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轉

  反轉

  然而匕首還未挨到她臉上,卻見江慈宣身體猛的一閃,順勢掙脫了繩索滾到一邊。

  車果依雙眼一眯,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偷偷解了繩索,而霍思年不過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又繼續他手上的動作,他相信以車果依的武功,對付一個深宮女人綽綽有餘。

  江慈宣嘴角勾著一抹淡然,她目光越過車果依向霍思年望去,接著剛剛的話題又道:「剛剛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覺得為什麼我這樣的深宮婦人會知道你是西列國的將軍。」

  「……」

  顯然,霍思年決定無視她。

  「因為我認識霍朧月。」

  這「霍朧月」三個字一出,卻見霍思年雙手一松,那長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緊眯雙眸向她看過來,就這般死死盯了她好一會兒,便又見他如一陣風一般飛奔到她跟前雙手緊緊抓住她的雙肩,冷聲逼問道:「你知道朧月在哪裡?」

  其實她並不是認識朧月,只記得原著中有這麼一個人,她是霍思年的妹妹,當初齊瞻帶兵將西列國滅了之後,西列國亂成一團,霍朧月跟霍家人走失了,後來下落不明,霍思年這輩子有兩件重要的事,一件是保護車果依,一件是找到霍朧月。

  江慈宣被他捏得生疼,可依然保持著臉上的悠然笑意道:「我……自然知道她在哪裡,朧月的命還是我救了的,你是她的哥哥,對於妹妹的救命恩人,好歹要客氣一點吧?」

  霍思年也意識到自己的粗魯,這才放開捏著她雙肩的雙手,卻依然用咄咄逼人的口吻道:「快告訴我朧月在哪裡?」

  江慈宣聳聳肩,「你若將我賣到海外,你這輩子就別想再見到朧月了。」

  車果依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不免眉頭一皺,生怕這江慈宣胡攪蠻纏壞了她的好事,心中一急,遂沖霍思年道:「阿年,她是騙你的,朧月已經死了,她這是用緩兵之計,你不要上她的當。」

  霍思年臉上閃過幾抹掙扎,顯然車果依的話他是聽了進去的,江慈宣見狀,不由冷笑一聲道:「車榮華怎麼突然變得這般緊張了,你如此清楚朧月已經死了,莫非朧月的死跟你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當初車果依被齊瞻帶到金漢的途中遇到一個人販子販賣奴隸,而霍朧月正好是這奴隸中的一個,車果依分明將她認出來了卻沒有伸出援手。

  原著中的原話是說她當時覺得她已經自身難保,她潛入金漢不過是想殺掉齊瞻為自己的父母兄弟報仇,她怕朧月跟著她一起會有殺身之禍,所以她只能忍痛不加以援手。

  但是江慈宣暗中分析卻覺得車果依不加以援手的原因是怕朧月會威脅到她,因為原著中朧月也是個美女。

  而且後來車果依潛入金漢也沒有半點要殺掉齊瞻的意思,就算有也不過是幾次小打小鬧,說白了就是矯情做作,到最後還不是跟齊瞻愛得死去活來。

  原著中還一再強調車果依因為朧月的事情對霍思年多麼多麼愧疚,車果依時不時也會感嘆一下,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霍思年巴拉巴拉,可又如何呢?

  還不是跟別的男人醉生夢死,還不是對霍思年對不起到底,因為朧月的事情愧疚?

  !

  呸!

  依然幾次三番利用霍思年給她賣命,她愧疚個毛啊!

  車果依好似被人戳中了軟肋一般緊張的沖霍思年看了一眼,急忙道:「阿年,你不要聽她胡說,朧月的死我也很痛心,但是這件事跟我沒有絲毫關係。」

  也不知道霍思年信還是不信,只見他眉頭緊皺,一雙眼眸深沉如水,好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江慈宣便又補充道:「你親眼看到朧月被人販子抓了,分明有能力援救卻冷眼旁觀,若不是我及時救下,朧月早就死掉了,而且朧月不止一次跟我說,她算是將你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看透了,她一直將你當成好姐妹,可是你這好姐妹卻對她這般殘忍。」

  若車果依沒有戴著面罩,此刻定能看到她乍然變得慘白的臉色,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江慈宣,想死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會知道這麼多。

  霍思年一臉探究的向她看去,被他這樣的目光一看,車果依不由心頭一跳,好在有面紗罩著,她也覺得自在一些,深吸一口氣平復著內心的翻湧,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阿年,你不要聽她胡說,她這是故意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了,不是麼?」

  霍思年聽她這麼一說立刻便動容了,對啊,他從小跟她一起長大,她是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不過了。

  江慈宣怒其不爭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是不是真的,待得見到朧月不就知道了麼?」

  車果依渾身一僵,心中暗想,不能讓霍思年見到朧月,若是被他知道真相,那他就再也不會信任他了,沒有他的幫助,她今後的日子也會寸步難行的。

  「阿年,你不能中了她的計,朧月已經被亂軍殺了,她這是故意拖延時間等著齊瞻來救她,若是讓齊瞻抓到了,我跟你都難逃一死。」

  江慈宣不以為然,「朧月是不是還活著,只有親眼見到了才能知曉,車榮華你這般阻礙,莫非你心虛了?

