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雨後,又是一年秋。
朝陽初升,平康坊街頭,人流如織、熙攘熱鬧。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了一陣車軲轆碾過青石板的聲音,竟有人在鬧市區行進,轉眼就撞上金吾衛查案的駿馬!
霎時,馬車被掀翻在地,圍觀之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誰家馬車,竟敢駛進平康坊!這平康坊不是歷來只允金吾衛驅車直行嗎?」
「這還用說,定是京中顯貴所有,你看這四角綴著的掛件就不同凡響。」
眾人盯著那金碧輝煌,豪華至極的馬車,一陣交頭接耳,那駿馬上的金吾衛已經驅馬而來,要抓這無故走車馬者。
「郡主!」
「丹陽郡主!」
那原本圍在馬車旁的丫鬟僕婦們紛紛回神,忙蹲在地上,去掀馬車帘子。
「竟是丹陽郡主?我記得半年前就聽說伯府家小姐回來了,如今看這陣仗,倒似剛剛回京?」
「別亂說,衛伯爺和長公主就只有一女,這裡面的肯定不是郡主。」
眾人議論間,紛紛探頭,朝馬車裡的方向看去。
然而,車帘子掀開後,裡面竟摔了個年老僕婦出來!
「王嬤嬤?」一時間,伯府僕婦們盯著這位主母的貼身嬤嬤,臉色極度難看。
王嬤嬤怎麼會在裡面,郡主呢?
「將他們抓起來,無故於鬧市走車馬者,笞五十!」金吾衛一聲厲呵,那群僕婦立馬就被一群金吾衛圍了起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巷子裡,影三看著這一幕,面色冷然。
這個場景,竟和郡主預料中一般!
他們那位伯夫人當真是好氣量,郡主這才剛剛回來,就想給她一個下馬威,故意讓人走這條道,毀她名聲,還要她受牢獄之苦。
只可惜了······想到郡主如今正在辦的事兒,影三匆匆離去。
另外一頭,出門迎衛窈窈的馬車被金吾衛收押的事兒,很快就傳回了伯府。
彼時,葉含霜剛在後廚熬好了一碗四神湯,還在跟下人們傳授經驗:「這四神湯是由茯苓、淮山、蓮子、芡實熬成,伯爺平日裡公務繁忙,身有沉疴,應多喝一些補湯。」
下人們連連點頭,只覺著新找回來的大小姐溫柔、善良還好看。
可比那丹陽郡主好多了!
丹陽郡主離京多年,只怕早忘了還有伯爺這個親爹吧,更別說,趕回來盡孝道了。
「不好了,郡主的馬車經康平府,被金吾衛給抓了!眼下,咱們伯府的臉面也丟盡了!」
有丫頭從前院聽說了這事兒,一進後廚,就迫不及待地跟後廚分享。
然而,一看到站在屋裡那端莊嫻淑的大小姐後,她僵在了原地。
「大小姐,我,我。」丫頭怕被責罰,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
葉含霜忍不住皺眉:「不可胡亂議論郡主的事兒!」隨後,讓人端著四神湯緩步而去。
只留了後廚中的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小姐人也太好了吧,我這麼說,她也不怪罪我,簡直是菩薩心腸!」
「可不是,還是你運氣好,遇上了大小姐這樣親厚的主子,若是遇上了丹陽郡主,少不得被扒一層皮!」
······
葉含霜聽著後廚中的議論聲,嘴角微勾。
大半年以前,她上京認父,期間,倒是遇到過不少黑水軍的追殺,好在,如今,她已經成了伯府正經的大小姐!
就連著那位嫡出的丹陽郡主,也漸漸被她比了下去!
葉含霜冷笑。
有個郡主的名頭又怎麼樣,遲早,她的一切都會是自己的,包括她那位氣運子未婚夫裴元稷!
想到了裴元稷,她就想到了原書中關於他的描寫,只說他患有嚴重的瘋病。
初時,還能偽裝一二,待登基為帝後,便越發殘暴,心情不適,便以殺人取樂。
開腸破肚、五馬分屍都是輕的,他還喜奪人子女,掠人妻妾,抽筋剝皮,專制那掛於廊處的美人燈。
曾有一官員婦,都快臨盆了,卻不小心被他盯上,當即讓人拿了弓箭,以她孕肚為靶,練習箭術!
諸多罪行,簡直罄竹難書!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有著一個特殊的癖好!
據說,他廣納後宮無數,那些女人卻都長得很是相似。
葉含霜想及此,忍不住撫上了自己的臉頰。
系統說過,裴元稷會喜歡她這樣的一張臉,雖不知道緣由,但這便是一件極好的事兒。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只要那未來暴君喜歡自己的臉,那日後,想要俘獲他的心,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要她快些找到裴元稷,再早些和他培養感情,讓他愛上自己就好!
一想到系統就快確定他的位置了,葉含霜臉上笑意又多了幾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踏破鐵鞋也找不到的人,此刻,早已被人尋到······
這晚,城外荒郊,烏雲遮月,樹影婆娑。
「郡主,人已經全部召集好了!我們如今是要帶著人去接裴世子?」身後傳來了流風的聲音。
「誰說我要接他?」衛窈窈眯眼。
這裴元稷倒是讓人好找,索性,耗時一年,她還是將人給找到了。
時隔一世,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自然也得先算算前仇舊恨。
「選幾個打人厲害的!」衛窈窈想了想,還是搖頭,「裴元稷那廝,最厲害的便是身手,也不用選了,一會兒你們一起上,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流風詫異地看了衛窈窈一眼。
郡主千辛萬苦才找到裴世子,如今,便是為了找回來給他們打的?
裴世子可是郡主的未婚夫啊,郡主當真捨得?
不過,作為暗衛,只有聽命行事的份兒。
流風什麼也不多問,只抱拳應『是』!
他們沒走多久,拐了個彎,就看到了一座破廟。
破廟中,一群壯漢圍成一團,正在對一個人拳打腳踢。
那被打之人不及弱冠,只穿了一身黑色勁裝,全身髒污,那尚還能入眼的一張俊臉早已被亂發和血跡所掩蓋,只露出了英挺的鼻尖和蒼白的嘴唇。
郝然正是裴元稷!
衛窈窈扭頭朝流風看了一眼,流風縮了縮脖子。
「不是我們的人。」
那就是別人派來的!
衛窈窈冷笑,裴元稷啊裴元稷,誰讓你不做個人,處處樹敵!
不過,說來也是新鮮!
裴元稷出生將門,打小就是弓馬上的王者,從來都是見他打別人,如今,別人打他倒是頭一回!
那群人儼然是下了死手的,不一會兒的功夫,地上就流了一灘血。
「郡主。」流風見情況不對,想問問要不要他們出手,卻看到自家郡主正看得津津有味,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流風:「······」
眾暗衛:「······」一定是他們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