。
「將他帶到營中,嚴加拷問!」符離淡掃了他一眼,又垂頭,看向衛窈窈,「你還好嗎?」
衛窈窈扯了扯嘴角,她這樣子,像是還好的樣子嗎?
老天不長眼,她明明在看到那刀子的第一時間就開跑了,結果,還是遭了秧!
心中腹誹時,腳上一空,符離竟抱著她,就急急往回走了。
衛窈窈倒也沒掙扎,一想到要流著血,走那麼遠的路,她更覺渾身無力。
有人抱著,總歸好些。
然而,這一路的時間,並沒有衛窈窈想像中那麼長。
直到發現路不同時,衛窈窈才反應過來:符離之前明明有近道不走,分明是在遛她呢!
敢情她跟著走了那麼遠的路,分明是被人擺了一道。
衛窈窈惱怒地瞪了符離一眼,符離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一邊讓人去找大夫,還不忘道:「沒事兒了,大夫過來瞧瞧就好了。」
這聲音,倒沒了平日裡的輕浮和敵對。
衛窈窈覺著陌生,又聽小柳的哭聲傳來。
「郡主,你別有個什麼好歹,早前,我就應該跟著你的,你非不讓,如今好了,我若跟著你,也可保護著你,哪兒至於讓你傷成這樣!」
衛窈窈閉眼,對於男人哭鼻子這件事感到不忍直視。
「郡主,你,你倒是說一句話啊,哪裡還疼著?到底是在哪兒弄傷的?」
小柳還要上前,被符離一個眼神呵止:「閉嘴,去打水來!」
小柳看了看符離,又擔憂地看了看衛窈窈。
眼看著衛窈窈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方才屁顛顛地往外跑去。
不多時,大夫來了。
「勞煩殿下幫我將姑娘的衣服揭開。」
衛窈窈夠不著身後的傷處,倒是懶得折騰,便打定了主意讓那大夫給她看傷。
結果,冷不丁聽到大夫這話,她只覺全身的雞皮子疙瘩都忍不住竄了出來。
若真讓符離解了她的衣裳,看了她的背,回頭,若是賴上她,讓她負責可就不好了。
實在是那些個夜北使臣給她的心理陰影太大了,她一想到這裡,心裡就發怵。
但她卻低估了自己的傷勢。
雖是解了衣帶,卻如何也沒辦法將臂彎上的衣服退下去。
就在她仿佛嘗試時,身後一涼,卻是有人直接用刀子,將她傷口的衣服割了下來。
衛窈窈原本就是被符離側放在榻上的,此刻,她看不到背後的情形,卻也能猜到是符離乾的。
那大夫仔細清理了傷口,又上了藥,邊收拾著箱子,邊道:「勞煩殿下幫衛姑娘包紮包紮,我帶人去熬藥。」
「嗯。」
符離輕應了一聲,待大夫走了,屋子裡又恢復了平靜。
衛窈窈能感覺到一道來自於符離身上的打量目光,她幾乎是下意識道:「殿下,你走吧,我自己來包紮即可。」
符離看了桌邊供包紮的巾子一眼,緩緩伸手,捏在指尖。
「你如何包紮的了,還傷著的,我來吧。」
聲落,沉穩的腳步聲傳來,衛窈窈心裡一慌,忙又道:「還是讓小柳來吧。」
夜北習俗雖古怪,小柳可不會纏上她!
符離見她這著急忙慌想將他趕走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平靜開口。
「誰來包紮都一樣,小柳跟著熬藥去了,一時半會兒,只怕也回不來。」
說話間,他已經伸手,將她身上那沾著血污的衣服脫了下來。
衛窈窈原本還有些抗拒,可,他動作實在是太快,她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再加之他語氣平平,倒是提醒了她,他恨極了她,總沒有再纏上她的道理。
當即放了心,閉著眼,由著他動作。
符離輕柔地將衣服脫下來之後,只覺入眼的玉白肌膚實在是扎眼,他忍不住撇開了目光,仔仔細細幫她包紮。
饒是已經儘量沒再看她,但,她身上的淡淡甜香傳來,他身上還是沒來由地添了幾分燥熱。
符離從未照顧過旁人,不曾想,此番一照顧人,卻是這般的熬人。
他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待三下五除二地將繃帶繫上,她利落地撈起被子,將她整個人蓋了個嚴實。
「我找個婆子來伺候你。」
「不用了,小柳便。」
衛窈窈話還沒說完,符離便快步出了屋子,待鼻間的甜香少了幾分,他整個人才長長緩了口氣。
再看向屋子裡的方向時,他眼裡一片複雜。
真沒想到,她竟還會捨命救他。
雖早覺著她對他不一般,卻不曾想,她竟是喜歡他喜歡到了這個地步。
再想起之前困擾自己的夢境,符離閉了閉眼,忽覺那高高在上的嬌花,一朝飄零落下,乖乖跌入他掌中的模樣,似乎還不錯······
「殿下,那人實在是嘴硬,我們的人並沒有問出什麼,應和之前的釘子是同一批人!不過,我在那人身上搜到了這個!」阿準的聲音忽然傳來。
符離睜眼看去,卻見他遞了一個孩子的長命鎖過來。瞧著樣式,像是新制的。
他不由冷冷一笑。
這島上的人自被他收編以後,便不曾出過島上,更沒有所謂的家人,唯一的可能便是······
「找大夫去營妓那處看看,務必將那個懷有身孕的女人找出來。」
阿准聽出了自家殿下的意思,忙抱拳離去。
符離看了看天,不由勾了勾唇角,看來,他得快些回去了,不送對方一隻手作回禮,那怎麼成呢?
······
府離很快就派了婆子過去。
衛窈窈被人照顧著換了衣服,又吃過飯食,便規規矩矩地躺下休息了。
這麼一躺,便足足躺了好幾日。
好在傷口並不深,她時不時便出去走動走動,符離倒是時不時過來看看她,但衛窈窈不想見他。
她心裡還存著氣。
當日,就是那一刀的災難便是符離帶給她的,每每做夢,她都覺不甘心,只恨自己跑慢了一步,竟給牽連了。
再來,既是知道船隻離造成的時間還早,她也用不著擔心他帶著葉含霜,將她一人丟在此處了。
故而,每每符離過來,衛窈窈都以休息的緣故,打發了他。
只可惜,符離是個不長眼的,她刻意避著他,他反倒來得越發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