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報恩惹的禍(十三)

  宗門大比正式拉開帷幕,第一天達奚無需上場,簡單也樂得悠閒,在縹緲虛踏著小碎步,時不時看看熱鬧,這段時日以來,縹緲虛的大部分人都知道達奚身邊多了一隻淺青色的小狐狸,所以,達奚對於小狐狸的行蹤也就愈發自由了。

  簡單在縹緲虛走了一圈,偌大的比武場上兩人遙遙相對,比武一觸即發,有人一招被踢下台,亦或是難解難分,重傷,輕傷的人數不勝數,簡單在欒佑寧所在的比武場停下腳步,再次相見,欒佑寧身上的氣質似是變了許多,眉眼間的坦蕩以及那與他五官不相協調的妖冶,讓她覺得莫名的不舒服,與他對戰的是逍遙虛的大弟子浮生,實力相比起欒佑寧還略勝一籌。

  隨著一聲陣響,比賽拉開帷幕,一開始,欒佑寧處於劣勢之下,被浮生打的節節敗退,更是吐了一口鮮血,唇角還帶著些許的血痕,但在最後關頭,浮生竟被欒佑寧一擊敗退,打下了比武場,衣領上的鮮血如盛開的血紅色玫瑰,妖冶不已。

  簡單沒有錯過欒佑寧最後那招所散發出來的殷紅,她終於知道欒佑寧帶給她的那抹熟悉感是怎麼來的了,欒佑寧吞噬了那四級青蟒的內丹,那四級青蟒是隱藏的火系,可能是剛開靈智不久,還未來得及研究自身的潛力,便殞身在迷霧森林。

  欒佑寧不知是與何內功心法相結合,竟讓他的功力提升如此之快,簡單抿著唇角,欒佑寧未曾入了那桃源密洞,結果竟是與前世相差甚遠,與軒轅瑤交惡,與端木芸不清不楚,微生未曾死在迷霧森林,以及欒佑寧還未曾出現的偌大後宮,變數數不勝數,簡單不知,這變數,到底孰好孰壞。

  從比武場緩緩而下,欒佑寧往簡單所在的方向望去,那抹淺青色一晃而過,方才那般強烈的感覺,與初見那淺藍仙狐是有過之而不及,欒佑寧現今已經確定,達奚身邊的靈寵便是那時從他手中逃脫的淺藍仙狐。

  欒佑寧揚起唇角,眉眼間閃過一絲柔和,既如此,再次出現,那他就卻之不恭了。

  宗門大比落下帷幕,達奚以絕對實力居於榜首,欒佑寧與微生也在其中,宗門大比的目的,第一是為了那關門弟子的位置,其二則是下山歷練的機會,達奚居於榜首,作為靈寵的小狐狸自是趴在達奚懷中,當然是為了下山心情愉快,下山歷練,除了抱達奚大腿,其次則是為了欒佑寧了。

  欒佑寧瞟過來的若有若無的目光,簡單隱約察覺到他已經認出了她,簡單倒是不以為意,有達奚在,欒佑寧作不了妖,若是欒佑寧願意如此,她也不介意痛打落水狗,想前世之時,欒佑寧即使在擁有強大後宮的前提之下,一樣對達奚沒任何辦法,更何況是現在,孤身一人。

  再加上,簡單隱約覺得,在縹緲虛的日子裡,充沛的靈氣,她的內傷早就好了,隱約可以化為人形,就是保持的時間較短,所以,簡單一般都是以小狐狸的狀態出現。

  殘陽如血,窄小的小石子鋪了一路,旁側的嫩芽微微冒出頭,散發些許的綠意,微風淺淺拂過,讓那抹綠意隨處搖擺,時而往左,時而往右。

  容璟一身紅色錦袍,微風輕輕拂過他額前的碎發,唇角帶著一抹凌厲而勢在必得的笑意,踏著悠閒的步伐,緩緩地往前。

  不遠處的前方,坐落著一座小院,裡面種了一院子的玉蘭花,白色的嬌嫩花瓣隨風而動,帶著淡淡的清香,白色的鵝暖石鋪了一路,一直延伸至院內的房間,上好檀木雕刻而成的桌椅上細緻的刻著不同的花紋,靠窗的位置是一張花梨木的長桌,上好的宣紙端正的放在桌子中央的位置,硯台上擱置著幾隻毛筆,旁側的位置擱淺著各式的毛筆,大的,小的,粗的,細的,隨君處置。

  再左端的位置,微微泛黃的畫卷齊整的掛在屏風之上,女子穿著白色輕紗,腳踝與手腕的位置掛著紅繩,紅繩之上掛著細小的鈴鐺,畫卷中的女子隨風而動,吹散了她的髮絲,赤腳踩在細沙之上,慵懶的躺在鞦韆上,隨著她的動作,鈴鐺聲玲玲作響,容璟著迷的望著畫中女子,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眸中隱隱有光澤流動,指尖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仿若指端能感受到那滑嫩皮膚所傳遞的溫熱。

