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大小姐,我還你一命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他徑直取下了其中一人手中握著的長劍。

  「謝侍郎!」張管事驚呼了一聲,生怕謝侍郎這就提劍將人給砍了。

  那些夜北奴心生懼意,紛紛往後退去。

  然而,謝辭卻壓根不曾多看他們一眼。

  他拿著長劍,一步步走到衛窈窈跟前,徑直將長劍遞到了她的手中。

  「若我當真殺過你,我還你一命!」說完,他握著她的手,引著她將長劍狠狠刺入了自己的下腹處。

  這個變故來得太過突然。

  一時間,周遭都響起了驚呼聲。

  衛窈窈也被嚇得不輕,感覺到濃稠的鮮血噴灑在她臉上,她詫異垂頭,定定地看向了謝辭身上那留著鮮血的傷處。

  「大小姐,如此,你能不離開了嗎?」

  此刻,她的手還被他的大手緊緊握於掌心,他們交疊處,淌過鮮血,一片滑膩。

  衛窈窈就像被燙到了一般,一股灼燙從掌心處直傳到了心間。

  「為何要走,成功退了和裴元稷的婚事,你也不愁選秀女一事。陛下那般袒護你,再是不濟,也有我護著你,你為何要走?

  當初,逃荒時,一路艱辛,你都忍了,千方百計也要回到上京,既如此,你又為何要走!我都不曾逼過你,你不想見我,我也克制著自己,不出現在你身旁,你不想嫁我,我也不強求。」

  他眼尾染了一絲血色,字字句句往人心裡鑽。

  衛窈窈被他的舉動震住,還未來得及反應,手上又被他握著,將長劍往他腹中又送了幾分。

  「大小姐,你,你日後可能看看我······」

  「謝侍郎。」

  這時,張管事一行人反應過來,急急上來,生怕謝辭再往自己身上扎刀子。

  衛窈窈也從怔愣中反應過來,慌忙讓人扶住謝辭。

  謝辭被傷得不輕,因著失血過多的緣故,他臉色極為蒼白,衛窈窈讓人將他送到偏房時,他已經昏迷過去了。

  衛窈窈不敢耽擱,忙替他清理傷口。

  謝辭的傷口極深,丫鬟擦洗的血水換了一盆又一盆,將張管事看得心驚肉跳。

  「謝,謝侍郎不會就這麼沒了吧?」

  流風朝房中看了一眼,不說話。

  「謝侍郎要是就這麼沒了,你可得多冤啊,真是沒有想到,他對咱們家郡主,竟有這麼深的感情,唉,只可惜郡主對他無意,若不然······」

  頓了頓,張管事又是恍然:「不對啊,謝侍郎可是天子身邊的紅人,就憑他的頭腦,如何也犯不著將自己往死里弄啊。」

  流風白了他一眼:「謝侍郎這是在留人,你看不出來?」

  張管事語塞:「能有什麼用?這不是瞎胡鬧嗎,白白捅了自己那麼一刀,別回頭當真救不過來了!」

  那可還真是冤!

  小祖宗決定的事兒,可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嘆了氣,他和流風幾乎同時朝屋內看了一眼,此刻,衛窈窈已經將傷口處理好,正往上面灑著傷藥·······

  因著謝辭這一變故,衛窈窈連著魘了幾日。

  或是和謝辭被困雪山中的場景,或是謝辭與她在逃荒路上的場景,亦是上一世,臨死前,謝辭朝著她拉弓射箭的場景。

  醒來後,她怔怔地看著床帳,久久不曾回神。

  而謝辭在連著發了兩三日的高熱之後,體徵漸漸穩定下來,只昏迷的時日良多。

  也正因如此,她便錯過了本打算離京的日子。

  眼看著十來日已然過去,謝辭依舊和之前一般,不見緩解,衛窈窈皺眉,看著榻上那面容清俊的男子,淡淡吩咐:「找人將謝侍郎送走。」

  張管事有些急眼:「郡主要不還是再等等看?謝侍郎這面色不容樂觀,當日,他刺的傷口可不淺啊,我都差點以為他就要沒命了。」

  「謝侍郎好歹是朝中有頭有臉的正三品官員,總沒有賴在別人家裡的道理。」

  衛窈窈淡淡說完,就要往外走,手腕卻被人拉住。

  衛窈窈一回頭,就對上了謝辭朝她看來的目光,那目光,格外溫柔,看得衛窈窈微微恍神。

  「大小姐,我還是晚間走吧,這時候出府,人多口雜,終歸不好。」

  他的聲音,一如他的眸光一般溫柔。

  衛窈窈心中猝不及防地生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皺了皺眉,幾乎是同時避開了他的目光,只淡淡說了一句:「隨你!」便走了。

  衛窈窈回屋後,就收到趙紅玉邀她去跑馬場的帖子。

  她有些奇怪,趙紅玉已然懷了身孕,按道理而言,應是不會再去跑馬才是。

  擔心趙紅玉有事,衛窈窈便讓人套馬,直接去了京郊。

  然而,她過去時,看到的便是趙紅玉一身勁裝,策馬狂奔的場景。

  衛窈窈呼吸也忍不住秉了幾息,吶喊就要破喉而出,趙紅玉已然朝她打馬而來。

  「丹陽,你快陪我跑幾圈。」見衛窈窈不贊成地朝她看來,她抿了抿唇,好半晌方才開口,「我,我那是月事推遲了。」

  衛窈窈驚訝:「這麼說,你根本就不是有喜了?」

  趙紅玉點頭,臉上明明帶著一絲笑意,可那眸眼深處,卻明顯有著一股淡淡的愁色。

  想來,是因著覺著空歡喜一場的緣故。

  衛窈窈想的卻不是這個,她想到了鄭淙和葉含霜的事兒,此刻,忽就有些後悔那日不曾替趙紅玉把脈看看。

  若是那日,她替她把脈,知曉她不曾懷孕,她或許就會將鄭淙和葉含霜的事兒如實相告了吧。

  平心而論,她並不想瞞著她。

  「紅玉,鄭淙待你好嗎?」衛窈窈頓了頓,小心問她。

  「自是好的,只是,他醋勁兒頗大,那日,我從你府上回去,他得知五皇子也在後,竟還與我慪上了。」

  「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男子在外朝三暮四都可,女子與男子共處一地,也不成?」

  衛窈窈譏誚一笑,這鄭淙是什麼人啊,他與人慪氣時,可曾想過自己曾和葉含霜那般苟且?

  「丹陽,你莫不是和那些夜北奴接觸久了不成?女子和男子,終歸是不同的。」葉含霜瞪大了眼,震驚地看向趙紅玉。

  「所以,若是鄭淙與旁的女子有點什麼,你也能接受?」衛窈窈反問。

  趙紅玉默了許久:「他早晚是要納妾的,雖我父親不曾有妾,可那只是我父親罷了,我總不能束著他不能有。」

  衛窈窈默了默,終是沒再提葉含霜的事兒。

  既然那人已經不在了,那便就當做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吧。

  衛窈窈這日在趙家跑馬場直待到太陽落日,方才回去。

  回城途中,她正覺昏昏欲睡,忽聞流風的聲音從外傳來:「主子,那人瞧著,怎麼像是夫人?不對啊,夫人怎麼給自己搞了這樣?還有,她手裡還拿著一個大包袱,這莫不是要出遠門?」

  衛窈窈狐疑,掀開車帘子一看,還真就看到了一個模樣鬼祟之人。

  但見那人穿著一身粗布麻衣,瞧著像是一般的農婦打扮,可衛窈窈只看了那人的側面,便認出了王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