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水勢得到控制後,謝辭恐留下後患,正帶著人仔細幹著收尾的活兒,就聽說城西一片地被人收購了大半。
「去查查是誰買的?」謝辭剛剛囑咐了人,就聽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音傳來。
遠遠的,只見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正由遠而來。
這些田地,都是剛剛遭了水患的,故而,四處都是深深淺淺的泥濘,不多時,那馬車輪子就陷入了泥濘中。
「這種地兒,哪兒是馬車能過的?也不知道是來幹什麼的,一看就是富貴出身,閒得沒事兒干。」
有河工說完,但見謝辭已經往旁處去了,他忙追了上去。
那河工不知道的是,他口中那富貴出身,閒著沒事兒乾的人,正是丹陽郡主衛窈窈。
這城西的路比衛窈窈想像中還要難走。
原以為,她坐上馬車,就能將新買的田地巡邏一圈,不曾想,這才剛過來,車輪就陷在了泥地中。
眼看著大伙兒折騰了這麼久,也沒什麼成效。
衛窈窈索性就下了車,沿著小徑,一路向前。
「還不趕緊跟上!」張管事一呵,一群丫鬟立馬端著茶水點心跟了上去,張管事則留在原地修繕馬車。
小晌午時分,日頭漸漸升起。
衛窈窈沒走多遠,就後悔下車走路了!
許是剛被大水淹過的緣故,一路走去,路越發多的泥濘,轉眼間,她鞋面上就沾了不少泥土。
看著繡鞋上那朵用白線繡成的牡丹轉眼間就成了黑煤球,衛窈窈眼裡閃過一陣嫌棄,索性就尋了個石頭坐下,不走了。
立馬有丫頭上去給她打扇。
「過去問問張伯,馬車多久修好。」她跟人吩咐了一句,又看了看天,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哪兒想不開,竟盯著這麼大的太陽出門。
慘,真的慘!
丫鬟很快就跑遠了,不多時,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
衛窈窈以為是張管事領著人過來了,忙朝路口的方向看去,卻不想,竟看到了謝辭。
他來這裡幹什麼?
難不成,是聽說她來了這裡,所以,故意來這兒堵她的?
這個猜測,很快被否決。
因為,謝辭的身後還帶著一幫人,他們手上都拿著勘測的傢伙,顯然,是來干正事兒的。
上一世,城西的水患就是被謝辭解決的,不想,謝辭提前兩年為官,連著這水患也提前兩年得到了解決?
這麼說來,她那些地當真買得不虧!
她原還想將那些地空兩年來著。
謝辭幾乎是過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今日的衛窈窈帶著一層輕薄帷帽,隔著薄薄的紗面,隱隱能看到她的眉眼。
謝辭的目光只停頓了片刻,便目不斜視地往前面走了去。
不同於謝辭,他身後跟的都是一幫十多歲的年輕河工們,少年愛慕,心思總是藏不住的。
經過衛窈窈那處時,他們便時不時朝衛窈窈的方向看去。
卻又顧著禮法,不敢多看。
待徹底和衛窈窈拉開了距離,那些人方才七嘴八舌地開了口。
「謝水部,你看到沒,也不知道,剛剛那位是哪家的小姐,長得跟個仙女似的,真好看。」
「可不嗎?雖還隔著一層薄紗,可我也瞧得清楚,她確實生得美,我就沒見過像她那麼美的。」
「好看是真,只是,看那身衣服料子,應是不便宜的,想來,定是京中貴女。」
謝辭聽到眾人議論紛紛的聲音,眉頭漸漸蹙起。
「沒事兒幹了?」
眾人面面相覷。
謝水部雖是不苟言笑,可往日,也不拘著他們說笑,今日是怎麼了?
瞧著那神色,他好似很不高興啊?
「知道人家出身高,還胡亂說笑,生怕沒有麻煩囅身不成?」謝辭又呵了一聲。
眾人瞭然一笑,謝水部這是擔心他們!
其中一人似是想到了什麼,當即道:「謝水部說的確實是真話,要真惹出個什麼事兒來,就不好了。以前我便聽人說過,有人多看了貴女一眼,就被挖眼睛的!」
「竟還有這樣的事兒?京兆尹不管嗎?」
「管什麼?皇上都不管,這大啟的江山本就握在權臣手裡。」
眾人說到敏感話題,漸漸就沒了聲兒。
不遠處,衛窈窈還盯著謝辭一行人看。
直到他們消失在了山頭,她方才收了目光。
適才謝辭連正眼都不曾往她面上看過,應是沒認出她吧?
還有,那些河工似乎喚了謝辭為謝水部,水部是工部里的一個司,官居七品。
若說他身上沒有秘密,她是如何也不信,一個七品小官,便能幹出在伯府虜人的事兒。
又等了一兩刻鐘,太陽漸漸毒辣,張管事那頭遲遲沒有消息,她忽然覺著裝作不認識謝辭似乎也不全是好處。
至少,若是在以前,她如今也不用繼續坐這兒,直接讓謝辭背著她往前走不就成了?
真是可惜啊!
衛窈窈又等了一兩刻鐘,張管事才趕著馬車過來。
衛窈窈坐上馬車,略略將良田巡視了一番,又讓人載著她去了盛世華裳。
彼時,陸瑩正忙得不可開交。
衛窈窈讓張管事去買了吃食,一個人則去樓上等著陸瑩。
等她的時候,順道還看了看近來的帳本。
待陸瑩進來,兩人一起吃著東西,衛窈窈又給她說起了城西那片地的事兒。
陸瑩初聽時,和張管事一個表情,直到後來,聽說那邊水患已經控制下了,她眸眼裡便又生出了一些細細碎碎的光芒。
「郡主,你可真厲害,你怎麼預算到那邊水勢能控制住?」
這回倒是輪到衛窈窈吃驚了:「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都一點兒不懷疑我嗎?」
陸瑩搖頭,這輩子,她懷疑誰也不可能懷疑郡主。
郡主於她而言,就如生生父母一般的存在,不,比她爹娘還要重要。
衛窈窈被她這火熱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快說說,種點什麼好?」
陸瑩沉凝。
衛窈窈便由著她想,也不開口打擾她。
許久,方才聽她激動地拍了拍手掌:「郡主,你可曾聽人說過夜北的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