  「滾出去。」房門隨風而閉,容璟眉眼間的陰鷙透過緊閉的門窗直直的定在門外的淡紫色的身影上,讓她淺淺的顫抖,不知是因為容璟的目光,還是那穿透身心停在心底的刺骨寒意。

  離繪側著身子,滑落的黑色長髮掩蓋了她的面部表情,只餘下露出的唇角顯露出一抹苦澀,「容璟,她走了多久,我就陪你了多久,難道這幾百年的陪伴還比不上她埋在你心底的一瞥一笑。」

  離繪的聲音柔柔的,怯怯的,卻又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早已知情,又何必再問。」

  指尖拂過臉頰,不知何時,臉上已經濕潤一片,離繪赤腳往前,踩在鵝暖石上,淡淡的痛意比不上心底的那份刻骨銘心,鵝暖石便是這般,看起來圓潤潤的,被流水磨沒了菱角,卻以另一種形式讓你記住,小院中的女人,用那般決絕的態度殞身在他與她面前,最後那抹璀璨的笑意,讓人驚艷,直至現今,離繪才明白,她那抹笑意的含義,她該是早就知曉,活生生的人永遠比不上永無可能的遺憾與騷動,所以,埋下驚雷,讓她與他走向末路。文筆書吧 .

  「少宮主。」黑衣男子雙手合十,單膝跪在容璟面前,「縹緲九天宗宗門大比已結束,達奚以絕對實力居於榜首。

  「小狐狸呢。」容璟拿起一支軟毫,細碎的毛伬與宣紙相輝映。

  「傷勢已經好全,現在該是與達奚一行人前往景寧。」黑衣男子恭敬的低著頭,未曾注意到容璟那徐徐綻開的笑意,仿若紅蓮綻放般妖艷,配上那抹紅色衣袍,傾城傾國。

  安靜的院內,只有軟毫與宣紙觸碰的細碎聲音,容璟眸底的淡淡流光,清楚的映襯出宣紙上小狐狸的嬌俏身影,惟妙惟肖。

  「小娘子,長久未見,如滄海桑田。」被微風拂過的笑意,如沐清風般,就連那宣紙也追隨著主人的好心情,緩緩地飄蕩著。

  趴在達奚懷中,颯颯的風吹在臉上,陣陣的疼,簡單望著愈發模糊的縹緲虛,心底閃過一絲不舍,隨而乖巧的躲在達奚懷中。

  對縹緲虛,簡單的心思很複雜,有遲淺淺的情感在,畢竟,那是她覺得最美的一段時日,而之於她,在縹緲虛的日子很平靜,她就像只普通的小狐狸般,有達奚護著,很是安然。

  達奚的稜角分明,線條冷硬,簡單從未見過達奚毫無壓力的扯開唇角,最多只是勾勒出好看的唇形,簡單挑挑眉,目光對上他的下巴,似是注意到簡單炙熱的目光,達奚伸手將小狐狸按下去,唇角微動,「乖乖的,別動。」

  景寧是個偌大的城市,繁花似錦,隨處可見的場景顯示著這個城市的繁榮,達奚緩緩地邁開步伐,簡單待在達奚懷中,平穩如履平地,耳邊的熱鬧讓簡單探出小腦袋,瀰漫在鼻翼間的清香讓她口水直咽,眼巴巴的望著達奚,達奚眉角閃過一絲異光,抱著小狐狸直接進了最靠近的客棧。

  簡單:她以為達奚方才的神情是想滿足她的願望呢,簡直是虐待靈寵......

  鏤空的珠簾緩緩搖動,房間內側,少女穿著淺青色的衣袍,如瀑布般飄散的長髮被一支木簪固定住,身形嬌小,指尖的銀子隨著她的動作轉動,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此人正是簡單,趁著達奚不在的空隙,化了人形,而且,她也不打算再變成小狐狸了。

  簡單雙手撩開珠簾,露出那張清秀有餘的小臉,恰好與迎面而來的達奚碰上,一抹心虛從眸中閃過,隨後簡單才反應過來,就算她與達奚碰面,但她為毛要心虛啊, 又沒幹什麼錯事兒。

  鎮定的走過,她現在的模樣,達奚可從未見過,但不知為何,心底虛虛的,一米,半米,三十厘米,好了,擦肩而過的瞬間,簡單露出得逞的笑意,但這抹笑容還沒保持多久,就被達奚堵住,「小狐狸,你打算去哪兒。」

  「你認錯人了。」臉上明顯被抓包的神情,耳垂微微泛紅,感覺到那明顯的燙意,簡單恨不得在自己臉上啪上幾下,她咋就不打自招了呢。

  「你戴在手上的手鍊出賣了你。」簡單一巴掌拍在額頭的位置,這是不久前達奚待在她腳上的,怎麼化形的時候就忘了取下來了呢。

  「呵呵。」被當面拆穿,簡單還是有點小尷尬,「我剛剛只是想試探試探你,看看你認不認得出我。」

  「所以呢,現在結果出來了。」達奚隨意的坐下,淡淡的醇香在鼻翼間瀰漫開來。

  沒看出來,達奚還真是個隱形的酒鬼,從縹緲虛到景寧,她看他喝酒就沒聽過,真不知道他還有多少珍藏的美酒,雖然那味道確實是不錯,就連她這個不喜歡喝酒的人都喜歡了那清酒淡淡的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