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子有事兒?」
半晌,衛窈窈開口,兀自端了茶盞飲用,心裡則快速轉動了起來。
看樣子,裴元稷並不打算將她如何,相反,他對她還有別的想法。
「窈娘何時與我如此見外了?我自來覺著窈娘極為聰明,如今,還看不出,我意欲何為嗎?」
裴元稷淺笑,徑直坐了過去,那看向他的眸光中,漸漸帶了意思惱色:「昨日,我很生氣。」
昨日他們只見過一面,便是他和謝辭入宮時,恰好遇上了他。
所以,她的預感並非有錯。
如此,她便能慢慢琢磨出路了。
外頭,趙紅玉被鄭淙直拉拽著走了老遠,方才停下。
趙紅玉喘著氣,一臉不解:「夫君,你這是做甚,你沒見著裴元稷那模樣?丹陽落在他手裡可慘了,你怎麼能不顧丹陽的死活呢?不行,我得回去!」
鄭淙趕忙將人拉住,一臉冷凝。
「胡鬧!裴世子可是皇太弟,那便是今後的聖上,他的名諱,怎能就這麼直呼出聲?你就算不顧著忠勇侯府,你也得顧及顧及你的父親和兄弟!日後,他們還要在朝堂為官,你就不怕裴世子上位後!」
鄭淙的話並未說完,但趙紅玉還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這是怕裴元稷以後上位了,給他爹穿小鞋!
適才趙紅玉可沒想那麼多,若不是鄭淙及時將她拉走,只怕再難聽的話她都說得出來。
如今想來,也是心有餘悸,只慶幸自己沒有口無遮攔。
但轉瞬,一想起雅間裡的衛窈窈,她面色又是一緊。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將的那樣一個人留在那裡,那,那人若當真想對丹陽怎麼樣,那這麼成?」
鄭淙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她。
「帝王富有四海,若裴世子看上誰,那便是誰的福氣。」
趙紅玉可不贊成鄭淙這話!
「你怎麼能這麼說,男女之情,最重要的是兩情相悅,若是丹陽不喜歡,還要強她,那又是什麼福氣?」
越想,趙紅玉越覺心慌。
剛剛裴元稷那表情,可不就是有強迫人之嫌嗎?
直到此刻,她該記得當初丹陽退親時,裴元稷狼狽出京的樣子,如若裴元稷當真要報復,丹陽這麼承受得住?
她說什麼也要回去護著丹陽!
鄭淙看出她心中所想,臉上越發不悅,徑直吩咐人將她送回去。
「我,我只是去救丹陽,我會仔細說話,定不冒犯那人!」趙紅玉忙道。
「玉娘,我不能由著你的任性,連累了整個侯府!這些都是衛窈窈該受的,別說裴世子只是看上了她,即便裴世子要殺了她,你我二人,都不該說什麼。」
鄭淙聲音淡淡,話語中的不容拒絕是那麼的明顯。
趙紅玉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鄭淙,她實在沒想到他會這麼冷血。
眼看著她就要被他的人送回府時,卻見不遠處,謝辭急急而來。
趙紅玉心思一轉,忙道:「謝大人,丹陽在春江樓,裴元稷也在那裡,你快就救她!」
謝辭濃眉微皺,行進的腳步明顯加快。
趙紅玉知道,他定是聽到了自己的話語,不由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鄭淙卻是黑沉了一張臉:「來人,趕緊送夫人回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府!」
吩咐完,也不看趙紅玉,便又急急往春江樓趕去。
此刻的春江樓雅間中,裴元稷依舊靜靜地看著衛窈窈。
見她不言語,只十分乖順地坐在一旁,他眼裡的冷意漸漸退下。
眼前的女人依舊是那麼美好,如他記憶當中一般,並未沾染上旁的男人的氣息。
再加之這兩日,他的人一直在外盯著,也未見她主動尋謝辭,他的面色便又好了一些。
或許,葉含霜那賤人的話信不得!
「在伯府安插了那麼多人,敢問,裴世子又是意欲何為?」衛窈窈試探著開口。
裴元稷對她的敏銳並不意外,當下,也不否認。
「京中混亂,我是有心要保護你,你我原就是打小定下的親事,日後,自是要同衾而眠的,我自是不能讓你有事兒,我還要鳳冠霞帔的,迎你入中宮。」
他聲音低沉,眉眼含笑,卻沒有一點玩笑之意。
衛窈窈心頭猛然一跳。
即便是猜出了些許,她也不曾猜到他對自己,竟還有著這樣的想法!
但她面上卻是不顯,只彎了彎唇角,露出了一個似有些動容的笑來。「阿郎······你,你竟這般長情。」
她的聲音是那麼溫柔,裴元稷也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聽她喚過自己一聲阿郎了。
他只覺自己腳下發軟,只覺眼前又像是過往的每一個讓他一度想要深陷其中,不願醒來的夢境一般。
「其實,阿郎,你也不用待我這般嚴苛,你如今已然是皇太弟了,日後,還會是陛下,我想討好你還來不及,又怎會對你避之而不及呢?你將府外的那些人都撤了吧,有那麼多人盯著,我不喜歡。」
原本還有些失神的裴元稷,陡然清醒!
他眼裡的迷濛漸漸退去,再看向眼前這個嬌美女子,他清楚無比。
她在騙他!哄他!想要他將那些人手撤退,然後,繼續跟她耍花招!
「阿郎,不可以應我嗎?如今,你我兜兜轉轉又走在了一起,便是有緣,既如此,就該對彼此敞開心扉才是。」
「敞開心扉?」裴元稷重複。
衛窈窈點頭,朝他微微一笑。
裴元稷怔怔看著她的眉眼,半晌,終是意味深長道:「窈娘,你想親我嗎?」
衛窈窈面色一僵。
裴元稷仔細看著她的面色,輕嗤一聲:「窈娘,日後,你若要騙我,大可以裝得再像一些,若你再裝得像一些,或許,我也就應了。」
被人拆穿,衛窈窈也不好再裝,索性開門見山道:「府門外的人,你是不肯撤了?」
「自然。」
「無論如何也不肯退?」
「窈娘,我以為,你該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你就該好好學學那籠中鳥,莫要再做困獸之爭,老實等著我迎你入中宮不好嗎?」
衛窈窈纖長五指微微一蜷,試著做最後的努力:「難道,阿郎是想要一個行屍走肉不成?若阿郎想與我有一個好結果,就該知道,不應如此逼迫。」
裴元稷聽得這話,當即冷笑出聲。
「窈娘,你還就不記得,當初,我求你莫要退婚時,我如今之所以攻入上京,便是為了你!你覺得,我還會再被你騙嗎?」
言語間,他緩緩伸手,朝她那嬌花似的一張臉上摸去。
「窈娘,你若乖乖的,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予你寵愛。」
『砰!』
雅間房門忽然被人踹開,隨後,謝辭冷臉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