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伯心中發急。
回頭警告地看了衛窈窈一眼,裴元稷已經快步行來了。
今日的裴元稷穿著一身玄色錦袍,整個人器宇軒昂,眉眼俊逸。
拋開他的身份和能力不說,就這樣的長相,也是京中少有的英才,長信伯心中感嘆,這樣的好兒郎丹陽竟還瞧不上,她究竟還想要什麼樣的兒郎!
心裡這麼想著,長信伯已經擠了一個笑臉出來了。
「世侄何時回來的?我竟是不知,今日,定要讓府上備宴,好好款待款待世侄。」其實,他也得知裴元稷夜半出現在長信伯府的事兒,只不過,他不想追究,便沒再多提。
「多謝伯父。」裴元稷回答,兩人又這樣一問一答的寒暄了一陣。
裴元稷十分客氣,只那目光時不時朝衛窈窈看來。
長信伯不想在這種時候,讓他和衛窈窈接觸,只怕衛窈窈當真口無遮攔,將適才在他面前說過的話,又說一遍,當即拉著裴元稷就要走。
不想,衛窈窈卻開了口。
「裴世子來得正好,我適才正和父親商量著我們的事兒。」
裴元稷眸色微黯,一旁的長信伯心跳如擂鼓。
「世子,你才回來,這些都暫且不提,我還有事要和你相商。」
衛騫這話剛剛說完,衛窈窈不輕不重的聲音響起:「裴元稷,你把親事退了吧。」
一時間,周遭都安靜了下來。
衛騫回頭瞪著衛窈窈,目光冷肅。
偏這時,裴元稷卻笑了笑:「伯父,阿窈是在說笑呢,定是我哪裡惹他生氣了。」
衛窈窈皺眉,只覺得眼前的裴元稷透著一股子古怪。
衛騫自是賠笑著點頭。
「阿窈,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說,可否?」
裴元稷的聲音再度開口,衛窈窈心中冷笑,她倒想看看裴元稷究竟是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兀自就往外走去。
衛騫心中緊張,恨不得直接過去,盯著衛窈窈。
可這種事兒,終歸是他這種身份不能做的,他只能幹瞪著眼,看著二人離去。
衛窈窈徑直走到了涼亭中,方才停下。
裴元稷跟了過去,聲音溫柔:「阿窈,昨晚是我病糊塗了,那些都是胡話,你莫要在意,我日後永遠不會再那樣了,你相信我,可好?」
他說著,就要上前來拉她的手。
衛窈窈覺著古怪,抬頭,朝他看了去。
不明白一個素來陰沉沉的人,怎麼忽然之間變了性子。
「阿窈,我已經記起你來了!你是我的阿窈啊。」看出她臉上的困惑,他輕聲一笑。
衛窈窈看著他,卻忽然笑了。
「記起來了?」所以,上輩子,她由著葉含霜來傷她的時候,他明明是什麼都記得的。
是他縱著葉含霜?
裴元稷沒有從衛窈窈的臉上看到一絲喜氣。
相反,他似乎還察覺到了一絲冷笑。
一絲不解在心中滑過,裴元稷克制著自己心中的陰沉,如記憶中一般,將她往日最喜歡的一面呈現出來。
「阿窈。」他緩緩伸手,意圖去拉她的手,「當日及笄之日,我從北地趕來,不想匆匆一見,後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早知道,我當初就該將你一併帶去北地。」
衛窈窈躲開了他的手:「是嗎?」
裴元稷目光一頓,笑著點頭。
衛窈窈回以一笑,正當裴元稷以為,她終歸還是消氣了,就聽她道:「裴世子,你退親吧。」
裴元稷困惑看她。
「若是裴世子不肯,我登門退親也可。」
「為何?莫不是因為昨晚,窈娘,我也與你說了,是我病糊塗了,你為何!」
「世子!」一個護衛行來,貼在裴元稷耳旁,耳語了一番。
裴元稷面色有片刻凝重,待揮退了下人,裴元稷臉上又露出了溫柔笑意。
「窈娘,我還有點事兒,先行一步,你且等我回來,我有什麼做得不對之處,你都與我說,我改便是。」
衛窈窈不說話,裴元稷伸手,想如記憶中一般摸她的腦袋,卻被她躲開了。
剎那間,一抹陰鷙從他眼中一閃而過,很快,他又露出了一臉的寬和包容之色。
「等我回來!」
裴元稷步履極快地離開涼亭後,衛騫很快又趕來了。
目的自然只有一個:探聽她和裴元稷交談情況,再順道呵止她退親的行徑。
衛窈窈油鹽不進,她已然決定的事兒,便不會改變。
長信伯又急又怒,直接讓人守了她的院落,不准她外出。
同時,還尋來了曹衛氏和衛老太太,企圖讓他們勸說她一二,讓她消了這退親心思。
衛窈窈只覺好笑,晚間,就收到了太上皇殯天的消息。
一時間,舉國哀悼,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掛滿了白幡。
與此同時,橫蕪院收到了一份熱氣騰騰的延陵鴨餃。
延陵鴨餃堪稱丹陽一絕,顧名思義,使用鴨肉包的餃子,口感清淡細膩,肉質鬆軟,口口留香。
衛窈窈自從離開丹陽郡之後,便沒再吃過。
那送鴨餃之人還捎了一張紙條,紙條上書著『趁熱吃』三個字。
那字跡十分熟悉,正是出自謝辭之手!
衛窈窈想到他才不久同她說的話,心中有了一種直覺,宮中那人的薨逝,應是出自於謝辭之手。
可仔細一想,她不禁有些疑惑,如今的謝辭便已經有了這樣的能耐,能不著痕跡地除掉一個人,即便那個人是曾經的聖上?
她皺眉,將如今的情況想了一遭,終是不想過問這些。
不論是他還是裴元稷,於她而言,本該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