  怕見到朧月?」

  「……」她當然是心虛了,然而她卻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阿年她是不會信任你的。」

  江慈宣無所謂的聳聳肩,「不相信也就罷了,霍思年,你想一想,其實你跟我並沒有任何恩怨,你何必犧牲掉與妹妹團聚的機會來成全別人的私怨呢?

  我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若是她知道你將我賣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霍思年猛地抬頭看著她,因為這後半句話,那面上對她的戒備之態立刻鬆懈下來,朧月是他的妹妹,就是因為他當初沒有照顧好她,才讓她受了那麼多的苦,他欠她的太多了。

  就在這時,剛剛出去的那個兇相男子急匆匆跑進來,一眼看到江慈宣醒了,眉頭一皺道:「這娘們兒怎的醒了?」

  霍思年被他打斷了顯然很不高興,語氣頓時冷凝了不少,「有什麼事快快說來。」

  男子被他這冰冷的語氣嚇得渾身一抖,咽了口唾沫道:「交易的人來了,他讓我們趕緊交人。」

  霍思年在江慈宣臉上瞟了瞟,眼中明顯閃過一抹掙扎,可最終還是道:「去告訴他們,我們不做交易了。」

  這男子一時間沒迴轉過來,他怔愣了半晌,一臉不可思議道:「老大你不是開玩笑吧?

  剛剛你還說……」

  「我的話你沒有聽清楚麼?

  我讓你去回了他們,我們不做交易了!」

  想來這霍思年在這些人中也是極有威信的,這話一出,卻見這男子嚇得也不敢多問,立刻轉身走了。

  車果依卻徹底驚呆了,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好半晌才幽幽道:「阿年……」

  霍思年不敢看她的表情,「對不起果依,我必須要找到朧月,不然即便我死也無顏面對我九泉之下的父母。」

  車果依突然痛苦的後退一步,聲音染上了幾抹哀怨道:「可是……我怎麼辦吶?

  為什麼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意相信我?

  朧月已經死了,為什麼你不相信呢?

  阿年……」

  霍思年見她這樣難免心疼,他急忙走過去將她摟在懷中安慰道:「果依,並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她說的話也有一二分真的,我欠朧月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錯過任何一次可以找到她的機會。」

  車果依好似因為痛苦而渾身無力,她緊緊拽著霍思年的手腕,聲音淒切道:「阿年,不要相信她好不好?

  她是騙你的,相信我,朧月已經死了。」

  她的話軟得好似棉花糖一般,一字一句都好似要軟化人的心。

  霍思年眉頭一皺,許久不說話,看樣子又開始猶豫了,江慈宣看著這一幕,簡直殺人的心都有了,感情男人喜歡的就是這種fell?

  做作裝逼賣萌撒嬌,眼珠兒淚光一閃,男人的心就酥了?

  霍思年經過幾番掙扎最終嘆息一聲,慢慢放開她,歉然道:「對不起果依,我必需找到朧月。」

  車果依的眸光絕望的閃了閃,在霍思年看不到的地方,用那殺人的目光向江慈宣瞪了一眼,卻依然保持著那嬌滴滴軟綿綿的語氣道:「可她若是騙你的呢?」

  「你不用擔心,若她是騙我的,哪怕被齊瞻抓到,我也不會連累你的。」

  這下車果依徹底絕望了,她是清楚霍思年的倔脾氣的,他決定了的事情,那便是雷打不動的。

  「阿年,你可知,若是你讓她回到宮中,我便是死路一條了。」

  霍思年依然不敢看她的表情,語氣卻甚是篤定,「齊瞻他不會讓你死的。」

  車果依還想說齊瞻如今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疼愛她的齊瞻了,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如今說再多都沒有任何作用了,而且這樣說出來,她在霍思年面前便再也沒有以前的那種有恃無恐的驕傲了。

  「好了,這個地方你也不能多做停留,你快些走吧,免得讓齊瞻懷疑。」

  雖然車果依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就這麼放過江慈宣讓她怎麼甘心?

  更何況,不管江慈宣說她救了霍朧月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都不能讓霍思年跟霍朧月見面,否則霍朧月將真相告知了霍思年,霍思年今後幫不幫她就說不一定了。

  所以車果依決定跟他們一起,一來這一路上她可以找機會將江慈宣除掉,二來若真的見到了霍朧月,她也得提防著她說些對她不利的話出來。

  「阿年,我想跟你們一起走。」

  霍思年眉頭一皺,想也不想就拒絕道:「你若是出來的久了,齊瞻定會懷疑的,快些回去吧。」

  車果依低著頭,整個人顯得有些低沉道:「就當是我出來尋找皇后,不幸被山賊一同抓走了吧,其實我也很想看看朧月,這麼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畢竟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

  說罷抬起頭來,那一雙盈盈美目緊緊的注視著他又道:「阿年,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你在乎朧月,我比你更在乎她。」

  江慈宣冷眼望著這一切,只覺得這車果依當真是做作,剛剛還堅決反對霍思年去尋找朧月,這時竟又說出這番話,凡是有腦袋的人都不會信了她的花言巧語,但是她知道霍思年這種傻×會信的。

  果然,面對她的請求,霍思年怎肯忍心拒絕?

  是以他便嘆了口氣道:「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要乖乖聽話。」

  車果依急忙點頭,吸了吸鼻子道:「我從小到大最聽你的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慈宣的錯覺,她竟看到霍思年的耳根處紅了紅,她無奈在心中嘆息一聲,不愧是萬年炮灰男二啊,真是怎麼救都救不回來。

  將這些都交代好了之後霍思年便沖她道:「這下,你可以告訴我朧月在哪裡吧?」

  江慈宣眸眼一閃,「當然,不過呢,我要你先讓人將我的兩個婢女安全的送到衛家去。」

  霍思年目光在翠竹和靈兒身上打量了兩眼,「好,我答應你。」

  衛燁修來到皇宮之時總覺得這皇宮中的氛圍跟他想像中有些不一樣,周圍就像往常一般寂靜,並沒有他想像中那種緊張氣氛,來到昭陽殿外面,他更是覺得詫異,昭陽殿也安靜得太過了吧?

  怎的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衛燁修剛剛還急切的心,在見到這些之後也慢慢平靜下來,他好歹還是有一二分清明在的,也暫時收了要直接闖到昭陽殿去救人的準備,想著先在明舍人口中探探虛實也好。

  衛燁修走過去的時候明舍人正好也看到了他,衛家人在後宮也是極有威望的,是以明舍人立刻走過去給他打了個千,衛燁修自然急忙將他扶起來問道:「舍人,皇上龍體可還好?

  最近可有人犯事?」

  明舍人被他問得雲裡霧裡的,摸了摸腦袋道:「皇上龍體康健,最近也沒有什麼人犯事。」

  衛燁修沉思著點點頭,又問道:「想來後宮嬪妃和睦,皇上也不用憂心那麼多了。」

  明舍人越發覺得奇怪了,這衛家二公子好端端的關心後宮嬪妃幹嘛,可依然是客客氣氣道:「有皇后娘娘做母儀天下的典範,後宮自然是和睦的。」

  衛燁修笑了笑,又道:「那各位後宮娘娘也還安好吧?」

  明舍人笑得很有保留,「自然是安好的。」

  他態度的轉變這是在提醒他他問得太多了。

  衛燁修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反正他該問的都問了。

  這明舍人沒必要哄騙他,也就是說如意他如今好端端的在宮中,可剛剛張二明明說了……

  他猛然間想到什麼,突然大叫一句,「糟了!」

  他中計了,想來是有人利用張二調虎離山,趁機對皇后下手。

  也顧不及多想他急忙轉頭沖明舍人道:「舍人,你立刻去稟告皇上,就說皇后有難,讓他速速派人救援。」

  丟下這句話便急匆匆離開了,明舍人望著他的背影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他也明白這件事事關重大,立刻便折身進了昭陽殿。

  齊瞻正在殿中看奏摺,可是他看得並不走心,雙眼時不時就落在腰間的荷包上,隨即就想著,皇后這一去恐怕要好些時候了,也不知道今晚趕不趕得回來。

  就在他再一次走神的時候明舍人進來了,他立刻輕咳一聲擺正姿態,生怕被明舍人窺探到他什麼秘密一般。

  「皇上?」

  明舍人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何事?」

  「回皇上,剛剛衛二公子急匆匆的趕來,說了一句什麼『皇后娘娘有難,讓皇上馬上派人援救』就走了,奴婢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還望皇上明示。」

  齊瞻將手中的摺子啪嗒一聲扔在桌上,欣長的身體猛然站起來怒聲質問道:「你說什麼?

  !」

  明舍人早就預料到皇上會是這個反應,立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啊,奴婢也不知,只衛公子是這麼說的,他先來的時候還神神叨叨的詢問了一下皇上是否龍體康健,後宮嬪妃是否和睦,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突然丟了這麼一句,奴婢也不清楚原委,還望皇上明察啊。」

  齊瞻將雙手捏得咔咔響,衛燁修這個王八蛋,他讓他好好保護皇后,他竟然將皇后丟下一個人跑回來了?

  !他就是這麼保護人的麼?

  若是皇后有個三長兩短的,看他怎麼收拾他。